第101章 再次相遇
翌日，陸明緒被凍醒了。
海城已經(jīng)步入冬天，氣溫很低。
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他先去了言熹的房間，推門看見她背對著他還在睡。
“言熹？”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我出門買點(diǎn)東西，你在這里別亂跑。”
言熹淡淡地回應(yīng)了一句，“好。”
門關(guān)上的瞬間，她睜開了通紅的眼睛。
數(shù)月沒在海城，這座繁華的城市什么都沒變。
陸明緒走在路邊，感受著空氣中凌厲的寒意。
他“離世”時，海城步入初秋，路邊都是桂花的香氣和金色的樹葉。
如今再次回到這個熟悉的城市，卻已經(jīng)是蕭條的冬季。
烏云壓在上方，看樣子要下雪。
陸明緒趕著要去取東西，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一個老房區(qū)的巷子前。
在海城這種國際大城市，除了那些光鮮亮麗的職業(yè)，有不少生活在老城區(qū)的人用自己的手段過活。
其中辦假證就是其一。
他循著秦燃告知的地址往里走，敲響巷子中一家破舊的紅木門。
開門的是一個有殘疾的男人。
秦燃告知過他，這位辦假證的男人曾是一個計算機(jī)天才，只是一場意外，讓他從人人艷羨的天才淪為了只能做這種見不得光買賣的人。
但他制作假證的技術(shù)天衣無縫，讓人根本查不出破綻，天才即便隕落，他的腦子還在。
男人坐在輪椅上，警惕的審視陸明緒，嗓音沙啞難聽，“找誰？”
陸明緒禮貌回答，“我來取證。”
男人聞言，調(diào)轉(zhuǎn)輪椅方向，“等著。”
幾分鐘后，男人把東西遞給他，什么都沒說，“啪”的一聲用力把門關(guān)上。
陸明緒要道謝的話全被堵在了門外。
他無奈地勾了勾唇角，低頭看著手中已經(jīng)辦理好的假證。
身份證上的照片仍然是他的，但名字已經(jīng)換掉。
“祁圳”。
這是他今后的名字。
以前的陸明緒已經(jīng)死了，從今往后，他將用這個名字，在海城重新立足。
陸明緒把身份證揣進(jìn)口袋中，轉(zhuǎn)身走出巷子。
他去商城給言熹買了幾件過冬的衣服。
他明白她暫時無法陰霾中走出來，所以這段時間，他只能暫時先陪在她身邊，等到她好轉(zhuǎn)一些再考慮之后的事。
拎著幾個紙袋從店里出來，陸明緒打算再買點(diǎn)菜就回去。
正往負(fù)一樓走時，身后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期間還夾雜著男人諂媚的聲音。
“沈總，我們商場肯定能承包本次沈氏的活動，您就放心吧。”
沈總？
陸明緒的腳步猛然頓住。
他側(cè)頭看過去。
一身利落職業(yè)裝的女人被幾個高管圍住，腳下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帶著無比的矜貴和優(yōu)雅。
那張清冷如雪的面容讓人過目不忘，在人群中尤其顯眼。
她目不斜視地往電梯口走，宋澤緊跟其后。
陸明緒的表情再怎么波瀾不驚，此時也有些崩塌。
他想找個地方先躲避，可一道冷厲的視線穿過人群，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
沈楠悠猛然睜大眼睛，愕然地看著不遠(yuǎn)處身形高大，留著一頭凌厲短發(fā)的陸明緒。
她向來沉寂淡漠的眸子，從震驚變?yōu)榱诵老病?br />
來回走過的路人從二人中間穿梭，可她什么都看不見。
她的眼里只有他一個人。
她悄然掐了掐手心，傳來的痛感告知她，她看見陸明緒，不是幻覺。
他沒有死？
他回來了？
沈楠悠匆忙上前，想抱住他，告訴他自己錯了，她很后悔，她很想他。
可她的步子剛邁出去一步又停下來。
不可能......
陸明緒分明死在了她的眼前。
她親自去給他辦理的死亡證明。
她還埋葬了他的骨灰，給他立了碑位。
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那個男人只是和陸明緒長得像罷了。
他那么恨她，不正是因?yàn)樗阉?dāng)成替身嗎？
如果她因?yàn)橐粋�和他長得像的人而情緒崩潰，他一定會更生氣吧？
他不愿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愿任何人來替代他。
沈楠悠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看向陸明緒的眼神也漸漸變冷。
她沒有再往前，在各路高管的簇?fù)硐逻M(jìn)了電梯。
從始至終，陸明緒都靜靜地看著她。
他清楚地看見她的神情變化，到最后的淡漠收場。
看吧，她再次遇見他，也還是那么的冷漠。
他就知道臨死前聽到她的哭泣和那些哄他的話，都不是她親口說的。
陸明緒沒有過多停留，若無其事地去菜市場買菜。
從商場出來，外面下起了蒙蒙細(xì)雨。
陸明緒最討厭在冬天的時候遇上這種天氣，讓人的心情都跟著陰郁。
他坐進(jìn)出租車?yán)铮行┰甑厝嗔巳嗝夹摹?br />
他沒想到回來的第二天就看見沈楠悠。
她看上去瘦了很多，原來的齊腰長發(fā)也剪短了。
或許是因?yàn)檠︸聪矚g她短發(fā)的樣子吧。
回到出租屋，言熹還在床上躺著。
陸明緒覺得古怪，上前走到床邊，卻見她的臉色白得不正常。
他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臉，掌心觸及到皮膚時，卻感覺到一片灼熱。
言熹發(fā)起了高燒。
陸明緒在回來的路上買了尋常的藥，以防萬一。
他推了推言熹的肩膀，“言熹，先起來吃點(diǎn)東西吧，然后把藥吃了。”
言熹眉頭緊擰，似乎睡得并不安寧。
陸明緒掀開她的被子，伸手要拉她，卻見她的手腕上纏了厚厚一層布。
他的瞳孔倏然收緊。
言熹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他震驚的眼睛，無力地笑了笑。
“明緒，我真的很懦弱。”
她抬起手腕微微晃了晃，“我想過一死了之，但想到你為了帶我回來那么大費(fèi)周章，我就覺得對不起你，忽然就不敢死了。”
她輕描淡寫的把陸明緒出門之后所做的事說出來，仿佛當(dāng)事人不是他自己。
陸明緒眼角猩紅，喉頭上下滾動幾分，發(fā)出來的聲音無比喑啞，“言熹......”
言熹伸手，似乎想要抱他。
陸明緒俯身，讓她抱住自己。
隨即，他感受到頸側(cè)有溫?zé)岬囊后w在流動。
他抬手輕撫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明緒，對不起。”
言熹哽咽著開口，“我不想當(dāng)你的累贅，但我又沒有足夠的勇氣。”
“你不是我的累贅。”陸明緒放柔了聲音，“那些事都過去了，就不要想了，好嗎？”
他實(shí)在擔(dān)心她，起身坐在床邊，拆掉了她因?yàn)榛艁y隨意綁在手腕上的布。
當(dāng)那道猙獰的刀口出現(xiàn)在眼前時，陸明緒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心驚。
原本白皙的皮膚上驟然多了一條痕跡，連帶著他的心仿佛也被割了一道口子。
好在言熹的刀口不深，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言熹，我不會拋下你不管。”
陸明緒從袋子里拿出酒精和繃帶，“從今往后，我會好好照顧你。”
言熹凝視他英俊的側(cè)臉，眉宇間凈是苦澀的意味。
她當(dāng)然知道陸明緒為什么會照顧他。
不過是因?yàn)樗木让鳌?br />
她不敢奢求他愛她，僅僅這樣，對她而言已經(jīng)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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