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這樣？”相曉桐呆滯，“怎么聽著耳熟呢？”

“轉子密碼機啊！”宋河上手開始操作儀器，“汽油菌每繁殖一代，基因鎖就旋轉一下，切換成不同的密碼。”

相曉桐恍然大悟，隨即狠狠震驚，走過去抬手摸男朋友的額頭，“你是發燒了還是瘋了？你要在細菌基因上做一套轉子密碼機？”

“小菜一碟。”

“吹牛要是上稅，乘黃要破產了。”

“不信？我做出來怎么辦吧？你嘴我一個？”宋河輕哼。

相曉桐捶了他一拳，“行啊！你真能做出來我就嘴你一個，你要是做不出來呢？”

“我要是做不出來……”宋河想了想，“那我嘴你一個。”

相曉桐臉色通紅，忍不住又捶打他，“你倒是一點虧也不想吃！這有區別嗎？”

“那你說。”

相曉桐想了想，露出一抹壞笑，“一百個俯臥撐，我坐你后背上。”

宋河詫異地扭頭看她一眼，相曉桐馬上不好意思地扭頭。

“行啊，小癖好挺有創意。”宋河又趴在儀器上，“賭約生效！來你看看我操作，為師給你這逆徒露一手絕活。”

宋河用的是全新訂購的一體式基因編輯器，機器和雙開門冰箱差不多大，因此團隊成員平時都叫它冰箱。

冰箱看上去平平無奇，單價卻達到離譜的兩億，去年剛由蘇省的實驗器械巨頭研發出來，堆料兇狠功能強悍，堪稱生物實驗室里的航空母艦，在全世界范圍內總共賣了20臺，其中16臺是宋河下的訂單。

昂貴自有昂貴的妙處，冰箱是傻瓜式操作，操作界面像極了打游戲，專用的實驗AI輔助，盡可能提升被編輯的細胞存活率，同時繁瑣的基因編輯步驟變的像拼插積木一樣簡單。

換句話說，除了價格，沒有缺點！

操作臺上的鼠標是顆球，宋河使用時總有種在開流浪地球里運載車的錯覺。

但并非老式的軌跡球鼠標，花樣要多得多，各種手指動作和手掌抓握都伴隨快捷功能。

此刻屏幕上活動著眾多汽油菌，像成群的蠕蟲，又像公路上綿延數公里的堵車長龍，于是宋河的視角很像轟炸機在俯沖道路，事實上他也確實可以投彈，直接殺掉一片汽油菌。

“挑一只肥的。”宋河說，“就你了！”

手指輕點，一只看上去肥碩健康的汽油菌被挑出，很快被轉移到專門的細菌手術室里，汽油菌似乎有些懵，不安地蠕動，渾身纖毛亂擺。

捏緊鼠標球，視野穿透汽油菌外皮，深入內臟，畫面變得越來越模糊，但畢竟是微觀尺度，能這么快速地直接看就很不錯了。

許久，屏幕上開始出現汽油菌的基因序列。

“現在新儀器都這么先進了？”相曉桐在一旁觀看，神色吃驚。

“當時我讓你買你不買，現在知道饞了？”宋河眉飛色舞，“造這機器特別麻煩，復雜程度和光刻機差不多，訂單排到后年了，你現在訂也得好幾年才能到貨。求我，我買的多，求求我分你一兩臺，給腦院充門面。”

“樣子貨罷了，土法基因編輯只不過多花點時間。”相曉桐撅嘴，“不花這種冤枉錢。”

“你這話既有道理，也沒道理，基因編輯就像橫跨亞歐大陸，我是坐火車橫跨，你是騎自行車橫跨，舒舒服服和蹬車累的屁股疼是兩碼事。”

“還火車呢，你這充其量也就是個電驢。”相曉桐嘖嘖。

“不服氣？接下來才是炸裂功能！”宋河冷笑。

他手上動作變多，左手敲打鍵盤，右手揉面般抓捏鼠標，屏幕上冒出大量基因序列，翻滾起來。

“瞧好了，向導RNA那都太過時了，現在直接就能定位！”宋河目不轉睛，語氣興奮起來。

相曉桐愣住，不可思議望著屏幕，剛剛她還能打打嘴仗，現在不說話了，只是看。

“然后咱們先做一個一代基因鎖，這玩意兒你也做的滾瓜爛熟了，我就加快速度。”宋河道，“不做太復雜的，先做個玩具式的小樣本，上手第一次是驗證技術路線。”

宋河兩手加快速度，屏幕上各種功能交織閃爍，基因鎖奇跡般快速出現，像風吹過沙丘，露出沙子底下埋藏的樹根。

相曉桐眼睛瞪大了，雖然她也會做基因鎖，但人和人的手藝差別巨大，宋河的熟練程度和設計精巧已然出神入化！

“一代基因鎖作主體，接下來修改，用兩條一代基因鎖互相扣合，并添加傳代變化的機關。”宋河語氣里多了一絲絲緊張，“不給你講解了，我得聚精會神。”

他的動作說慢就慢，一言不發地謹慎操作，手指動作小的幾乎像在拆炸彈。

相曉桐一邊觀察他手部的動作，一邊觀察屏幕上的進展，發現屏幕上速度居然還挺快，兩條基因鎖開始扣合，堿基拆拆分分，形成前所未見的新東西。

標準的人工基因手術，自然界壓根沒有這種東西！

她心頭暗駭，雖然兩人同是諾獎得主，外界也一直將兩人并稱，但宋河水平真的比她高太多了，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

她的主要精力還放在觀察自然造物上，而宋河卻已掌握造物規則，隨心所欲進行憑空創造！

這種大膽精準的創造能力，不要說和她比，全世界的生物學家恐怕也沒有幾個能過招！

做著做著，宋河整個人突然猛震，面容恍惚。

屏幕上正做到關鍵處，他一個恍惚操作失誤，即將成型的基因鎖二代剎那間出現瑕疵！

瑕疵一出現便不可挽回，像玻璃上出現的裂縫只會擴大而無法愈合，辛辛苦苦做了半天的基因鎖二代分崩離析。

“搞砸了。”宋河說著，雙手離開操作臺，交叉在一起活動手腕，“緩緩再來。”

相曉桐有些奇怪，本來順順利利的，怎么突然哪根筋搭錯了？

她扭頭注視男友，發現男友神態很奇怪，明明功敗垂成，他居然在笑。

不是自嘲的緩解尷尬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笑容！

“怎么這么高興？”她忍不住問。

“沒法不高興啊！”宋河嘴角壓不住了，“沒事兒，你甭問了。”

相曉桐看不到，宋河眼前正刷出久違的系統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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