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進入這個院子開始，除了學堂確實有生活過的痕跡，其他的都是全新的。

所以這里的東西，不能吃。

鏡千夜握著穆云卿的手，手下微微用力，把筷子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隨后端起碗又放回了廚房里。

穆云卿走到客廳門口看她把碗放好，又走過來。

笑了笑道：“千夜果然很聰慧。”

鏡千夜看著他的笑，發現這里的他很喜歡笑。

雖然只是淺淺得笑。

鏡千夜走近他，低低的道：“對不起，師尊。”

穆云卿道：“傻丫頭說什么對不起？謹慎是好事。”

“如果你真是什么懷疑也沒有，我還真擔心你以后萬一再遇到這樣的事，會出現什么意外。”

“只是可惜了，千夜做得那碗面。”

鏡千夜搖頭：“等出這里，我再給師尊做。”

穆云卿勾唇笑道：“好。”

鏡千夜看著他，問道：“師尊在這里那么久，可找到了離開這里的路？”

穆云卿點點頭，道：“有點頭緒了，不過得驗證才行。”

鏡千夜追問道：“要如何驗證？”

穆云卿道：“天色不早了，明天再告訴你。”

鏡千夜一驚，抬頭看去，果然月亮已經爬上了枝頭。

這也太快了！

難怪會這么快就過了三年。

穆云卿伸手握住她的手，往屋里拉，邊走邊說道：“這里只有一間臥房，所以你就先在這里休息吧。”

說著他們就已經來到了臥房里。

臥房里很干凈，除了一張床，就什么也沒有了。

這風格很穆云卿。

穆云卿放開鏡千夜的手，道：“你睡吧。”

“那師尊呢？”

“我看著你睡。”

鏡千夜呆了一下。

這樣坦白的師尊，她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適應的。

她嘆了口氣，道：“師尊，你和我說句實話，現在的你可是在師尊晉升生死境時，我在情關中見過的師尊？”

穆云卿笑了，他道：“我以為你不會問了。”

鏡千夜道：“本來不打算問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問問的好。”

穆云卿道：“有他的影響，但是不全是。”

鏡千夜眉頭輕蹙：“怎么說？”

穆云卿抬手捧住她的臉，拇指輕輕揉著她的眉心：“別蹙眉，我告訴你便是。”

鏡千夜抬眸看他。

穆云卿看她，道：“這里放大了我心底的某種執念。”

鏡千夜一驚：“師尊的執念？”

穆云卿笑著點頭道：“嗯，執念。”

鏡千夜不由問道：“那師尊的執念是什么？”

穆云卿笑了笑，猶如春風拂過他的眉眼，深泉般的深眸中，蕩起層層漣漪。

輕柔如水。

“是你。”

鏡千夜再次呆住了。

她心底隱隱想過這個答案。

也差不多猜到了一些。

只是親耳聽到，這其中的震撼，不亞于前世她知道他用自己的靈丹，救下自己時來的猛烈。

“師、師尊……”

穆云卿繼續道：“所以，我就忍不住想在這里多呆上一會兒，沒想到等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過了三年。”

“然后，你就來了。”

鏡千夜還沒能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穆云卿的聲音再次響起：“千夜，你可知道，我今天看到你時的心情？”

鏡千夜怔怔的搖頭。

穆云卿看著她，道：“我在想，這個人不會是我幻想出來的吧。”

“我想了三年，所以這里就出現了一個你。”

“然而，當我走近你，發現真的是你，而不是我臆想出來的人時，我心中的一直躁動的執念就突然就安定了許多。”

鏡千夜眨了眨眼睛：“師尊的意思是？”

穆云卿道：“沒錯，這就是我心中的世界。”

“這里都是我臆想出來的。”

鏡千夜想了想問道：“那師尊……”

話沒有說完，穆云卿就截住了她：“千夜是想問，為什么沒有臆想出來一個你？”

鏡千夜點頭。

穆云卿放開捧著她臉的手，拉住她，一起坐到了床上。

“因為那不是你啊！”

鏡千夜心頭一顫。

前世他能夠做出剖丹來救自己這一舉動，鏡千夜就已經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比命都重要。

可是，那是曾經。

今生的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樣的一個存在，鏡千夜一直都在猜測。

她知道他對自己是有情的。

只是卻從未想過，今生的他竟然比前世的他，對自己的心，只多不少。

“師尊……”

鏡千夜眨了眨眼睛，眼眶酸澀。

穆云卿一頓，沉默了一下道：“怎么哭了？”

“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開心，不是為了惹你哭的。”

鏡千夜搖了搖頭，她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我沒想哭，就是心疼。”

穆云卿抬起另一手，順了順她的頭發道：“傻丫頭，是在心疼我嗎？”

鏡千夜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師尊，我總是做一些讓你為難的事。”

穆云卿輕輕地笑了：“從來沒有。”

“我從來沒有覺得那是為難，相反很開心，只是那個我不肯、也不敢承認罷了。”

鏡千夜咬了咬唇瓣道：“我知道，師尊的顧忌有很多。”

“我與師尊本是師徒，在天下人的眼中，是‘禁忌’。”

“但是我想讓師尊知道，那又怎么樣？如果只是這樣就能讓我與師尊分離，師尊覺得那還是我嗎？”

“我說過，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只要師尊一人。”

穆云卿幫她順著頭發的手一頓。

他看著她。

嘴角的笑意不見了蹤跡。

就連那眉眼間的輕柔也不見了。

半晌。

穆云卿收回自己的手，輕輕地，狀似無意地問道：“千夜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鏡千夜重重點頭，“知道。”

穆云卿收回目光，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視線無意識的落到某處。

他道：“如果千夜后悔了怎么辦？”

鏡千夜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不會。”

聲音很淡，字音落下時候卻很堅定。

穆云卿的目光動了動。

鏡千夜看著他的身影，道：“除非，師尊不再要我了。”

穆云卿的有些渙散的目光一凝。

只聽身后的人繼續道：“不對。”

“就算師尊不要我了，我也不會說放手就放手的。”

“除非，我死……”

最后一個字未落，鏡千夜的嘴就被穆云卿一把捂住了。

“不許說。”

鏡千夜大半張臉都被他捂住了。

他的力道極大，像是松開一點，鏡千夜都會繼續亂說。

鏡千夜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神色慌亂的男人。

她退了一步，歪著頭沖他笑了笑，她道：“師尊，我說到做到哦。”

話剛出口，鏡千夜只覺得腰間一緊，那禁錮的力道，幾乎要把她勒進他的血肉里。

疼得鏡千夜不由一怔。

隨后整個人都被壓倒在了床上。

“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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