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羨慕興奮的聲音傳進屋里。

和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

鏡千夜沉默了片刻，伸手打開那套喜服。

衣料雖然不是上好的，但是針線卻是不錯。

款式簡單，沒有過多的花紋，只有在裙擺處，用紅線繡出的一個大大的牡丹花。

繡工精湛。

看了好一會兒，鏡千夜道：“師尊，這里的衣物能穿嗎？”

穆云卿搖頭道：“不好說。”

鏡千夜有些惋惜的嘆了一聲，道：“可惜了。”

穆云卿看著她，沒說話。

傍晚的時候，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不少人。

為了能給村里唯一的教書先生辦一個盛大的婚宴，村里所有的人都卯足了勁兒準備著。

有人打理婚房。

有人整理院子。

有人在廚房忙碌。

有孩童在門口玩鬧。

能做的都做了，兩個新人倒是閑了下來。

他們兩人各自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站在學堂中。

今生的鏡千夜為了與穆云卿更近一些，就連衣服都不再穿著她前生最喜愛的紅色。

平時喜歡高束的發(fā)，此刻已經(jīng)放了下來，如瀑布般垂至腰間，梳了一個簡單的了發(fā)式。

雖并無發(fā)釵，卻依舊讓穆云卿失了神。

如果說白色裙衫的她，是如竹般清麗脫俗。

那紅色裙衫的她，就如春日的桃花般灼灼恣意。

失了神的何止他一個。

鏡千夜兩世都從未見過他穿白色以外的衣物。

紅色衣衫的他，猶如雪中紅梅，使他清冷的面目中映出了一絲孤傲的艷麗。

兩人都愣了好一會兒神，才被那一圈一圈的打著轉(zhuǎn)，忙碌著的人們打斷了。

鏡千夜看著他們，突然有種被祝福的幸福感。

她道：“師尊，如果讓掌門師伯知道，我就這么把你拐到手了，他會不會打我呀？”

穆云卿把目光落到她身上：“不會，師兄他不舍得。”

鏡千夜笑了：“說起來，掌門師伯對師尊是真好呀。”

穆云卿點頭，眸光中帶著些許懷念。

他道：“我入宗門的時候，他在年輕一輩中已經(jīng)是佼佼者了，卻從來沒有對我擺過架子，說過一句重話。”

鏡千夜眨眨眼睛，道：“掌門師伯這是愛屋及烏，如果不是因為師尊，他怕是懶得和我說兩句話。”

穆云卿道：“又在妄自菲薄呢？”

鏡千夜聳聳肩道：“我說真的。”

穆云卿拉住她的手道：“以千夜的聰慧與堅韌，不管在誰面前，都不可以妄自菲薄，記住了？”

鏡千夜主動握住他的手，道：“師尊才是天之驕子，舉世無雙，我在師尊的面前，自然有些自慚形穢。”

在穆云卿開口之前，鏡千夜趕緊接著說道：“所以，這樣的師尊就會成為我的了，我可真是又幸運又驕傲又得意，占了好大的便宜呢。”

說完，她自己先笑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穆云卿無聲的嘆了口氣，正準備說點什么，就聽到有人喊道：“請新郎官和新娘子。”

鏡千夜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穆云卿被她的速度驚得愣了一下。

鏡千夜這才回過神來，自己的反應有點過度了。

不是有點兒，是真的過度了。

她自己知道。

自從知道要與身邊的人成親之后，她神色雖然看起來毫無波瀾，其實內(nèi)心一直都在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畢竟前世他離開的太早，后來的那五百年里都只是活在她的意識之中。

今生他們雖然一直在一起，她也只是在想，她能這樣一直陪在他身邊。

至于成親這事，她從來都沒有想過。

一次也沒有。

知道他是因為幻境中放大了執(zhí)念，才與自己成的親。

知道他是為了破除幻境出此下策，才與自己成的親。

知道。

她都知道。

但是，還是忍不住緊張，止不住雀躍。

穆云卿跟著站起來，擔心的問道：“怎么了？”

鏡千夜握了握拳，道：“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

然后她就被兩個大嬸模樣的人一左一右扶了出去。

穆云卿走在另一側(cè)。

他們來到了院子里。

院子中已經(jīng)被他們擺放了不少酒席，酒席的一側(cè)有一個空地。

空地上有一個香案，上面擺放著一些瓜果。

這是祭天。

天地作證。

因為他們沒有高堂的原因，所以也就少了一些禮俗。

鏡千夜與穆云卿兩個站在香案之前，有人給他們一人遞了三支已經(jīng)點燃的香。

有人喊道：“吉時已到———”

“新人祭天地，結(jié)發(fā)百年好。”

鏡千夜與穆云卿對著香案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然后起來把手中的香，插在香案上的香爐里。

“新人相對拜，恩愛永不離。”

鏡千夜與穆云卿相對而立，對著對方彎腰拜了三拜。

“新人交杯酒，貴子———”

這句話還未完，周圍熱鬧的人群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原本應該有人遞來的交杯酒也沒有了。

鏡千夜隨意的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他們此刻在一處昏暗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哪些人沒有了，還是他們被送了出來。

還好并沒有察覺到危險。

鏡千夜從青玉鐲中取出兩個精致的茶碗和一壺茶水：“師尊。”

察覺到她動作穆云卿一呆，他眨了眨眼睛，接過對面遞過來茶碗。

鏡千夜抬手倒水，滿上。

隨后收了茶壺，雙手舉碗至胸前，她道：“以茶代酒，愿我與師尊，生生世世再不分離。”

說完，一飲而盡。

穆云卿看著她喝完，又看了看手中茶碗，也跟著一飲而盡。

鏡千夜笑。

穆云卿垂眸看她，輕輕勾唇。

鏡千夜伸出手握住他的：“師尊，我們回家吧。”

“好。”

四周一片昏暗，頭頂看不到天空，腳下可以感覺到沙礫，卻又不像是。

“師尊，可知道關(guān)于陰山這邊有什么秘境？”

穆云卿搖頭：“并無。”

鏡千夜蹙眉，“那就奇怪了，秘境會主動拉人進來嗎？”

穆云卿道：“不會。”

“這個事情我進來之后，也想了想，應當是你與陰山三杰動手時，不小心觸發(fā)了進入秘境的入口條件。”

“只是當時并未完全打開，剛巧在我們離開之時，它因靈氣的爆發(fā)驟然降臨，才會把我留在了此地。”

兩人邊說邊走。

昏暗依舊。

走了片刻，鏡千夜突然停下腳步，指尖劃過虛空，隨手一點，符箓散在空氣中。

“此處靈氣有些匱乏，師尊當心。”

穆云卿頷首，“嗯。”

又走了一會兒，鏡千夜的腳步再次停下，“師尊可聽到什么聲音？”

然而卻沒有得到身側(cè)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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