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老韓說四頭銅鳥價值連城的時候, 紅果和宗炎互相看了看,原來他們都小瞧了這小小的印戳。
如果四頭銅鳥是屬于云滇王的印璽,那深淵墓穴里埋葬的難道不是公主, 而是云滇王?
紅果抽出另外兩張墓碑文字照片遞給老韓, 老韓湊到燈光下細(xì)看,道:“這是碑文?”
“是!
“這字刻的有點(diǎn)潦草, 是那位三頭銅鳥主人的墓碑嗎?”
老韓不知道還有四頭銅鳥,紅果裝傻道:“我們也不確定是不是, 看得出這是男性還是女性的墓碑嗎?”
“看不出來,我得回去好好研究看能不能破譯,這個難度比較大。”
宗炎:“那辛苦您。破譯需要多少費(fèi)用,你直接說個數(shù)就行。”
“不要你們的錢。這是我的愛好!
紅果問他:“韓隊(duì), 你研究云滇文化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我?guī)煾甘强脊沤绲奶┒? 他當(dāng)年從省城下放到文錦縣來,就帶著我和其他兩個師兄弟一起研究文錦周邊以及木得的古文化, 在一次考古挖掘中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種特殊的文字, 后來才知道, 這就是傳說中古代云滇王朝的文字。”
宗炎問:“你們挖掘出云滇王朝時代的墓地了?”
老韓搖頭:“不是, 到目前為止,我們沒發(fā)現(xiàn)也沒挖掘過任何云滇王朝的墓地。外面流傳出來的一些云滇藏品, 都是以前的民間倒斗人士在木得周邊的山上挖來的。我們那次挖掘的是一個三國墓,那位墓主人叫巫回, 是一個蜀地的官員,他對云滇文化有大量研究, 我們現(xiàn)在能破譯滇文都是在他的基礎(chǔ)上進(jìn)行翻譯的!
“能跟我們詳細(xì)講講云滇王朝的事嗎?”
“云滇王朝啊,是夏商周同期的一個小區(qū)域文明,他們就在文錦、木得這一片區(qū)域活動, 國土面積不大,人口也不多,但他們文明程度很高,有自己的文字不說,各種冶煉、制造兵器的技術(shù)也很強(qiáng)大……”
說著,老韓翻出三頭銅鳥的照片道:“就照片上這個銅鳥,它看上去是銅制品,實(shí)際不是銅,那個買下雙頭銅鳥的人拿去測驗(yàn),據(jù)說里面金屬成分很復(fù)雜,到現(xiàn)在都驗(yàn)不明白,你們可以拿去找人試試,沒辦法融化的。這就是云滇文明的神奇所在。”
這一點(diǎn),紅果完全相信,從深淵墓地就能看出來,那四只能飛的銅鳥,現(xiàn)在都未必能造的出來。
老韓繼續(xù)道:“而且,他們不喜歡與外界聯(lián)系,從無邦交。若有外敵來犯,必重挫!好聽點(diǎn)就是世外桃源,難聽點(diǎn)就是閉關(guān)鎖國、圈地為牢!
“云滇王朝最后是怎么消亡的呢?”
“根據(jù)巫回的記載,他推測應(yīng)該是瘟疫。全族的人得了怪病,無藥可醫(yī),導(dǎo)致亡國滅種!
宗炎和紅果互相看了看沒說話,可惜了,一個強(qiáng)大文明的墜落。
老韓又道:“不過還有另外一種說法,據(jù)說云滇王朝有族人幸存下來了,他們躲在深山老林里,從不見外人,一直延續(xù)至今。”
“你的意思是,云滇族人還有后代可能生活在文錦和木得一帶的叢林里?”紅果想起了那五個全身黑衣,消失在蟻宮的神秘人。
“有這樣的傳說,我的那兩個師兄弟就是去木得尋找云滇族人的蹤跡,到最后都不知所蹤了!
老韓的兩個師兄弟,其中一個應(yīng)該是死在了深淵花園里,另外一個是不是死在龜背嶺叢林里的那個?
紅果試探問了一聲:“你師兄弟近視嗎?”
“師兄不近視,師弟是近視眼,而且是高度近視!
“背著一個土黃色的背包?”
“對!你們怎么知道的?”老韓很聰明,他馬上猜道了,“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他尸體了?”
宗炎和紅果沒說話,老韓又問:“在哪兒發(fā)現(xiàn)的?”
宗炎道:“聽倒斗的人說是在深山老林里遇見的,他們把他就地掩埋了!
“我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jié)局,我這師弟一輩子沒結(jié)婚,無牽無掛……當(dāng)初我攔著他們不要去,沒攔住!崩享n嘆了一聲,沉默了。
死在叢林里的是老韓師弟,那死在深淵花園的應(yīng)該就是他的師兄,他們沒跟老韓說他師兄的死訊,不好明說,因?yàn)椴幌氚焉顪Y墓地說出來。
紅果回想起老韓剛才聽到他們說云滇文明時的警覺樣子,不由問:“你們現(xiàn)在不研究古云滇文明了嗎?”
“現(xiàn)在上頭不讓研究了!
“為什么?”
“經(jīng)費(fèi)吃緊,以前有人用這個課題騙了一大筆經(jīng)費(fèi),結(jié)果什么都沒研究出來,現(xiàn)在省里不讓研究了。哎,其實(shí)不研究也挺好,太癡迷的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包括我?guī)煾!?
“你師父怎么死的?”
“自殺。五六年前吧,我?guī)煾笍哪镜靡粋收藏家那里弄來了一張?jiān)频嵬踝迥沟貓D,據(jù)說是早期盜墓份子從巫回墓地的一個皮革上臨摹出來的,無法辯別真?zhèn),我兩個師兄弟偷走了師父的那張地圖,偷偷去了木得,后來師兄弟兩個有去無回。師弟沒家人過問就還好,我那師兄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家人天天找我?guī)煾隔[事,后來,他老人家頂不住壓力,就自殺了!
老韓說起他師父自殺的事,還挺傷感的。
他師兄弟是瞞著師父和單位偷偷去的木得,這么看來,他們?nèi)ツ镜脤ふ以频嵬跄沟厥怯泻艽笏叫牡,隨便挖個什么東西出來,估計(jì)后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只是連累了老韓的師父,紅果嘆息了一聲,她也好說什么。
又聊了一會兒,跟老韓約定破譯后再約見。
“大概什么時候可以出來!
“少的話三兩天,如果里面有難解的詞,可能要七天,破譯好了,我給你們電話!
紅果把需要翻譯的照片給到了老韓,送他下車后,兩人驅(qū)車去派出所。
今天跟老韓聊了后,收獲的信息量還是很大的,路上,宗炎道:“在公主嶺遇到的那五個黑衣人說不定就是云滇族后人。”
紅果點(diǎn)頭:“我剛才也想到了這個。”
其實(shí)不止這個,兩人腦子里都有無數(shù)個想法在來回碰撞,宗炎道:“你爺爺是哪里人,是不是連你奶奶都不知道?”
“是啊。”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山鸮啄傷你之后,為什么會害怕呢?而且老鷹中毒了,你沒有。會不會……山鸮的毒,對云滇人無效?”
紅果明白宗炎的意思,“如果我爺爺是云滇族人,那我身上確實(shí)流著云滇人的血!
“對,”消失的寶藏和云滇族一旦串聯(lián)起來,很多的疑問也就都說得通了,“云滇族人要那么多的寶藏干什么?那份藏寶名單最后那句話你記得吧,‘封存百年,非啟勿動’,他們在密謀什么大事?”
紅果想了想道:“我爺爺房間里有很多醫(yī)藥的書籍,你記得吧?”
“難道當(dāng)年的怪病還在現(xiàn)存云滇人體內(nèi)?他們在研究解藥?”
“可能當(dāng)時的醫(yī)療技術(shù)不成熟,醫(yī)治不了這個怪病,他們想要留存能保值的資產(chǎn),待百年之后開啟?”
路上自行車多,宗炎開的很慢,他道:“這個思路應(yīng)該是對的。那份名單是1942年寫的,已經(jīng)過去將近五十年,那就是說他們還想保存五十年!
云滇王族墓地里那么多寶貝,云滇人何愁沒錢啊,可他們還是要吞掉別人家族幾代人積累的財(cái)富,想想也是,可以花別人的錢,誰會去挖自己老祖宗的墓。
紅果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也算是她的老祖宗吧?
宗炎笑了:“如果這猜想是對的,以后莫八鎮(zhèn)和柬鎮(zhèn)的山林,你可要好好守著,不能辜負(fù)老祖宗對你的期待。”
所以她爺爺死的時候把山林留給自己的后代,不知原著紅果帶著弟弟跳井死后,她爺爺是怎么安排遺產(chǎn)的。
“其實(shí)我們當(dāng)初什么都不做,李英雄也可能會千方百計(jì)找上門來。”
紅果笑道:“是,他們很能沉得住氣!
“李英雄、大胡子會不會都是云滇族人?”
“得找機(jī)會探一探!
兩人聊著聊著,氣氛漸漸冷寂下來,云滇族人的怪病,紅果身上有嗎?
宗炎安慰她道:“按照傳統(tǒng),你是云滇族人,但如果完全按照血統(tǒng)算的話,你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云滇血統(tǒng),而且你爺爺不也挺正常活到六七十歲嗎?應(yīng)該沒事!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派出所外,霍達(dá)文的父母也才趕來,他爸媽看上去倒都還挺像回事,斯斯文文知識分子的做派,但有其子必有其父母,兩人不批評兒子,反而在那兒找關(guān)系,要求派出所立刻無條件放人。
幸好宗炎和紅果來得及時,霍家父母聽說宗炎是個美國華僑,當(dāng)即也怕真把事情鬧大了,欺負(fù)人娟子一個小姑娘可以,欺負(fù)可能來頭更大的人,他們不敢,典型欺軟怕硬。
最后他們還是乖乖把錢還給了娟子,并另外賠了一千塊的精神損失費(fèi),雙方簽了接受調(diào)解協(xié)議,這事就這么算了。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jīng)快到六點(diǎn),三人中午都沒吃午飯,餓的不行,他們便在旁邊找了一個小館子吃晚飯。
他們各點(diǎn)了一個菜,娟子說:“這頓我請客。”
紅果笑道:“就請我們吃這個?”
“回去玉衡請你們吃大餐!闭f著娟子重重嘆了口氣,“幸好遇到你們了;暨_(dá)文這個人渣,怪我自己有眼無珠!
紅果點(diǎn)頭:“不止有眼無珠,還不識好人心!
“我錯了!本曜影鸦暨_(dá)文父母還的錢拿出來,數(shù)了三千給紅果,“這個還你!
紅果收下錢,雖然娟子主動道歉認(rèn)錯,態(tài)度也誠懇,但紅果對最信任之人騙她錢的事,多多少少有了介懷之心,她對娟子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掏心掏肺了,最多也就可以當(dāng)個普通朋友。
吃了晚飯,開車回玉衡,路上沒有路燈,路也不好走,所以開的并不快。
快到玉衡的時候,紅果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了雷鳴那輛破舊的小汽車,他把一輛面包車給碰了,路邊站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年輕人在大聲爭執(zhí)著。
宗炎停下車,他和紅果下車問怎么回事。
雷鳴此時是一腦門的汗,看見宗炎和紅果,仿佛見到了大救星,“不小心追尾了,借我20,我出門忘帶錢了!
后面下車跟來的娟子一聽馬上掏出二十元給雷鳴,“來來來,給你!
雷鳴接過錢看了眼娟子:“謝了,明天還你!
他把錢給了吵架的人,對方收了錢,總算消了氣,“走吧走吧,上車!
這是個載客的面包車,面包車后面的玻璃上,貼了“文錦—玉衡”的大字。
“紅果!娟子!”
紅果這才發(fā)現(xiàn)桂英站在人群里,桂英剛從外市探監(jiān)回來,因?yàn)槲腻\每天往返玉衡只有兩趟公共汽車,桂英回到文錦的時候,已經(jīng)沒公共汽車了,她便跟人一起擠了輛私人面包車回家,誰知路上還遇上了事故。
紅果便讓桂英坐她車回去,面包車見桂英不上車,就先走了。
雷鳴看了眼桂英,問紅果這是誰。
紅果介紹道:“我家鄰居小妹桂英,這是我同事雷鳴,你叫鳴哥!
桂英乖巧地叫了一聲鳴哥。
雷鳴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你們車坐得下嗎?要不要坐我車?”
紅果剛想說不用,五人座的車怎么會坐不下四個人。
誰知娟子一旁笑道:“我坐你車吧!
雷鳴一愣,尷尬笑道:“那也行,剛好到我家先把錢還你!
就這樣娟子去坐雷鳴的車,桂英跟紅果上了車。
上車后,桂英就道:“不是坐得下嗎?娟子為什么要去坐別人的車呀?”
紅果想起娟子以前讓她給她和雷鳴牽線的事,這邊娟子跟霍達(dá)文散了,可能是又動了心思吧,紅果沒說這些,只道:“誰知道她。別管了。你哥怎么樣?瘦了嗎?”
“瘦了。剃了個光頭,整個人都變樣了。”
紅果想起桂也之前那時髦的二八分頭,“希望他能好好表現(xiàn),爭取減刑早點(diǎn)出來!
“嗯,我也是這么跟他說的。我哥精神挺好,說在里面還可以讀書學(xué)知識……希望我哥出來的時候,我奶奶還在!惫鹩⒄f后面那句的時候,聲音都變了,雙眼通紅,想哭又努力憋著。
紅果也不會安慰人,車上有她剛買的牛軋?zhí)牵チ艘话堰f給桂英,“你是不是還沒晚飯?”
“在車站吃了個包子。”
桂英剝開糖紙,吃起了牛軋?zhí),紅果問宗炎吃不吃,宗炎搖頭。
“對了,紅果姐,你們前幾天去柬鎮(zhèn),幫我問我爸媽消息了嗎?”
紅果和宗炎互相看了看,紅果輕輕笑道:“問了,還沒消息。等有消息了,我告訴你。”
桂英看著窗外,“不著急,反正都這么多年了!
“桂英……”
桂英低低應(yīng)了一聲:“嗯?”
“你爸媽失蹤那么多年,兇多吉少,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
“知道的!
回到封家大院,剛停下車沒多久,雷鳴的車也開進(jìn)來了,娟子下了車,整個人都是蔫的,似乎情緒不高。
雷鳴揺下車窗跟宗炎聊了幾句,開車走了。
娟子過來拉著紅果,悄聲道:“那個雷鳴,怪怪的,看著挺熱情,結(jié)果在車上,我說十句,他都不回一句,什么悶葫蘆!
紅果直接道:“說明他對你沒興趣。”
娟子不高興道:“沒興趣就沒興趣,我還不稀罕他呢。算了,我還是好好賺錢,自己把自己折騰好,懶得理這些臭男人!
“有這想法挺好的!奔t果說完,往右拐進(jìn)了東跨院。
小云正在掃院子,看見她回來,忙問:“你們吃飯了嗎?姐夫呢?”
“吃過了,他在后面,怎么那么晚還掃地?”紅果把一袋子牛軋?zhí)欠攀郎稀?
小云:“明天白天沒空。最近店里忙瘋了,姐,還是得再找個人來送貨!
“怎么了,小九的表弟叫什么來著,不靠譜嗎?”
“叫墩子!人還行,挺勤快的,就是需要送貨的太多,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生意那么好?紅果倒是有些意外,“那你貼塊紅字出去,就說招人!
“我怕我媽看見了,又要塞我哥過來!
“照貼,你媽要是問了,還是推我身上,就說我不同意同時用兄妹兩個,怕你們把我店搬了!
小云聽了忙笑著說好,她走過來問放桌上的是什么。
“牛軋?zhí),帶給你們吃的。”
“哎喲,有啥吃的……”老鷹在東廂房聽見有吃的,忙溜出來了,“怎么樣,你們見到韓隊(duì)長了?”
“見到了!
“聊的怎么樣?”
“就那樣!奔t果不愿意跟老鷹細(xì)說,回房放下東西,又端了杯子去廚房找冰塊,天太熱,口渴的厲害,她想喝冰水。
她奶奶和霞姑兩個在廚房炒米線店要用的黃豆,她們在聊曾家的八卦,紅果聽了幾句沒明白,問誰生氣回娘家了?
“關(guān)秀梅!”霞姑道,“曾玉寧結(jié)婚那天,曾老太當(dāng)著男方家的面使喚關(guān)秀梅去倒夜壺,關(guān)秀梅正忙著呢,就沒去,曾老太不高興,就偷偷往關(guān)秀梅的茶杯里吐口水,結(jié)果被關(guān)秀梅和黃鳳蓮看見了!
這操作太過惡心了。紅果皺起了眉頭。
這邊廚房有個大灶,紅果奶奶坐在爐邊拿著蒲扇看著爐火,她道:“這高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就不好,現(xiàn)在越老還越討人嫌了!
廚房太熱,霞姑拿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下了一鍋新黃豆,繼續(xù)翻炒,她接著說:“等送走新娘,關(guān)秀梅就質(zhì)問她婆婆為什么要這么做。曾老太不承認(rèn),還罵關(guān)秀梅冤枉她,當(dāng)時還有很多客人在,曾老太下不來臺,就扇了關(guān)秀梅一耳光,關(guān)秀梅氣得就回娘家了!
紅果喝著冰水,“不是在家嗎?今天曾玉寧回門,我還看見她媽媽在門口迎接呢!
“那是沒辦法,女兒女婿馬上要回門了,曾富平親自去接回來的。”
廚房里熱的受不了,紅果要去拿風(fēng)扇給她們吹風(fēng),霞姑道:“別去拿,廚房就是熱的地方,吹風(fēng)扇也不頂用,都是熱風(fēng)!
小云穿著涼拖鞋踢踢踏踏跑過來,興奮地說:“哎,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霞姑好奇道:“關(guān)秀梅和曾老太啊?”
“不是!”
紅果出去一看,原來是曾富民和黃鳳蓮夫妻兩打起來了,剛好曾玉春在家,她把自家爸媽拉開,大聲喊著:“行了,你們丟不丟人,不嫌丟人,就去大街上打。”
黃鳳蓮披頭散發(fā)大聲道:“我們需要的時候不愿意來我家,幫把手帶帶孩子都不愿意,現(xiàn)在老了,走不動了,跟大嫂合不來了,就想著來我家?我呸!”
曾富民看了眼他哥,大聲吼他媳婦:“那是我媽!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這個家有你媽沒我!你跟你媽過去,我跟我兒子女兒過!”
曾富平站在對面,雙手叉腰,“媽在我們家這么多年,你們也沒給過一分錢的贍養(yǎng)費(fèi),現(xiàn)在媽去你們家,我給錢,行不行?”
黃鳳蓮?fù)耆粸樗鶆樱骸敖o我一萬我都不愿意。她不高興了,往大嫂口盅吐口水,我脾氣可沒大嫂好,萬一哪天我惹到她了,指不定往我們家飯菜里吐什么呢!”
曾老太就坐在門口念念叨叨地罵著:“養(yǎng)兒子有什么用?都嫌我老了,干不動活了,眼看要搬新房,都不想要我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
紅果回房把門關(guān)上,不想再聽他們吵架。
晚上睡覺的時候,紅果躺床上還在想云滇王朝的事。宗炎跟她一樣,兩個人都睡不著。
蟻宮應(yīng)該就是云滇族人修建的,云滇族還有多少人?
紅果道:“他們活動的主要區(qū)域肯定不是卡德林場、公主嶺和孟母山……不都說豹子崖有瘴氣和野獸,平時沒人去嘛,而且那片林區(qū)沒主人……我猜他們主要在豹子崖活動,人應(yīng)該不多,一旦人一多,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宗炎枕著胳膊:“找時間去豹子崖看看。而且,如果你爺爺是云滇族人,說明他們很早就有人已經(jīng)偷偷融入現(xiàn)今的社會!
是啊,李英雄和大胡子也挺可疑的,他們是云滇族人嗎?看起來都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那云滇族的怪病是什么?
聊著聊著紅果困了,就說睡覺吧。她裹著薄被側(cè)身向里,很快便睡著了。
宗炎枕著手,看著她,她睡覺從來不會亂動,就一兩個姿勢能睡到天亮,而且很機(jī)警,稍微碰一下就醒。
不過最近,她倒是睡得踏實(shí)。
宗炎伸手把燈關(guān)了。
…………
第一批的黃翡做好后,港商付清尾款,把貨提走,紅果也第一時間把工錢和傭金給大家結(jié)算了。
張菊梅拿了最多錢,將近上萬的提成,林老師他們拿的也不少,這活兒收成高,大家做的都很高興,當(dāng)天紅果還拿錢給他們?nèi)ジ浇宛^聚餐。
娟子這次沒多少提成,她是個好強(qiáng)的人,對于張菊梅搶她客戶而紅果沒給她主持公道的事,一直耿耿于懷,她當(dāng)即表示,以后不干了。
紅果沒挽留娟子,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接下來要趕馬老板的貨,還有曾玉春介紹的那位韓國商人,已經(jīng)電話約好時間簽協(xié)議,有這兩個大客戶在,下半年都忙不過來。
那日中午剛吃完午飯,紅果在臥室看壁畫照片,電話響,她跑去接了。
“喂!”電話那頭是李英雄。
“雄哥怎么了?”
李英雄:“這里出事了。公主嶺新加的帶電鐵絲網(wǎng),今天上午電死人了!
紅果詫異:“怎么會電死人呢?我們不是控制了電流量嗎?”
李英雄:“是啊,我剛把電工找過來,電工說,鐵絲網(wǎng)上的電流很低,接觸會有刺痛,但不致死。我就去看了那具尸體,那人一身是傷,我估計(jì)是被他們打死后扔到鐵絲網(wǎng)邊上的!
那就是柬哥洞故意來找麻煩了,紅果問:“死的是本地人嗎?”
李英雄:“不清楚,柬哥洞來了幾十個人,都圍在礦場外面不走,讓我們給交待!
紅果:“他們要什么交待?要錢還是要什么?”
李英雄道:“賠錢還是小事,現(xiàn)在他們是要求我們把公主嶺和卡德林場的鐵絲網(wǎng)都拆掉,不然就沒完!
紅果拉椅子坐下:“怎么沒完?他們想做什么?”她沒接觸過那幫人,目前還搞不清這些人的套路,但可以預(yù)測到這幫制毒販毒的人,手段不可能干凈。
李英雄:“拆網(wǎng),放火燒林,栽贓嫁禍……這批來鬧事的人都是姜昆的手下,那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果然……
紅果問:“上次讓你去找線人要買家名單,有要到嗎?”
李英雄道:“還沒有,那個線人被盯上了,他現(xiàn)在也接觸不到核心信息。我真想著要另外找人,目前還沒找到!
紅果想起李英雄可能是云滇族人的事,云滇族人在這片土地生活了幾千年,他們會怎么處理這些外來入侵者?她問:“雄哥,你覺得應(yīng)該怎么處理比較好?”
結(jié)果,雄哥卻說:“我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你在軍方不是有認(rèn)識的人嗎?讓他們出面調(diào)解呢?”
這算什么辦法?她不可能每次一有事就去求雷鳴,況且她也不想跟軍方有過多來往,再繼續(xù)去求他們,以后更牽扯不清了。
“行吧,你在公主嶺吧?你先想辦法拖住他們,你就說打電話老板不在家,讓他們等消息。我先想想辦法!
李英雄忙答應(yīng)號。
紅果又想起一事,問道:“雄哥,之前忘記問你。我爺爺最后是得了什么重病住院的?”
李英雄道:“心臟壞死。”
紅果以前沒聽說過這個病,“是心肌梗死嗎?”
“就是心臟方面的病,身上還有其他的基礎(chǔ)病,不好治!
聽著也不像是什么怪病,紅果也就沒再說什么。
掛了電話,紅果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她又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明炮在她面前說了那么多次他的電話號碼,終于還是派上了用場。
座機(jī)電話最不好的地方是,找人經(jīng)?赡軟]辦法立刻找到,接電話的人說明哥不在家,哪位找他。
“你說李紅果找他,你記一下電話號碼,讓他給我打回來,越快越好,你說我有急事。”
接電話的人卻不太耐煩,“找明哥的人都是有急事的,你等著吧。”
說完不等紅果反應(yīng)就把電話掛了。
紅果是沒想到明炮底下的人脾氣那么大,真是最會擺譜的不是縣官,而是門房。
她出門正要去東廂房找宗炎,卻見曾富平站在月洞門外,“哎紅果!開一下門!
紅果去給他開門,“富平叔什么事?”
“你們這裝個銅門,又不裝門鈴,叫門都沒人聽得見!痹黄竭M(jìn)來后,看看院子里也沒其他人,他也沒再往里走,只道:“我們下個月不就搬新房了嗎?叔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現(xiàn)在我住這房子,我想繼續(xù)租,反正你們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賺個租金錢!
紅果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但還是問了一句:“你們都搬走了,還花錢租這房子干什么?”
“玉寧她奶奶住不慣新房,不想搬,她在這兒住了大半輩子,住慣了,還想在這兒繼續(xù)住。”曾富平不說自己老婆不想再伺候他那難纏的媽,只在這兒說場面話。
真當(dāng)別人昨晚白看他們曾家人的戲了。
紅果笑道:“富平叔,高奶奶喜歡住樓房,她之前跟我奶奶吵架的時候就說過的,她老人家盼著早搬出去呢,你們總不能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扔這里吧?這不合適。”
曾富平是沒想到李紅果直接打他臉,半點(diǎn)場面話都不稀罕說,當(dāng)下臉色就很不好看,但求人呢,他也不好發(fā)作,只無奈苦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
紅果道:“那很不巧,正院東西廂房我們早就有其他計(jì)劃了,沒辦法續(xù)租。”
“你們要做什么?”
紅果微微笑了笑沒直接回他,反而給他出了個主意:“安順不也要搬走嗎?他那套房子是刁家的,你們可以跟親家直接要呀,連租金都省了!
紅果這哪是給他出主意,這是埋汰他呢,曾玉寧剛攀高枝嫁到刁家去,他家怎么可能舔著臉問人家要房子,這不是給玉寧沒臉嗎?
曾富平一看紅果這樣子,就知道沒戲,自討了個沒趣,也不進(jìn)屋聊了,直接轉(zhuǎn)身走人。
剛好宗炎從東廂房出來,紅果趕緊跟他說了公主嶺的事,宗炎也贊同找明炮,“找明炮是對的,他門路多,只要給錢應(yīng)該有辦法!
電話鈴響,紅果趕緊回房接電話,沒想到明炮那么快打回來了。
明炮說話聲音很大:“果姐,我剛想怎么聯(lián)系你呢,你就來找我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紅果也不理會他的油嘴滑舌,反問:“你找我什么事?”
“上次我抓的那個人,他說認(rèn)識你那個,被柬哥洞的人搞死了,搞死之后還扔你們地頭上,你知道了吧?”
原來死的那個是李正路。
紅果坐在椅子上接電話,宗炎站在一旁彎腰湊過來聽著,明炮這人很聰明,他在電話那頭道:“李正路說他跟你很熟,我們都以為姜昆會放過他,結(jié)果昆哥直接把他整死扔你地頭上,這擺明了就是要針對你啊。我聽說,你把公主嶺拿下來了,你知道你這是什么行為?你這是捅馬蜂窩了,哦不,你是摸老虎屁股了。”
老虎屁股不摸都摸了,她也不能坐以待斃等著被老虎咬死,“明炮,柬哥洞你有多熟悉?”
“我當(dāng)然熟,滾瓜爛熟。柬哥洞棉哥洞都有我的好哥們。”明炮真是自我夸贊一番后,馬上又往下遛坡,“不過果姐,我跟你說,雖然我很想幫你,但我實(shí)力就擺在這里,收拾一些小嘍啰可以,你要讓我跟姜昆斗,我哪里敢啊!
紅果道:“不用你幫我跟他斗,只需要利用你的人脈,幫我找個東西!
明炮馬上問:“什么東西?只要我能辦的肯定幫你辦到。”
紅果:“他們在國內(nèi)毒品交易的買家名單!
明炮一聽,猶豫了,“這不好搞,核心機(jī)密這是!”
紅果:“當(dāng)然了,不然我為什么找你呢?”
明炮:“哎呀,果姐啊,我知道你看得起我……”
“你開個價!
明炮聽紅果這利落的語氣,知道這是筆可以搞錢的大買賣,最近莫八鎮(zhèn)到處戒嚴(yán),賺錢實(shí)在不容易,兄弟們再撈不到好處,遲早人心要散,他咬了咬牙想要狠狠宰一筆:“我要五萬……美金!”
好大的胃口,五萬美金相當(dāng)于二十五萬人民幣了。
“明炮你這……”
明炮馬上打斷她:“果姐你別覺得貴,六萬美金,打包服務(wù),我?guī)湍愀愕劫I家名單,我的人都?xì)w你差遣。怎么樣?”
宗炎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手,表示價格沒問題,給他錢就是了。
紅果道:“這樣吧,十萬人民幣,你要是不敢接,我找別人了!
這砍價砍太狠了,但明炮最近確實(shí)很缺錢。
“哎喲,我怎么不敢呢。那就……成交!”明炮高興地拍了拍大腿,“不是我不相信你啊,果姐,那個,咱們好姐弟明算賬,您看是不是先付部分訂金?你先給三萬,可以嗎?”
“可以,不過我有一條件,明天我要拿到這個名單!
“時間這么緊張?”
“你可以的!”
明炮躊躇了一下,想想這到嘴的大肉不能丟啊,“行吧,我去努力。果姐你等我消息,那個訂金你怎么給我?最好是現(xiàn)金。這邊取錢很麻煩的!
“你先干活,三個小時后你到莫八鎮(zhèn)李英雄家來找我拿錢,低調(diào)點(diǎn),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
“我懂,我懂,我做事你放心!
掛了電話,紅果和宗炎準(zhǔn)備東西去木得,幸好賣黃翡的錢還沒存銀行,手上有足夠多的現(xiàn)金。
這邊還沒出發(fā),小云回來拿秤砣,看見紅果就忍不住抱怨:“老姚店門口又開始排長隊(duì),我懷疑他又放罌粟了,也不怕人查他!
紅果從廚房里拿了點(diǎn)吃的,她現(xiàn)在也沒時間管這些事,但想起之前小云說的話,問她:“老姚的兒子是不是在刁家干活?”
“是啊,他兒子姚龍跟牛頭一起都給刁家做事,不知道干些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十有八九是販毒。”
紅果急著出門也就沒再問。
小夫妻倆穿過井底隧道直接到了卡德林場,在宿舍樓里給公主嶺的李英雄打了個電話,問他那邊什么情況。
目前還在僵持,姜昆也沒出現(xiàn),他底下的人要求一定要見老板。
紅果:“你就說你出來找老板,你直接回家!
李英雄疑惑:“回家?”
“對,我們?nèi)ツ慵覅R合!
“為什么……為什么去我家呀!崩钣⑿鄄唤。
紅果解釋:“我們還找了明炮幫忙,去你家匯合比較方便。你家現(xiàn)在有人在吧?”
“有人,我妹妹在家。”
“好,那你打電話跟她說一聲,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
宗炎和紅果開車到莫八鎮(zhèn),直接去了李英雄家。
李英雄的妹妹,那個雀斑短發(fā)女孩給他們開了門,她態(tài)度還是跟上次一樣,冷冷的,眼神警惕,她招呼他們進(jìn)去坐,給他們倒了茶之后,就呆在自己的房間聽廣播沒出來。
紅果四周打量著李英雄的家,兩層樓的舊房子,裝飾簡陋,客廳除了兩張廢舊沙發(fā)外,幾乎沒什么家具,屋里沒電視沒冰箱,連電風(fēng)扇都沒有,這酷暑的天氣,一樓不通風(fēng)很是悶熱。
唯一看得見的電器就是那個座機(jī)電話,紅果拿起電話給明炮撥打去,莫八鎮(zhèn)就這么丁點(diǎn)大,明炮從他家過來,走路也就幾分鐘時間。
宗炎拿著一張地圖扇著風(fēng),給自己扇,也給她扇,沒多久,有人敲門。
從窗戶縫隙里往外看,明炮帶著頂草帽站在門外。
宗炎給他開了門。
一進(jìn)來,明炮看屋里沒其他人,坐下后,他就說:“我打聽過了,現(xiàn)在他們自己都沒有所謂的買家名單,據(jù)說以前被你爺爺拿著名單壓制過,后來他們都不記客戶名單了。主要是這幾年柬哥洞名氣越來越大,很多買家會自己找上門來,不需要他們再去維護(hù)什么客戶關(guān)系。他們錢好賺!
“那他們財(cái)務(wù)怎么計(jì)?”紅果問完想了想,“他們有財(cái)務(wù)嗎?”
明炮拿出煙來抽,他伸出一個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桌面,道:“我也想到這點(diǎn)了,財(cái)務(wù)那邊肯定有名單,不然他們怎么對賬?”
宗炎:“跟我們說說,柬哥洞的事,他們有哪些人,怎么運(yùn)作的?”
原本柬哥洞和棉哥洞被群山環(huán)繞,以前都是荒野之地,日本撤軍后被一個木得大地主占了,派人開荒種植罌粟……
明炮道:“那個大地主叫單拓,跟剛貴差不多年紀(jì),估計(jì)也有八十了,他長期資助剛貴的軍餉,所以這一帶沒人動得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我要出去玩耍啦,希望疫情早點(diǎn)散去,大家都能出去玩,給回帖小可愛發(f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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