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拿著筷子卻不下手，問他：“四爺，軍政府那邊怎么說？我需要受審嗎？”

蕭令烜：“已經(jīng)結(jié)案了。你不用受審。”

徐白心中沒有輕松，反而是心頭疑云更重。

結(jié)案？

大帥被刺殺，這么恐怖的大事，兇手是隨便拉出來頂包的，怎么如此快結(jié)案了？

“我可以回家嗎？”徐白問他。

蕭令烜：“可以。”

“我今天下午就先回去了。”徐白說。

蕭令烜嗯了聲，繼續(xù)吃飯。

徐白以為，他會問點什么，但他什么也沒提。

下午四點，徐白結(jié)束了今天的教學，和蕭珠說妥了，就準備回家。

蕭珠舍不得她走，有點鬧別扭。

徐白承諾明早帶好吃的點心給她，她才好轉(zhuǎn)幾分。

“……坐我的車。”蕭令烜下樓，對徐白說。

徐白道謝。

汽車上，蕭令烜終于開了口，問她：“那天晚上，你可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事？”

徐白：“我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訴我。”蕭令烜說。

徐白道是。

“蕭珩是兇手。”他說。

徐白表情放空，沒接這句話。

蕭令烜看她：“他親自動手的，還是安排了人？”

徐白：“四爺，我什么都不知道。”

蕭令烜不再說什么。

汽車到了高安弄門口，蕭珩居然到了。

上次石鋒說，蕭珩在同陽路的界限上徘徊。估計是在附近安插了眼線，盯著蕭令烜這邊的一舉一動。

蕭令烜先下了汽車，轉(zhuǎn)到徐白這邊，替她開了車門。

三月的陽光，比寒冬溫暖明媚，近乎炙熱。

她被暖陽曬得眼睛發(fā)暈。

“四叔，你親自送歲歲回家，辛苦了。”蕭珩走過來，站在他們面前不遠處。

他今日穿軍裝，高大精壯，比之前曬黑了一點，越發(fā)有了軍官的氣質(zhì)。

只是那雙眸，依舊清冷，似霜雪般無情。

徐白看一眼他。

他回視時，徐白點點頭。

“歲歲，過來吧。”蕭珩道。

徐白剛要邁腿，蕭令烜拉住了她手臂。

她微愣，站在原地。

蕭令烜一言不發(fā)，不看她，目光只盯著蕭珩，依舊拉住她的胳膊。

“四叔，這是什么意思？你已經(jīng)關了歲歲三個多月。”蕭珩說。

蕭令烜慢半拍才開了口：“蕭珩，你要是個男人，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別拖她下水。”

蕭珩疏離冷淡的表情，微不可見抖了下。

“四叔有證據(jù)，呈交法庭。”蕭珩道。

蕭令烜松開徐白，往前走了幾步，逼近蕭珩：“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只管來。”蕭珩寸步不讓。

“滾開，否則今天你走不出這條街。”蕭令烜道。

“這條街，又不屬于你。你有本事先把南城占了，再放狠話。”蕭珩淡淡說。

徐白看著他們倆。

她一直想要遠離權(quán)力爭奪的旋渦。她想避開羅家、滕家對她的陷害。

可最后，她落入了更深的陷阱里。

避無可避。

“……我先回去了，四爺。”徐白開了口，“少帥，我今天有點累，沒空與你說話，下次再聊吧。”

她轉(zhuǎn)身進了弄堂。

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徐白能回來，母親喜極而泣；妹妹稍后才放學，摟住徐白的腰不敢松手。

“我正想問問你，咱們要不要搬家？”母親對徐白說，“最近不少富商跑了。大帥一死，肯定要打一次仗的。”

徐白：“咱們?nèi)ツ睦铮俊?br />
“回鄉(xiāng)下，你外祖家有老宅。”母親說。

城里一動亂，有錢有門路的人跑去南洋，或者港城；沒錢沒門路的，就躲回鄉(xiāng)下老家。

“西西還要念書，我還有差事。”徐白說，“我們走不了。”

蕭珩豈能放過她？

她是目擊證人。

她沒有受審、沒有被滅口，已經(jīng)是奇跡。

她一跑，就是心虛，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姆媽，這次我可能要連累你了。我們走不了，只能老老實實住著，不可輕舉妄動。”徐白說。

母親擁著她：“你不想走就不走，說什么連累！”

又問她，“現(xiàn)在你的處境很敏感，是不是？”

“是。”

“還好，當時四爺把你帶走了，保護了你。”母親說。

徐白當然知道。

母親又說：“馮家倒了，你聽說沒有？阿苒和她母親、姊妹都搬走了，可能也是回鄉(xiāng)下去了。”

徐白怔了怔。

馮苒的父兄，都是旗幟鮮明的“太子黨”，他們擁護蕭珩，能力卻又不是很強。

“阿苒的大哥和她阿爸呢？”徐白問。

“都死了。軍政府死了很多人，又升上來很多人。”母親道。

徐白痛苦閉了閉眼：“我都沒有和阿苒告別。”

不知今天還有沒有機會重逢。

在這個亂世，榮辱都是一瞬間的事。

是蕭珩制造了這場混亂。

晚夕，徐白洗漱后，坐在桌前發(fā)呆。

倏然窗簾微動。

她轉(zhuǎn)頭，差點沒驚叫出聲，豁然站起身。

有人從窗口爬了進來。

是蕭珩。

他進屋后，將窗戶關上，又拉上了窗簾。

“你來做什么？”徐白壓著聲音。

蕭珩拉過她，將她按在墻壁與衣柜的縫隙處，令她無法動彈。

“你想我了嗎？”他問。

面色平靜無波，深褐色瞳仁里倒映出徐白的臉，那里面卻沒有半點情緒。

徐白幾乎控制不住憤怒：“請你離開！”

“這些日子，你過得怎樣？瞧著瘦了很多。”他又道。

他靠得近，暖流透過他的衣衫，沁到徐白身上，她想要推搡他，卻徹底落入了他懷里。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

表情冷漠、動作輕柔。

“夠了！”徐白的聲音壓得很低，“蕭珩，你還想要做什么？我沒出賣你，我一個字都沒說。”

“我知道。”他道，“歲歲，你是聰明人，也是我的同伙，你當然不會出賣我。”

“你今天來，是做什么？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次問出來。”徐白道。

蕭珩：“我想你。”

一句很旖旎的話，從他口中道出，也是平淡如水。

徐白：“……”

又親了親她的唇瓣，“你在那邊三個月了，他不讓你出來。你跟他，睡過沒有？”

這句話，他既沒有憤怒，也不是好奇。神色仍是那樣淡，似千年冰霜將他冷凍了。

徐白不言語。

她看向他，腦海里快速分析他這句話的意思。

“有過？”他問。

徐白依舊沒回答。

蕭珩靠得更近：“你自愿，還是他脅迫你的？”

不待她回答，他又親了親她唇角，“那么……”

徐白等著下文。

“跟我也試試。我比他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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