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不,她就是我。”樂至景說。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
蕭珠眼睛都亮了好幾分:“你扮做女孩子上學?”
“他小時候長得漂亮,看不出男女。”老太太接話。
“是,逼不得已。”樂至景說,“那時候廣州失利,我阿爸成了大總統府的通緝犯。
我與祖母到處逃難,又得偽裝做個正常人,所以祖母才叫我去念書,免得近鄰街坊起疑心。”
徐白等人沒打聽過樂至景父親的過往,并不知曉他是元老。
怪不得如今可以管財政了。
“……那你干嘛那么怪?”
“我不敢在學校上廁所。”樂至景說,“所以才不敢吃喝。我原本打算糊弄的,誰知道你都吃了。我好幾次看你快要吃吐了。”
他想吃一次,然后就假裝嘔吐、發燒,叫密斯們不敢逼迫他,睜只眼閉只眼。
馮苒:“……”
“不到半年,我阿爸起復,我就去正常的學堂念書了。”樂至景說,“我是認識你的,又怕你認出我,前些年見到你不敢打招呼。”
年輕男孩子的尊嚴特別重要。
十幾歲的時候,是萬萬不敢被揭穿的。
馮苒:“……”
樂家老太太這才回答了蕭珠:“我們并無惡意。馮小姐大戶出身,做樂家的媳婦,門當戶對。況且馮小姐心善、人品好,這些遠比門第重要。”
徐白等人聽了這些話,一時都放了心。
蕭珠覺得挺有意思。
學校似乎也挺好玩的。
他們這邊聊著聊著,忘記了時間,蕭令烜已經到了門口。
徐白和蕭珠急忙去接。
天色不早,夕陽只剩下最后一點余暉,染得半邊天燦紅;門口燈籠亮起,紅光不太顯,籠罩一身華貴的男人。
他衣著講究,襯衫長褲整齊熨帖,又高大挺拔,硬朗與矜貴融合得恰到好處。
“阿爸!”蕭珠高聲喊他。
蕭令烜往里走。
他先看一眼蕭珠:“這兩個發包扎得不錯,像個小丫鬟了。”
蕭珠:“……”
又看一眼徐白,“今晚你拿珍珠當飯吃?”
徐白:“……”
蕭珠同他吵了幾句,熱熱鬧鬧往里走。
徐白落后,默默把自己手鏈和耳墜子摘了。
正院門口,幾個人站立等候。
蕭令烜只是略微頷首,就問:“戲臺搭在哪里?”
“在后院的小宴席廳,您跟我來。”徐白說。
她在前頭領路。
一行人便去坐席。
遠遠聽到了戲臺上的鑼鼓聲;小戲臺附近燈火通明,戲臺上旌旗翻轉,五彩繽紛。
徐白請他坐主位。
“按年紀來吧。”他說。
言外之意,他沒那么老。
樂家老太太推辭兩句,就坐到了主位,十分爽利;她一坐,給了徐白母親勇氣,她依次坐下。
才輪到蕭令烜。
人少,剩下幾個人不按主次,隨意坐了。
徐白和蕭珠坐一起。
晚宴開始。
飯菜好、酒水也好。蕭令烜看著嚴肅,不過說話倒也不沖人,閑談瑣事時他就不插話,氣氛還算融洽。
一頓飯吃完,蕭令烜站起身:“我不聽戲了,晚上軍政府還有個會。”
徐白:“我送您。”
徐母也要送。
蕭令烜說:“不必麻煩,徐小姐送一送就行了。”
蕭珠也要去。
蕭令烜叫她別跟著,還扯了下她的發包。再扯兩下,發包就要松了,蕭珠只得停住腳步。
中天圓月,襯得夜穹澄澈干凈,似墨藍色的絨布;瓊華灑遍了庭院,處處亮如白晝。
月下的人,添了一層清冷朦朧的柔光,格外好看。
——蕭令烜收回視線。
“……上次商會晚宴,你也去了?”他突然問徐白。
徐白:“是。您送了我很多鞋子,是瞧見我換鞋了嗎?”
“怎么換鞋?”
徐白如實解釋給他聽,又道:“多謝您給我鞋子,我都很喜歡。只是太貴重了, 又叫您破費。”
蕭令烜瞥一眼她。
有句話就在嘴邊,他沒說。
徐白一直把他送到大門口,看著他上了汽車。
她沒動,想等他汽車先走,卻瞧見他搖下了車窗。
他的臉,一半在車廂的陰影里,一半沐浴在月華下,安靜看著她:“聽說,阿寶給你寫了一幅‘百壽圖’?”
“是。”徐白說。
“不錯,懂點孝道了。下次我過生日,教她也寫一幅給我。”他道。
徐白應是。
蕭令烜:“你呢?我過生日,你打算送什么禮?”
徐白聞言抬眸:“您有什么想要的嗎?”
“不要買的便宜東西。”他道,似沉吟,“去年你送給我的圍巾,不小心掉了。天氣一日日冷了,你再送一條,還要那種灰色的。”
又道,“我不要買的。”
徐白福至心靈:“我親自給您織!”
他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似乎把“二十雙鞋”的事揭過去。
徐白就坡下驢,非常懂他的言外之意,穩穩接住了,沒叫他的話掉在地上。
蕭令烜的眉宇間,添了點松弛與滿意。
他微微頷首:“行,我且等著。”
又遞出一個匣子,“前不久你過生,補給你的禮物。”
不待徐白打開,他解釋,“一把勃朗寧手槍,適合你用。子彈在下面。你不會用就暫時放著,過些日子我空閑了,教你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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