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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憶的罅隙


雖然近戰的身手真的賊帥,但是被打吐血也是真的痛,還是不選戰士了,選射手吧,遠程物理輸出,小隊的靈魂主攻。力挽狂瀾的時候,他們都得跪下來叫我爸爸!

        這不是游戲開局選角色,而是我認真的考慮我以后的職業發展,還是初中生年紀的我,已經深沉地思考我的人生意義。我還并修了戰時指揮系,期待后方的辦公室生活。

        啊!不要誤會,我不是指公務員,我是說卡塞爾學院的獨立系統,來管理全球混血種的官僚體制。這是主講混血種職業發展的老師自己說的明面話,顯得一切都是光明正大。

        雖然后來我就明白了,我還是tooyoungtoonaive。

        第一次射擊訓練課上,我對著人形靶猶豫,別的同學噼里啪啦,豪邁熟練,就像我那村疙瘩的小男孩放鞭炮炸人水缸,爽就完事了。那時我學壞了,也跟著砸震天雷,笑的像杠鈴,回家后哭的像殺豬,大腿上是血手印,只不過鬼片里是僵尸,而我是爸爸那愛的巴掌。

        五大三粗的退伍教官沒罵我,蹲下肉山一樣的魁梧身軀,柔聲問我怎么了。

        我猶豫地說,‘現在是紙,以后一定會是人吧。’

        他沒生氣我的軟弱、同理心泛濫,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棕褐色的眼睛倒影著我的臉,我解讀不了他的微表情。

        “一定會是,有時你甚至不能分辨他們是不是敵人,而那些圈圈,內圈和外圈,擊中的效果是不一樣的。你現在只管訓練準度,你還有很長的學習時間,來知道,自己要將子彈射中哪里,或者不射。”

        我或許是有天賦的,我或許是信服這位教官,像每個想討好老師的好學生一樣,我獲得了最好的成績,優秀地從這門課畢業了。

        畢業工作包分配是真的,我獨自打包我的行李,打包好學士服和行李,會有人幫我郵寄回家,雖然對面很迫切的需要專員填空,但他們還是等我參加完畢業舞會。

        雖然我參加過好多次舞會,以志愿者的身份,可以加學分、混進廚房。卡塞爾學院的許多學生富得流油,但還是有一群人民玩家,以背景板的身份,豐富校園的角角落落。

        我快樂極了,不僅能蹭吃,還能賺錢。蘇茜倒是懷著少女情,愿意幫我租禮服、請妝娘、引薦同學。但試過一次我就放棄了,假睫毛真戳眼,高跟鞋真累,假笑好難

        雖然那些男同學也挺秀色可餐,但跟圖片比,還是青澀了。

        蘇茜不懂我的快樂,只好任我去自由。

        在讀時,我得寫月報,那是學校用來約束混血種的手段。工作了,當執行部專員時,我還得寫周報,來呈白我的心理感受。由于小學老寫周報,在貧瘠的生活軌跡里編出花一樣的泡沫記憶,我還挺順手的。

        填完定位、天氣、日期,就得開始正文了。

        {這是我入隊第一天,隊長很熱情的向我展示他的寶貝摩托車,熱情地邀請我坐他后位,雖然沒給我頭盔和安全帶,還飚速到呼吸困難、狂風扇臉,但我以最快的速度領略了沙漠的風景。但隊長忘記帶水壺了,我扒拉仙人掌的樣子有點狼狽。紫外線太強,我曬傷了,物理防曬是最棒的,但我還是買點防曬霜吧,免得回家,我爸媽覺得我真的去曠野考古了,那他們真會逼我回家當會計回去的時候我又累又餓又困,但住宿環境就像沒分宅基地的土泥墻,再過幾天就會長虱子,可一想起當年革命先烈趟過刀山火海,我這點苦又算什么呢!雖然這并不能相提并論,但我會咬牙堅持,努力克服}

        我可是搜了優秀模板,并靈活嵌入實際例子,并調整句子組詞,絕不怕查重!

        我的周報批改人是富山雅史教授,他回復郵件的速度很快。一通日式客套場面話后,我從話尾提煉了精髓。

        {你是不是被下馬威了?有其他不適,一定要緊急聯系我。}

        我當然知道這三人純男性的小隊在隱隱排斥我,我上過女權起源與發展的課,但混血種的情況比社會情況緩和一點,因為混血種妹子暴起能扣裂籃板。我覺得這是考察期,畢竟在校成績優異,不代表出社會能一致。

        我聽說我接替的射手也是為男性,非常優秀,點射技術超群,但死于火力覆蓋。于是這個隊伍的情況有些不對勁,我不僅是補位,還是調劑。哦,不是帶有某些顏色的詞語,只是女性視角總歸不一樣,看看能不能有新的起色。

        我在周報里大力夸贊了祖國的卓越戰略目光,窮則迂回穿插,富則火力覆蓋。再加上中二時期,認真研讀三大神書+《毛選》+《魯迅全集》。

        我以奇葩的精神面貌挺住了這三個狗男人的嘰嘰歪歪,連富山雅史教授夸贊我性堅韌,是大才。

        在最初的幾個月,我學到頭腦發昏,原本只是紙張上的風土人情,舒展在眼前,目接不暇。每天都有新的刺激,每天都覺得收獲滿滿。

        后來我就開始水字數,純把富山雅史教授當成朋友圈可見全貌者,畢竟爸媽只能看見吃喝玩樂。

        我旁觀三教九流的交流,都不用教,一些話術學的純熟,還沒來得及少女懷春總是情,就跌入流氓壞蛋的口癖里。sadly~

        隊長是東歐斯拉夫人,黑褐發和綠眼睛,雕塑系的石膏人五官,一身腱子肉,穿上鞋,身高快迫近兩米。性格散漫輕浮,臉上常掛著玩世不恭的笑,但技術好,經驗老道,還是很靠譜的。

        我懷疑我無法長高,就是被當做拐杖,天天肘撐我的腦袋,鍛煉我的頸椎。

        富山雅史教授照例關懷我會不會對隊友產生其他情緒,這是大忌,就跟禁止辦公室戀情一樣。我認真地回復我為什么不會喜歡他們三個,然后第二天就被三堂會省了。

        三雙大長腿翹著二郎腿,勝似虎頭鍘。我悲傷的摸自己的腿,暗恨不夠長。

        我才知道隊長有權限查閱我的周報。。。媽惹法克-社死+3

        “有口臭、一身煙味汗味、體毛重、腳臭、不勤洗頭、指甲臟污、不天天換胖次?”他念的咬牙切齒,一副自尊被羞辱的怒極反笑。也對,畢竟他叱咤酒吧時,那些女人著迷地撫摸、親吻他。且有其他更不良的參照,他已經顯得優秀極了。

        我認真的想,這可能是反向操作,會吸引他的注意。他從此開始注意距離感,也學著我飯后必刷牙,穿的保守。糟糕,可我是認真的思考過適配性,雖然心動了,但不至于為了他丟了工作。

        我還覺得他眼光挺好的,他看中的女人,我也覺得好香,不僅貌美胸大,還有內涵,不搞雌競,還會夸我可愛,摸摸抱抱我,給我吃的

        我怎么就共情了曹操?

        古話果然說的有道理,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知道這是由于人之初性本賤、工作緣故抬頭見低頭見、男人那幼稚又該死的好勝心

        他先是想看我熱鬧,看什么樣的男人能讓我折腰,后來驚愕地發現多是女性向我拉拉扯扯、親親摸摸因為男人這么干會被我毆打。

        而我出于中國傳統的閨蜜之情、手帕之交,縱容這些美人,后來驚愕地發現她們是真的想睡我,我還是下位。

        我跟他嚴肅湊頭,分享著被gay和lesbian撬腿的心得,他炫耀他總是被誤認為上位。于是我兩個堅定的異性戀為了同性體位吵的面紅耳赤,路過的兩個隊友‘冷冷’地嘲諷了我兩,熄滅了這場滑稽。

        我認真的寫了一篇反思周報交給教授,我怎么能因同性的吹捧而迷失工作的積極性呢!深刻反思。

        這王八犢子還是偷看了我的周報,時不時提拎出幾句,嘲諷我。媽的!小肚雞腸的狗男人,和寬闊的胸肌是完全的反比。

        我覺得我兩就是單純的戰友情,醫患互助。我在他面前赤條,那也是他在救我茍命。他精壯的身材蘊含的力量,是打爆敵人狗頭的絕妙利器。

        休假回家,也是互不聯系的塑料情。

        爸媽生怕我嫁給外國人,然后移居國外,路途遙遠就顧及不到。那時社會輿論還是覺得國外的月亮圓,可我是出了國,見識了貧民窟、種族歧視

        就算是外國人,我也鐵定把他拐成上門女婿啦~

        那時來了一個撒哈拉沙漠探險的任務,據說又檢測到什么龍類遺址,于是我個射手搭配他個戰士,開著一輛裝備部出品的越野車,苦哈哈的加班上路。

        裹成□□也擋不住塵土,一望無垠的黃沙。晝夜溫差極大,星河燦爛的美是無法溫暖我冰冷的腳丫,即使睡袋裹得嚴實,我也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我兩是交替開車,輪流休息,載著儀器掃地。

        晚上,悶熟的泡面吃慢一點,就要凍坨了,我不想啃紅燒牛肉味的冰棒,可我吃膩了罐頭和餅干。

        說實話,這個小隊的任務挺少去人跡罕至的地方,主要是駐扎在大城市,干上各種團隊。我的生活其實過得很滋潤,才會悲傷于此時的匱乏,早知道多帶點巧克力和糖果了。

        “停車休息吧,反正不急這一時。”他躺在副駕駛位的座椅床上,窩在睡袋里。

        “我想快點結束。”

        “就這么討厭跟我呆在一輛車上,這幾天你連聊天都沒有。”他抱怨。

        我想把用完的唇膏空管砸他臉上,合著手語是白打的嗎?這大熱天說話多浪費口水,您都快30的人了,就別向22歲的小年輕求安慰了好么!

        “。。。。。。”

        “看吧,又沉默了,不過你牙齒打顫的聲音挺響啊,還挺有節奏感。”

        我裹著沖鋒衣,白天熱濕的鞋墊在晚上會結冰,第二天會蒸干。我確實太糾結于小細節的整潔,如果是過平凡人的生活,我會衣褲襪分開洗,連烘干都分開吧。但有時砸進泥地血污里,又無所謂。

        拉鏈劃開的聲音,一只燙熱的手握住我扶著方向盤的手背,我下意識松開油門,這是要換崗了。

        “嘶,冰塊么?”車子停下后,他拉起手剎,但沒從睡袋里爬出來。

        我反身去勾我的睡袋,本來兩人組帶一個睡袋就夠了,但是我聞著煙味會打噴嚏,紙巾的消耗率不明,就很致命了,我做不出走投無路用石子、樹葉解決衛生的事情。

        為了‘遷就’我,他們三開會時,桌面上的煙缸被我砸了。但有些場面的煙霧繚繞,是我無法避免的,比如某某大佬和某某大佬洽談,我只得默默扣上口罩,免得連環噴嚏,使得場面尷尬,充分顯示窩里橫的本事。

        “不是冷么,進來啊。”他掀起開口,扇出熱白霧。

        我一怔,盯著黑黢黢的縫隙,艱難的咽了一口。

        “再磨蹭,熱氣就散完了哦。”

        我莫名覺得尷尬極了,手腕上扣著的手掌,源源不斷傳來燙熱的溫度,像任塞的誘惑,凍僵的腳趾艱難的摳抓冷硬的鞋墊。

        “我很久沒抽煙了,味道不大。”

        “喂,過時不候!”

        我自暴自棄地脫掉靴子和沖鋒衣,麻利地鉆進睡袋,想象自己是個袋鼠寶寶,于是毫無芥蒂地拱到側邊。

        “讓讓,收收你的大腿。”

        “嘶。我后悔了,你滾出去吧,麻蛋,往哪兒伸呢!cock都要被凍麻了。”

        我一聽,那還得了,腋下夾手,腿縫擠腳,臉埋大胸,發出饜足的喟嘆。

        拉鏈合上,厚實的布料蓋住我的后腦殼,我陷進溫暖的海洋,抬頭呼吸到冰涼的空氣,在騷擾肺部。低頭是淡淡的味道,形容不出來。

        “都給你暖了,你就不能消停會?”

        丹田發聲,胸膛微震,磁性聲音,慵懶語氣,用造作的氣泡音,低啞的說。

        “啊嚏~”回暖的鼻腔因瘙癢而發作,我渾身一抽。

        我的鼻端被無情的捏住,“過敏性鼻炎是病,我就沒見過哪個混血種會得這種嬌貴的病,別用鼻子呼吸了。”

        “我是趴著的。”

        “嗯?”

        “張嘴會流口水。”

        “我早知道你饞我身子好久了,忍住,你的口水臭。”

        他個記仇的混蛋,我一扭頭,掙脫開他的手,換了面臉頰枕在胸膛上。

        “你放松點,這么硬。”我抱怨,隨即渾身一抽,他掐我腰。我這么精瘦,皮下就是經脈,痛的倒吸一口涼氣。但我理智還在,沒張開尖利的牙口,我裝死。

        “抬頭看星星。”

        我:。。。扭180°就不興做人了。

        “你心跳好快。”

        “哦,沒脂肪緩沖,真是對不住你了。”我懟。

        他沉默了,長嘆一口氣,開始小聲用外語罵我遲鈍。

        我給了他一頭槌,身下肉墊一顫,隨即寢技絞緊了我,我被勒到差點厥過去。當時為了取暖而塞進去的手腳,此時動彈不得。

        幼稚的較了半天的勁,我放緩呼吸,進入冥想,我就是新時代的柳下惠。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他嘖聲,安靜下來。

        哪有什么遲鈍,他喝酒抽煙泡吧,因俊美的長相,顯得風流瀟灑,根底是混血種的及時行樂。

        也有活得像牧師一樣的混血種,戴十字架、作禱告。

        要說拒絕的理由,我可以說出一大堆。我沒有玩一玩的意愿,我向往從一而終的浪漫。

        而我不想向他呈白,我的心路。

        再后來,如果我不去日本就好了,單他們三個人去,就不會引發一連串的震動,踢到最硬的鐵板。

        或者,他們三個聽我的話,先撤離就好了,我可是會飛翔,還能用低配版-無塵之地。

        我可以選擇退役,也可以重新組成一個任務小隊。但在此之前,我要先休完我的病假。

        回到家,是爸媽的噓寒問暖,是親戚的閑聊,雖然我才22歲,但是開始相親。用媽媽的話來說,這個年紀可以隨便挑,等以后就苦澀了。

        我不拒絕,反正就是吃頓飯,我有那么多種方法讓人望而卻步。

        我只能參加小學聚會,這個消息還是我媽通知我的,qq賬號因多年未登陸,被企鵝回收了。小學兒童節永遠占據舞臺c位的女孩子的媽媽,買菜時偶遇我媽,于是就聊上了。

        估計傳言就蔓延開小城鎮了,我成了傳說里的別人家的孩子。

        富貴不歸鄉,如錦衣夜行。我沒法陪在爸媽身邊照顧,只好編織一個優秀的名聲,撫慰爸媽的想象,反正到時拜托諾瑪電子監護一下,別被騙太多錢就行。

        諾瑪真是全能,篩選了城鎮的經濟水平,挑選了合適的奢侈品。當做伴手禮的香水和手表,有著可觀的市價,很體面。

        我雇了轎車和司機,裝逼嘛,不磕磣。

        真是熱鬧的同學會,我第一次站在c位,卻不會局促尷尬,而是自然大氣的handle全場,留下功與名的想象。

        我之前是對外國人臉盲,現在是對國人臉盲,真糟糕。

        打探完工作、收入、買房、買車話題落在婚戀上。

        我讓渡了主場,他們抓住話頭,熱烈的討論起來。我露出得體的笑,放在桌子下的手指抽動,模仿著扣扳機的姿勢。

        我漸漸意識到,隔閡已經很深刻了,我對成家立業的生活,沒有感動。反而,在歡聲笑語的熙攘中,心底涌起越癢越痛的恨意。

        那個面具雜碎還好好的活在彈丸之地上,而我潰敗到,在考慮要不要退役,混血種,才22歲。而校長,一百三十多歲了,仍舊這么矯健。

        在小學同學會上,成人在模仿中,熟練的推杯交盞。我摸出手機,發郵箱給富山雅史教授。

        我應該回去了。

        再后來,我學會了抽煙、喝酒

        再然后,一層一層覆蓋的新記憶,讓舊人的音容笑貌變得淡漠。這種惜別之情在專員間,是很普遍的事,有些甚至會殉情,同生共死。

        我愈發理解校長的堅持,復仇啊,真苦澀。

        仇恨被別人無意間報了。

        哦,好吧,那也還有別的事情能做。

        混血種們總會找到新的敵人。

        。。。。。。

        低配版{無塵之地}隔絕了風與雨,我戴著墨鏡走在路上,跟旁邊抱緊傘狂奔的人,形成鮮明的反比。

        有點像《生化危機》的開頭呢,我伸出手,穿過無形的屏障,摸到冰冷的雨水,豆大的水珠砸在手心,還挺疼。

        這一次還有明確的目的地,下一次呢?

        被我毀掉了,不過也不能全怪我。

        我摁下門鈴,門沿上四個深深的指頭印。五條悟的警告仿佛在耳,但是,有什么關系呢。那群老橘子聽信了嗎?特級咒靈們在意嗎?

        門打開,七海建人站在玄關,微頷首,看我,眉頭緊蹙。

        我微抬頭,抿著唇,露出一個冷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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