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宴席訂在“鏡月軒”包廂。
推開門,屋里的人齊齊抬眼看過來,唐茵也怔住了。
包廂里除了繼父彭遠峰,還有她的女兒彭菁菁。
彭遠峰坐在主座的右首,神色陰晴不定,隱隱散發著低氣壓,看向唐茵的眼神也不似之前和藹。
彭菁菁坐在他右側,見進來的是唐茵,輕蔑地白了她一眼,把頭扭向一邊。
坐在彭菁菁身旁的,則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青年,長相和陸嶼有三分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穿著花襯衫黑褲子,梳著油膩的飛機頭,翹著二郎腿,眼神似笑非笑地在唐茵身上打量了一圈,便定格在陸嶼身上。
主座是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材精廋,頭發斑白,臉上雖掛著淡笑,但矍鑠的眉目間卻透出一股精明和陰鷙,看樣子應該就是那位“五爺”了。
這時,五爺發話了。
“阿嶼,唐小姐,你們來了,進來坐。”他拍了拍左首的位置,“阿嶼,過來。”
陸嶼面目表情地走過去,唐茵自覺地挨著繼父坐了。
就位后,服務員開始上菜。
五爺呵呵笑了兩聲,道:“今晚就是家宴,各位都不用拘謹,容我先來介紹一下。”
他把手放在陸嶼肩上,顯示出幾分親近,對彭遠峰說:“彭工,這位是我的侄子,陸嶼。”
又對陸嶼介紹道:“阿嶼,這位是公司最出色的土木工程師,彭遠峰,也是你這位唐小姐的父親。”
聽到“你這位”三個字,陸嶼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站起來,朝彭遠峰頷首致意,彭遠也起身點了下頭,臉色明顯不大好看。
“唐小姐。”
聽見五爺招呼自己,唐茵猛地抬頭,就見他微微一笑,指著彭菁菁身邊的男青年說:“這位是犬子,羅瓊,也是阿嶼的堂兄。”
羅瓊懶洋洋地站起來,朝唐茵伸出右手,似笑非笑地盯著唐茵:“弟妹好啊!”
這一聲“弟妹”透著三分輕浮,三分調侃,聽在唐茵耳中非常不舒服,勉強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誰知,那羅瓊不僅言語輕浮,行為更是無恥下作,趁著握手,在唐茵手心輕輕撓了一下。
唐茵立刻甩開他的手,胸口泛起一陣惡心。
五爺介紹完,便招呼著開宴了。
唐茵感受著繼父周圍散發的低氣壓,猜測她和陸嶼的事,應該是被發現了,再聯想起剛剛他對陸嶼的態度,明顯透著冷淡,甚至還有些厭惡,心里不禁泛起愁云。
抬眼間,看到彭菁菁正親昵地給羅瓊夾菜,忽然明白過來,羅五爺說的“家宴”的意思。
這是把她和彭菁菁當做“侄媳”和“兒媳”招待了,而彭遠峰自然就是親家公了。
席間,羅五爺問了陸嶼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瑣事,儼然一位慈愛的伯父,陸嶼則問一句答一句,語氣淡漠,但基本的恭敬還是有的。
唐茵幾次抬頭看他,想從他那得到一個回應的眼神,可整場宴會下來,陸嶼都沒有往她這邊看一眼。
唐茵有些失落,但想起剛才他在門外的警告,明顯不想讓屋里的人,也就是她伯父和堂兄知道他們的關系,但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讓他們知道,唐茵就猜不到了。
宴席到了尾聲,羅五爺讓人拿了兩個禮盒過來,說是送給彭工兩個女兒的見面禮,打開一看,居然是兩枚卡地亞紅寶石胸針,名貴得不可想象,彭菁菁眼睛都直了,唐茵也嚇了一跳。
彭遠峰突然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羅總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我的兩個女兒無功不受祿,承受不起羅總的這份大禮。”
“哪里哪里。”彭遠峰笑道:“阿嶼的父親是我的兄弟,只留下他這么一個孩子,他喜歡的女孩子,配得上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區區一份見面禮,彭工就不要推辭了。”
這時,陸嶼突然開口:“五爺,您誤會了,我和唐小姐只是普通朋友,沒有要交往的打算。”
聽了這話,唐茵如墜冰窟,臉霎時白了。
彭菁菁幸災樂禍地瞟了她一眼,羅瓊勾起嘴角冷笑,表情玩味。
話說到這份上,禮物自然是送不出去了。
彭遠峰笑著打圓場:“既然是這樣,是我沒弄清楚狀況,誤會了,來,唐小姐,我敬你一杯,給你賠個不是。”
唐茵強行壓下心底泛上來的苦澀,端起紅酒杯,和他虛碰了一下,仰起頭一飲而盡。
她雖然拼命掩飾情緒,表情沒有流露出分毫難過,可在場誰又能看不出她的狼狽?
服務員上來添酒,剛倒滿,唐茵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這時,陸嶼站了起來:“五爺,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快步出了包廂。
陸嶼走后,彭遠峰也借故向羅五爺告辭,帶著兩個女兒離開了。
路上,彭遠峰終于發作了,嚴厲質問坐在副駕駛的女兒:“你跟那個羅瓊是怎么回事?”
彭菁菁無所謂地說:“你都看到了,還問什么?”
彭遠峰捏緊方向盤,強壓著怒氣:“那個羅瓊說是羅總的公子,其實就是個花花公子二流子,你跟他混在一起,到頭來吃虧的是你自己,你明不明白!”
“那又怎么樣?”彭菁菁不以為然,“他有錢有勢,我長得漂亮,這叫各取所需,到時候一拍兩散,誰也不欠誰的。”
想起那枚沒到手的胸針,就是一肚子火,不過能看到唐茵這個小□□出丑,心里多少有了點安慰,便開始冷嘲熱諷:“我再不濟,至少還頂著羅瓊女朋友的身份,可不像某些人,都搬到人家里給人睡一個月了,連個屁都不算,怎么樣,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男人踹的滋味不錯吧?”
“什么?”彭遠峰一驚,不自覺拔高嗓音:“什么搬到人家里一個月,你在說什么!”
“你問她咯。”彭菁菁朝后座努了努嘴。
對于唐茵這個繼女,彭遠峰一向是疏遠而客氣的,一方面是為了避嫌,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姑娘實在乖巧懂事,不像自己的親生女兒那樣讓人操心。
可沒想到,她懂事的背后,居然藏著這樣的叛逆,不禁嘆了口氣。
“茵茵,到底怎么回事?”
唐茵還沉浸在失戀的悲痛中,又喝了不少紅酒,思維遲緩,壓根沒聽見他說什么,只是靠著車窗發呆。
彭遠峰以為她不愿意說,也不好逼迫,只得嘆了口氣,“茵茵,那個陸嶼確實長得不錯,你這個年紀迷戀上他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叔叔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個陸嶼他不是一個清清白白的人,據我所知,羅總在做房地產之前,有過涉/黑的經歷,現在他手底下的那些個心腹,都是背著人命狠角色,陸嶼是他的侄子,而且這么受他的看重,可想而知他之前做過什么,聽叔叔的話,離他越遠越好,你是個好姑娘,再這樣下去,會被他毀了的!”
唐茵終于有反應了,眼皮一顫,流下兩滴淚來,“彭叔叔,我知道了。”
聽到這話,彭遠峰松了口氣,“明天叔叔陪你把東西搬回來,這段時間工地不忙,叔叔每天接送你上下學。”
彭菁菁幽幽嘲諷,“還真是父女情深,聽得我都快哭了呢!”
“還有你!”彭遠峰怒道:“以后再讓我看見你跟羅瓊瞎混,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彭菁菁“嗤”了一聲,不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彭遠峰陪唐茵去陸嶼家搬東西。
剛出門,就收到了一大件快遞包裹,打開一看,正是唐茵放在陸嶼家的行李箱。
唐茵盯著這個行李箱看了五秒,突然飛奔下樓,往利川臺球廳跑去。
利川臺球廳跟唐茵家只隔了一條街,唐茵一口氣跑到店門口,拄著膝蓋喘氣,平復呼吸后,伸手推開了門。
“你好,歡迎光臨。”一位膚白貌美、身材高挑的臺球助理站在門口迎賓,“請問您是一個人還是……”
“我找你們老板陸嶼。”唐茵說。
助理小姑娘愣了一下,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陸總今天沒來店里,請您改天再來吧。”
沒來店里……
唐茵往樓上瞟了一眼,問道:“那他什么時候來?”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陸總來店里的時間并不固定,我也不敢跟您保證。”
離開臺球廳,唐茵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折磨了她一宿的悲傷和痛楚再次席卷全身。
由于喝了酒,昨晚大部分的記憶都是空白的,唯獨陸嶼與她撇清關系的那句話,就像一道魔咒,一遍又一遍在她腦海里循環播放,反復提醒著她,陸嶼不要她,陸嶼只是跟她玩玩,從來沒想過跟她在一起,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可腦子里還有一道聲音在反駁,他是有苦衷才這樣說的,這不是他的本意,他是喜歡她的,她的感覺沒有錯。
這兩種想法在腦子里激烈搏斗了一晚上,折磨得她快要瘋了!
她必須找他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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