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的響聲，鳳瑜安騎上元羽的身子，居高臨下地打了他一巴掌。又撫著他紅腫的臉，俯身親吻了他的臉頰。

        “疼不疼？”鳳瑜安問他。

        元羽被打懵了，捂著臉下意識地點點頭。

        “我也很疼啊……”他趴到他身上，應是這嬌氣的身子不爭氣，眼淚嘩嘩地往下淌，“我肚子疼……”

        元羽輕輕抹去他的眼淚，“對不起。”他一手放到鳳瑜安頭上，輕撫著。

        鳳瑜安哭累了便在他懷里睡著，微微打著鼾。

        元羽低頭擺弄著他細長的睫毛，“要是他們找到這里來，我就帶你再找一個地方，躲起來。”

        鳳瑜安在裝睡，之前的哭也是裝的。他聽著面前的人說的這番話，有些聽不懂。“他們”是誰？應該是他的仇家。他想著。自己在恢復記憶之前應該還是要繼續裝下去，面前的人是好是壞，是黑是白，還不能確定。

        翌日——

        鳳瑜安從元羽身上起來，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睡覺太痛苦了……他揉揉自己即將要斷的腰，不敢做什么大動作。

        元羽整個身子都是麻的，好久才緩過來，他睜開眼睛看著鳳瑜安，“瑜安，你想吃什么？”

        鳳瑜安笑了笑，討好般湊上前，迅速親吻了一下元羽的唇便彈開，“我可以自己去。”他扶著床，腿打著顫地下地。

        身上衣服松松垮垮的，只裹了一層，還露著大腿。元羽也下床，給慢慢挪動身子的鳳瑜安披上了衣服。

        鳳瑜安跌倒在地，他抓著衣服試圖自己站起。

        “別逞能。”元羽抱起他來，放到床上像照顧娃娃似的給他蓋上被子，并耐心地給他穿好衣服。他摸摸他的頭，一只手伸向他的納戒，從中拿出一個小盒子，取出里面的金丹，塞進鳳瑜安嘴里，“吃了。”

        那金丹滑進自己嘴里，一咽便下去了，“這是什么？”

        元羽盯著他，期盼著有些反應。

        “咕嚕嚕”鳳瑜安的肚子先叫了起來，他紅著臉縮到被窩里，“別盯著我看好嗎……”

        元羽笑了笑，拍拍他便推門出去。

        等待他的，是當頭一棒。禁衛軍把他團團圍住，他的腦袋也流下了一行血跡。

        元羽撥開那棒子，扭頭看著拿著棒子臉上驚恐的人，“你……想殺我？”他瞪了一眼，那侍衛便嚇得后退倒地。

        “是當今圣上，蠻橫無理嗎？”元羽輕笑著瞬移到那帶頭的人的面前，“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絕不多拿。”他拿著一份古早的地契，給那人看。

        那人愣愣地看著這張地契，再看看元羽，“請問……這是您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嗎？”

        “……應該吧。”元羽想著自己幾百年前剛買的，照人間算的話，確實是祖上傳下來的，“你還有什么話要說？沒有的話，請你們離開。告訴當今圣上，不該碰的東西不要碰。”他揉著自己的腦袋，活動了下脖子，自己頭上的傷口也愈合了。

        墮入魔道后，元羽發現自己實力又提升了不少，相比之下，倒是比無情道修煉得還要快些。

        元羽端著稀粥推開房間的門，發現里面的人渾身是血。

        鳳瑜安轉過頭來，笑瞇瞇地看著他，“師尊，追我們的人，已經解決了。”他手上的刀還在淌著殷紅的血，腳邊橫著幾個弟子。

        誰曾想到，鳳瑜安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刀揮舞地飛快，臉上濺上溫熱的血。

        “……”元羽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深邃得連自己都快看不透了……

        “先吃飯。”元羽把稀粥放到桌上，拉鳳瑜安過來坐下。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鳳瑜安的腳腕，他只是抬腳，狠狠地踩了下去，碾壓著。聽著指骨斷裂的聲音，元羽只是低下頭，“瑜安，聽話，先吃飯。”

        “是，該先吃飯。”鳳瑜安抬腳，那手已經成漿糊，他走到桌前，地板上留下來一個個紅鞋印。他戲謔般地坐到剛落座的元羽身上，極媚的語氣倒是讓他臉頰紅潤了起來，“元郎，喂我好嗎～”

        那是張動人心魄的臉。

        元羽眼眸微微垂下，舀起一勺稀粥，吹了吹放到他嘴邊。他害怕眼前這人，不是怕他的舉止，是怕他做傻事。

        鳳瑜安遲遲沒下嘴，看著元羽愣神，便拿過勺子，送進他的嘴里，自己上前吻著分食。

        兩人的剪影被送回滿月宗，此時正被幾個宗主看著。

        那有個年老的宗主用拐杖敲著地，氣到閉眼不去看。范重樓這才揮手終止了傳來的東西。

        “無恥啊！無恥！”那年老的宗主氣到顫抖，“害得元宗主也入了魔。”

        “既然魔族接二連三地做如此之事，是時候該挫挫他們的銳氣了。”范重樓面色沉重，“岳宗主，我聽說你師兄也被那小魔王拐了去……”

        “要是拐了去，我就不會來。”杜伶出現在門前，大跨步走進去，“我自行光明大道，無畏譏諷。”他雙手背到身后，看著一眾宗主。

        “大哥永遠的神！”鳳晟在靈識海里瘋狂打call。

        杜伶聽著他的話，抿嘴笑了笑，“沒給我準備個凳子？”說著，他便徑直走到范重樓旁邊的椅子上，“我看這個位置空著，那我就坐了。”

        “想不到，范仙師也擋不住元羽，那這天下還有誰能擋住？”杜伶看著范重樓，有意無意地語氣透出一絲嘲諷來，“而且魔界數位大乘境強者是擺在那里好看的？貿然出擊，不可行。”他敲著桌子，“尤其是那個左護法，極為棘手。”

        鳳晟想了想被右護法和笙穹打成孫子的左護法，實在想不出來他有什么可棘手的，無非就是油嘴滑舌了點。

        他看著每個宗主都面色更加沉重了，不禁疑惑地問道，“哥，那個左護法，我覺得人挺好的啊，相處起來也不棘手啊。”

        “那是他在他哥面前收斂，你大可以偷偷看看右護法不在他身邊看著的時候。”杜伶悄聲笑著，“如果笙穹同意的話。”

        “好吧好吧，他肯定不同意。”鳳晟攤攤手，無奈道，“誰聽他的啊。”

        杜伶笑了笑，“那你就說是我。”

        “唉，咱也不知道他怎么分清咱倆的。”鳳晟嘆了一口氣，“分得超清。”

        “因為你傻乎乎的唄。”杜伶自顧自得笑，全然沒發現各個宗主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他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解釋道，“剛才笙穹他太太給我千里傳音，叫我過去吃飯，看著我干嘛？”

        那幾位宗主差點沒一口茶吐出來，一臉驚愕地看著杜伶，包括范重樓。

        “……這么變態，杜仙師您難道不生氣？”范重樓問道。

        杜伶仄眉，“想什么呢？那是我弟，我去別的地方玩了一圈就被你們說成什么了。”他笑著擺擺手。

        岳汐站起來，“各位，攻打魔界，是有些不太妥當。我們斕曦宗，也不希望戰火彌漫。”他看向范重樓。

        “是啊，貿然進軍，恐怕不妥。”那些宗主紛紛議論著。

        “范仙師痛失愛徒，我深感同情，我會盡力去和他溝通的。”杜伶站起拜別。

        “他倆……挺開放啊。”鳳晟不禁感嘆道。

        杜伶出去后，臉瞬間拉了下來，“他到底想干什么……”

        西南皇家行宮——

        鳳瑜安和元羽分開，他紅著臉下來，坐到了凳子上默默咀嚼著餐點。

        “待會把尸體收拾了，然后告訴我你想干什么。”元羽看了一眼旁邊的尸體，沒什么胃口。

        鳳瑜安忽然停下飯勺，“師尊，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他說完便繼續吃著飯，“你要是想找我算破了你的功的賬，你可以隨時，我絕不還手。”

        元羽一怔，臉上瞬間暗了下來，“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鳳瑜安低垂眼眸，不暇思索地說道。

        元羽起身，抓起鳳瑜安就把他推到墻上，“你在怕什么！怕自己深陷泥潭而不能脫身？是，是我偏執，我不顧一切去愛你，去護你，有什么事情，師尊可以擔著，你不知道嗎……”他雙頰留下了兩行淚，越說越覺得自己頹廢了似的，低著頭。

        “……我怕師尊你深陷泥潭。”鳳瑜安看著他，笑了笑，“師尊一定有辦法過得很好，再加上我這個拖油瓶，不值得。”

        元羽忽的脫力，緩緩跪了下來，嘴里緊緊含一口血，“噗哈……”他扶著地，嘴里的血也噴涌出來，“你……逆徒……”

        “師尊！”鳳瑜安抱著他漸漸沒了血色的身子，“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元羽笑著微微睜眼，帶著血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還是……好用……傻乎乎的……”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鳳瑜安抓住他垂下的手，想起地上太涼，趕忙抱他上床。

        他收拾著房間的尸體，擦凈地板上的血跡，一邊罵著，“什么師尊，分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呆子。聽見沒有！呆子呆子呆子！”

        “……”鳳瑜安的臉又沉了下來，看著出現在他身后的人，“來殺我的？”他的脖子上架了一桿劍，背后那人看著他深邃的眸子，愣了一秒便被那火紅的彎刀捅了嗓子。

        血濺得到處都是，鳳瑜安波瀾不驚般拍拍手，抹去臉上的血跡，“滿月宗來的弟子，都這么弱？來送命？”

        盛玖箐出現在眼前，“本以為你會和他長相廝守，現在我看不必了。”

        鳳瑜安吃力地接下他的一招，往后踉蹌得退了幾步，“殺了我，再殺了我師尊。你是這么想的吧，因為在你眼里，你的師兄是一塵不染的，而被我，被我玷污了那抹白色。”他輕笑，“在你眼里，魔修就像是一顆沙子，你容不下。”

        “所以你還有遺言嗎？”盛玖箐舉起劍來，指著鳳瑜安的心臟。

        鳳瑜安一步步走過去，笑著，“我？我要什么遺言？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就在你們滿月宗。”

        那劍刺穿了他的肩，鳳瑜安抓住劍身，不顧利刃劃破自己的手，他拔下穿透自己肩的劍，喘著氣，傷口迅速愈合。

        “你……”盛玖箐后退幾步，一臉驚愕得看著他。

        “知道被奪丹的痛嗎？我知道。”鳳瑜安瘋了似的上前，他對滿月宗的仇恨已經到了極點，全然不顧自己已經背負了數條人命。他握刀直搗黃龍，“誰也別想好過。”

        忽然有人從身后抱住他，手抓住他要砍去的手臂，耳朵瞬間緋紅，“瑜安，收刀。”元羽安撫著他，去夠那彎刀。

        “打打殺殺的，讓為夫來干。”元羽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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