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成韜，所有人都沒意見。

        牧野那三個室友里陳弘揚和林凱的性格一個比一個外向，至于張源平時在寢室都不怎么說話，吃飯的時候更是惜字如金，不管多少人在一起吃，他都專心干飯，當別人不存在。牧野自己又同方尋接觸這么多次了，是真的認為方尋為人很不錯，覺得有機會一起吃頓飯挺好的。

        方尋這邊因為太餓實在懶得去別家餐廳，蘇武惦記著讓牧野幫忙砍價，就差親自把牧野這幾個人推進自助餐廳了。

        見這架勢好像意見再大，也沒人會聽成韜的。

        成韜這才說了聲：“行吧。”

        他語氣多少帶著點兒無奈，然后跟在方尋身后走進餐廳入座。在座位的安排上，他自然是要挨著方尋坐的。

        但是方尋對面坐著牧野，成韜心里又說不上來的別扭。他總能想到牧野光著膀子抱住方尋的畫面，雖然他們前胸貼后背也算不上是抱，可在他看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曖昧。

        尤其是陳弘揚問方尋早上是不是他送牧野來的學校，見方尋點頭，成韜連飯都吃不下了。要不是知道方尋是直的，他真能嫉妒得把桌子掀翻。

        相較于成韜的郁悶和不開心，桌上其余的人倒都挺高興的。

        蘇武是最來勁兒的那個，沒吃幾口就開始跟牧野聊上砍價的事兒。然后成功被拉進砍價群，在里面發(fā)個紅包坐等群里的人幫忙砍價。

        提到發(fā)紅包，陳弘揚和林凱忍不住在那取笑牧野，連張源都擦了擦嘴，跟著笑了兩聲。

        方尋這才知道牧野幫他砍價的時候居然在群里發(fā)了個五十元的紅包，桌子下的腳輕輕碰了下牧野的鞋尖，他看著牧野問：“你怎么沒和我說啊，一會兒我把錢給你轉(zhuǎn)過去。”

        “不用。”牧野說完起身要去夾幾盤肉，他回頭問方尋，“有要拿的嗎？幫你一起拿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方尋主要想接杯水，結(jié)果身邊的牧野夾了太多盤肉，他愣是把手騰出來替牧野把這幾盤肉端回桌子上。

        方尋知道體育生能吃，但是不知道這么能吃。他頭一次吃自助看到桌子上的盤子能摞得這么高，連收拾空盤的服務員都嚇到了，看牧野他們的眼神好像在看餓了十多天的狼。

        被別人用這種眼神看可能會有些不自在，但是對牧野這幾個人來說早就習慣了。這附近的自助餐他們吃了個遍，有的餐廳見到他們進去甚至會害怕。也就這家是新開業(yè)的不了解，別家自助餐廳巴不得體育生別過去吃飯。

        一頓飯吃到八點多種，吃完成韜順路，正好可以給牧野的三個室友拉回學校。

        方尋這邊載著蘇武和牧野，把蘇武送回家，他再和牧野往家開。回去的路上沒開空調(diào)，方尋把車窗按下來吹著晚風，車里依舊放著音樂，是牧野沒聽過的粵語老歌。

        粵語的歌詞牧野一句都聽不懂，可是他覺得歌曲的旋律很好聽。側(cè)頭看眼方尋，他見方尋額前的發(fā)絲被吹到臉惻。方尋似乎覺得癢，抬手拂下碎發(fā)，手背的皮膚白得扎眼。

        方尋長年悶在寵物醫(yī)院工作，就算去救助站也是戴著口罩，曬不到哪兒去。和牧野這種小麥膚色的人比，他確實很白。

        不過牧野不知道的是，相比之下方尋更喜歡古銅色或者小麥色的皮膚，他會覺得很性感。只不過這種膚色安在牧野身上就很迷人，放他身上反倒是有種違和感。

        注意到牧野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方尋也側(cè)頭看牧野一眼，問：“怎么了？”

        “沒怎么。”牧野說，然后他才將視線收回，過了會兒又問，“那只貍花貓怎么樣了？”

        “沒什么大事兒，我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見它挺有精神，慢慢養(yǎng)著就行了。”方尋手指在手機屏上敲兩下，接著說，“你要是擔心的話我明天給它拍幾張照片讓你看看。”

        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牧野點點頭，說：“麻煩你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方尋笑了，“我就是干這個的，跟你匯報下貓咪情況都是應該的。”

        方尋這話說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又轉(zhuǎn)回到飯桌上，他一想起牧野和三個室友吃飯的架勢就想笑。他還真樂出聲了，問牧野：“你們學校的人都這么能吃啊？”

        “差不多吧。”牧野說，“之前學校附近也有自助餐廳，后來都被吃黃了。”

        “難怪你們一個比一個壯。”方尋特不見外地伸手捏了捏牧野的手臂，感慨了句，“夠猛！那那天你在我家吃的那桶泡面，吃飽了嗎？”

        牧野搖搖頭，實話實說：“沒吃飽，回家之后又吃了兩桶。”

        “行，你厲害。”方尋就差豎個大拇指對牧野點贊了，他前邊路口拐個彎，然后把車停在超市前的車位里。

        下車后兩個人一同往小區(qū)里走，方尋每次進小區(qū)總喜歡盯著自己家的陽臺看。現(xiàn)在也是，他目光落在自家陽臺，邊走邊問牧野：“有個事兒我還挺好奇的，你好好的寢室不住，天天走讀不折騰嗎？”

        “還行吧。”牧野的語氣很平穩(wěn)，“主要是寢室太吵了，根本睡不著。搬這來了雖然還是睡不著，但是不會因為自己失眠就對室友亂發(fā)脾氣。”

        之前在寢室失眠的時候，他有兩回真的控制不住情緒使勁兒砸墻壁，錘床板，嚇得屋里另三個人以為地震了，從床上蹦下去就要跑。這事兒發(fā)生一次兩次倒能理解，次數(shù)再往上遞增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所以牧野選擇在他的臭脾氣再次爆發(fā)之前離開宿舍，左右也是睡不著覺，在哪兒睡不著都一樣。

        聽牧野這么說，方尋忽然想起來之前在牧野家茶幾上看到的那幾瓶治療失眠的藥。其實失眠和心態(tài)有很大關系，他以前失眠的時候是因為心里總裝著事兒，后來看開了，心寬了，慢慢就好了。

        方尋相信牧野肯定也知道這些道理，所以沒多說話，只是說：“晚上試試喝杯熱牛奶，要是不起什么作用的話就當補充營養(yǎng)了。”

        牧野“嗯”了一聲，他嘴唇動了，似乎還想說點兒什么，卻聽見一道尖銳的貓叫聲。

        這會兒將近九點，小區(qū)已經(jīng)沒什么人在院子里散步，所以這道叫聲格外清晰。

        怕牧野沖動，方尋抬手在牧野身前攔了一把，自己輕手輕腳地順著聲音往前邊木亭子的方向走。他今天還想著晚上到家后在小區(qū)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其他受傷的貓。現(xiàn)在倒好，他沒準能直接抓住虐貓的人。

        走到亭子后身，果然有個男人一手握著鋼箭，另一只手做出要抓貓的手勢。似乎察覺到身后有人在逼近，他直接操著手里的鋼箭胡亂向后劃了幾下。

        方尋沒來得及躲呢，直接被牧野拽到身后。那根鋼箭的箭頭也戳到了牧野的肩膀，直接在他身上劃了道口子。

        這又是虐貓又是傷人，方尋是真有點兒咽不下這口氣了。他掙脫掉牧野拽著他的那只手，右腳上前的同時直接伸手把這人的胳膊擰到背后，再抬腿照著這人小腿上來一腳，不到三秒鐘的功夫方尋已經(jīng)把人按在地上，對方動都動不了。

        年輕氣盛的時候方尋沒少和人打架，在他眼里撂倒一個男的根本不是什么難事。讓牧野拿手機報警，方尋還死死按著這個人沒讓他起來。

        牧野邊報警邊從上到下把方尋仔仔細細看了個遍，見方尋沒有受傷的地方，開口和警察說自己報警的原因。

        報完警把手機揣好，牧野讓方尋去旁邊坐著，自己攥著虐貓人的手把他提了起來。說真的，他沒想到方尋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身手卻那樣利落。方尋這個人，真的和表面看起來太不一樣了。

        兩個人大概在小區(qū)里等了十多分鐘，警察把虐貓者帶走的同時需要方尋和牧野一同去派出所走一趟做個筆錄。虐貓這種事只能口頭教育，但是這個人使用利器故意傷人，就算傷得不重也得拘留幾天。

        從派出所折騰完這一趟到家都快十一點了，方尋本來還要帶著牧野去醫(yī)院處理下傷口，但是牧野不去，說這點小傷回家簡單擦點藥就行了。牧野家的醫(yī)藥箱里什么藥都有，劃破個口子也確實沒有去醫(yī)院的必要。

        方尋拗不過牧野，只好點了點頭。進了牧野家之后他問了聲醫(yī)藥箱在哪兒，牧野指了指書房：“書柜上。”

        這套房間和方尋家的格局一模一樣，只不過牧野臥室對面的書房在他們家被改成了衣帽間。畢竟方尋在穿衣方面是非常講究的，衣柜根本塞不下他那些衣服。

        不過牧野的書房和方尋想得不太一樣，或者說這根本不是個書房，說成是小型的音樂室好像更加貼切。因為書柜前方擺著的不是書桌，反而是組黑色的架子鼓，角落里還放著把吉他。

        方尋沒多做感慨，拿著醫(yī)藥箱出來才對著牧野嘆了句：“你挺野啊，還會打架子鼓？”

        牧野還是一貫的表情，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練體育之后就沒碰過了。”

        打不打架子鼓都是次要的，現(xiàn)在重要的是給牧野上藥。

        抬手指了指牧野的t恤，方尋在牧野身邊坐了下來說：“衣服脫了。”

        話音剛落，牧野就拽著衣擺向上一抬，衣服順著他的動作就被脫了下來。結(jié)實的肩膀和胸膛就這么袒露在方尋眼前，就算他上次見識過牧野的身材，再見一次還是會覺得牧野的身材具有沖擊性。

        好在方尋的注意力沒有完全被吸引走，他回過神來就開始幫牧野上藥。

        藥水微涼，擦在牧野肩膀的時候會讓牧野下意思地緊繃著身體。加上方尋上藥的時候離牧野很近，近到他能看清方尋臉上的絨毛。牧野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更準確點兒說是應該是不敢呼吸。

        好不容易把藥上完，牧野剛想深吸一口氣，方尋的手掌又在他胸膛上拍兩下，說：“這幾天你洗澡當心點，傷口盡量別沾水。”

        方尋溫熱的掌心讓牧野腦子“嗡”得一下，根本沒聽清方尋說了些什么。他突發(fā)性耳聾還沒恢復，此刻只覺得自己唯一能聽見聲音的左耳里，充斥著他突然加速的，瘋狂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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