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道人是個識時務的人。

當日見到李平安，束手就擒，之后見到林辰也恭敬以待，完全覺得自己一個化神被一個金丹驅使是丟臉的事情。

同樣是稱呼林先生，但是如今這同樣的稱呼里卻多了幾分敬重。

赤龍王一戰，現場慘烈，三個洞虛大佬全部戰死，連個元神都沒逃出去，之后赤龍王追殺顧悅兮，守護顧悅兮的化神長老被一巴掌拍碎。

如此兇險的環境下，林辰卻能帶著顧悅兮逃出生天。

這不是誰都能辦到的，至少，他陸道人辦不到。

四個人離開南岳，直奔空元城。

三天后，林辰等人抵達空元城。

空元城的規模不算小，畢竟常駐人口都有四十萬，然而如今整座城已經變成了空無一人的鬼城。

萬劍宗長老朱林是最早趕到此處的人，他是隔壁劍氣城的城主。

朱林迎了上來：“宗主！”

越山河簡單介紹了雙方，便開口道：“說說情況吧。”

朱林沉聲介紹道：“我進城仔細查看過，城主府塌了一排房屋，在那旁邊，我找到了陳長老的尸骨，和其他人一樣，渾身血肉不翼而飛。”

林辰皺了皺眉頭：“塌了一排房屋？”

朱林回答道：“是的，陳德陳長老和別人不一樣，他不是死在萬靈血陣之下，而是先被人殺死后，血肉再被萬靈血陣吸走。”

越山河沉聲道：“城池有靈光陣，有結界，縱然是萬靈血陣，只要結界還在，那也不可能屠盡四十萬城民，有人先進入城池，截殺了陳長老，關閉了結界？”

“是的。”

朱林回答道：“城主府里有戰斗的痕跡，但是只倒塌了一排房屋，應該是一次攻擊造成，應該是陳長老反擊時造成。”

“對方要么具備碾壓的實力，瞬間秒殺了陳長老，要么是靠近了陳長老，偷襲出手，陳長老反應不及，被瞬間斬殺。”

“對方殺死陳長老后，斬殺了城主府的侍衛等，我也挨著查看了所有靈光陣管理處，多處靈光陣也遭受了襲擊。”

“這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對方進入城中殺死了城主，襲擊靈光陣，阻止靈光陣開啟，再然后萬靈血陣開啟，四十萬城民全部化為血水。”

林辰面色沉重，半年前，他和師傅交流時曾討論過修真者對普通人性命的看法，沒想到，在這一刻，人性的極端邪惡就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四十萬人命，瞬間全部化為血水，最后化為一顆萬靈血珠。

林辰來自人間界，在那，雖然一樣有貧窮之分，有強者為尊，有著弱肉強食，但是普通人的性命卻是很大程度受到保護的，至少他們不會像豬狗一樣被肆無忌憚的殺掉。

哪怕是修行者家族之間的戰斗，也往往只滅掉修行者，斷絕對方修行之路，將對方打入凡塵，沒有翻身之力，不會動不動滅人滿門。

林辰這個滅門小能手，一路走來，滅掉了好多個修行者豪門，但是殺的人卻并不多。

可是，就在眼前，一座城，四十萬人，化為血水。

僅僅是為了一顆能夠提升實力的萬靈血珠！

這還是人嗎？

這是地獄來的吃人惡鬼！

越山河沉聲道：“看看。”

林辰沉默無言，跟在眾人身后，入了城。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商店里來來往往的客人，空地上玩耍的小孩們……

這些白骨布滿了整座城池，這座城池的一切活動跡象都是和平常一樣，只是災難忽然從天而降，殺死了所有的人，抽走了他們的血肉。

林辰心臟憋悶，仿佛有無形的利刃頂著心臟，讓他的心臟隱隱作疼，有些喘不過氣來。

蘇沐白雙手捂臉，眼淚無聲流淌。

“這么多鮮活的生命，他們是誰，怎么做到如此心狠的？”

越山河沉聲道：“擅長煉化之道在上古便被稱為邪派，在他們的觀念里，天下萬物皆可殺，皆可煉，極端者，甚至拿自己的親人煉，因為相同血脈，更容易吸收……”

林辰問道：“如此大的城，一個人都沒活下來嗎，這么多元嬰以上的實力，難道連一個元嬰都沒逃出去嗎？”

朱林搖頭：“萬靈血陣下，一切皆可煉，金丹也好，元嬰也好，甚至元神，都可以煉化為精純的靈氣。”

眾人來到城主府，落在寬闊的院子里。

朱林指著地上的一具枯骨：“這便是陳長老，我暫時沒動這里的一切。”

林辰低頭，那是一具穿著華服的男性尸骨。

林辰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忽然，他眼光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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