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肥遺獸
基礎(chǔ)仙法畢竟不難，蕭蕪也并非真的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混子，所以她閑閑翻了兩頁就沒了興致，啟程去了渾夕山。
蝕骨藥最后三味原材料中就包括渾夕山的夕草，夕草在玉石縫中生長，吸取天地精華。渾夕山終年被肥遺獸霸占，這幾日便是肥遺獸每隔十年的休眠期，蕭蕪一人應(yīng)付的來。
前面就是渾夕山，蕭蕪減速。
“蕭蕪！”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一個爽朗清悅的聲音傳來。
只見一女仙瀟灑白袍風(fēng)馳電掣地趕到蕭蕪身邊，差點撞翻了蕭蕪的配劍。
“希和？”蕭蕪驚訝地看著她，“你怎會在此，天帝知道么。”
并非蕭蕪大驚小怪，渾夕山在仙界邊緣，翻過渾夕山再過一條河便是魔族地帶了。因為婚約的緣故，天帝對這個女兒十分愧疚，自小寵著慣著，自是不會讓她以身犯險。
“提他做什么，腿長在我身上，去哪里自然是隨我的意。”希和不在意道，“前幾日我去了下界，本來是想找找靈感突破仙階，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不勤奮嗎？我不刻苦嗎？怎么偏偏就達(dá)不到上仙的境界，屬于我的劫難怎么還不來？”
“哈。”蕭蕪笑出聲，“別的仙都是求福，只你求劫。你下凡也就算了，來渾夕山做什么？”
“我還沒說完呢，正當(dāng)我覺得靈感來了的時候，突然凡間大旱，顆粒無收，民不聊生，我想著，肯定是需要我的時候到了啊，可我還沒趕到災(zāi)地，就天降大雨，一切又回復(fù)了正常。”希和說到這里，神情困惑。
“肯定事有蹊蹺，我明明感受到了是妖獸作祟，瞬間氣息就被雨洗刷地干干凈凈，我抓住了一點線索，這不，追到了渾夕山。”希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是說大旱？渾夕山的肥遺獸所到之處必遭大旱，這一點倒是對上了。不過現(xiàn)下肥遺獸在休眠，非人驚擾不得醒，更別提它向來不離渾夕山，難道有人故意引它去凡間作祟？”蕭蕪也覺得不太妙。
“希和，你先回去，你的身份特殊，不便久留此地。”蕭蕪心下有了權(quán)衡，一會兒她自己在外圍探查，若真的有異，還是得請求楠棲姑姑援助。
“蕭蕪！”希和提高音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就知道，還說茍富貴勿相忘呢，成了上仙，又繼任了谷主就不理我了，嗚嗚嗚……”
蕭蕪最見不得希和這般，剛想安慰她，又看到希和邊嗚咽邊伸手指責(zé)：“說不定制服肥遺獸我就成上仙了呢，難道你想搶功，我的蕪蕪啊，你怎么這么狠心吶～～～”
又是“嗚嗚”又是“蕪蕪”，蕭蕪聽的頭疼：“行，一起去，但咱們不靠近山的中心，現(xiàn)在外圍看看情況。”
“走吧！”希和已經(jīng)歡快而瀟灑地?fù)P起白袍落地了。
渾夕山并非草木叢生，取而代之的是豐富的礦產(chǎn)玉石，一部分深埋地下，另一部分露出地表，一會兒怪石嶙峋，一會兒又晶瑩剔透，也是奇景。
蕭蕪和希和卻意不在賞景。蕭蕪一面小心翼翼地感知周圍是否有危險，一面仔細(xì)觀察玉石中是否有夕草——這是此行的目標(biāo)。而希和則是緊張又興奮，她還從沒見過上古妖獸——肥遺獸呢。
希和攥住蕭蕪的手，手心微微冒汗。與希和不同，一踏足渾夕山，蕭蕪就通體舒暢，似乎所有玉石的靈氣都能為她所用。走到玉石最密集的地方，一時間靈光四起，蕭蕪的衣裙都被灑了金粉般。
希和瞪大眼睛，剛想稱嘆，蕭蕪就做了“噤聲”的手勢，希和平靜下來，果然，她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渾夕山深處飄來，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還沒等蕭蕪反應(yīng)過來，希和已經(jīng)踏入中心地帶。
“希和，你答應(yīng)了我——”蕭蕪控制音量。
“阿蕪。”希和轉(zhuǎn)身，天真褪去，神情多了珍重和凜冽，“我并非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別無退路，哪怕只有一腔孤勇。想不和親，除非證明我有更大的價值。我以為你是懂我的。”
希和希和，名號千金重。
蕭蕪心疼，張了張嘴卻不知該阻撓還是該安慰，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個字：“好。”
越往中心地帶，空氣越潮濕。
“肥遺獸常年所在之地更該大旱才是，怎會如此？”蕭蕪凝重，難道下界作祟的真是肥遺獸？她探出仙魂，沒有感知到強大的獸魂波動。
“夕草！”蕭蕪輕嘆，在大旱之地，哪怕頑強如夕草也極罕見，沒想到今日運氣這么好，蕭蕪顧不得許多，她的手指摸上微涼的玉石，剛想用力震碎。
突然，地動山搖。
蕭蕪瞬間被震得毫無還手之力，一股強大的肥遺獸妖力突然冒出來，來自蕭蕪幾米外，碎石滾落。
作為上古妖獸，肥遺獸是一種怪蛇，有一個頭兩個身子，妖法高強。
“希和！”蕭蕪擔(dān)憂出聲。希和離得更近，眼看肥遺獸的一條獸尾甩過來，尖刺畢露，就要拍上希和。
希和卻毫不畏懼，她一個跳躍躲過去，飛身而上直逼肥遺獸腦，然而仙術(shù)未施，肥遺獸的另一條尾巴又劈過來，恰好在希和的視線盲區(qū)。
電石火花間，蕭蕪剛剛能看清東西，只見一只巨大的鷹凌空而起，擋住肥遺獸，給了希和緩沖的時間。土石細(xì)細(xì)碎碎地抖落到地面，掀起沙塵。
鷹翼忽然展開，遮天蔽日，它張開眼，卻是雙瞳。
蕭蕪也纏斗住肥遺獸一條身子，但似乎不需要二人插手，那鷹只一招就將肥遺獸置于死地。碾壓性的力量讓蕭蕪心悸，后背浮上冷汗。
肥遺獸最后發(fā)出一聲悲鳴，轟然倒地，蛇尾僵直。
希和此時也落地，白袍沾了污血，她冷冷問道：“敢問閣下何方神圣，為何要制肥遺獸于死地。”
希和本意是想制服肥遺獸再弄清緣由，而并非滅口。
蕭蕪明白希和的意思，開口補充：“天地萬物自有相克，肥遺獸向來只在渾夕山及周邊活動，守護最純凈的玉石，提供集天地精華的煉藥稀才。它已有數(shù)千年未害人，如今身死，這座遍地珍寶的山恐怕也要遭遇不測，附近的魔族不會善罷甘休。”
作為煉藥之人和天帝之女，她們很清楚這一片玉山的價值，也知道維護天地平衡的重要性。
鷹眼散發(fā)駭人的氣魄，它煽動羽翼，一瞬間變成人形。
“前人剛剛把樹栽好，后人就迫不及待要乘涼了？”男子聲音戲謔，仔細(xì)聽又帶著涼意，根本就沒把她們放在眼里，強大的威壓絲毫沒有收斂，眼神只落在蕭蕪手中被玉石包裹的夕草。
蕭蕪和希和這才覺得不對勁，略微回憶后反應(yīng)過來，她們碰到肥遺獸時，它應(yīng)該已經(jīng)身受重傷，估計就是眼前人的手筆。
“我要夕草。”他意圖明確，漫不經(jīng)心地?fù)哿藫垡屡郏捠徯闹皇撬膶κ帧?
“即便沒有你，我二人也能取得夕草，制服肥遺獸，更何況，誰知道是不是你驚醒了肥遺獸。”希和心里其實有些發(fā)虛，但面上不顯。
“哦？”男子涼涼地笑，“誰擋著我取藥，我便殺誰，管它是獸、是人，還是仙。”
希和看到過天帝發(fā)怒也是這般威壓，眼前的男子法力高強，起碼也跟天帝不相上下。即便如此，希和還是上前一步，護住蕭蕪。
“你先拿到夕草，夕草便是蝕谷的，沒道理讓別人搶了去。”希和低低對蕭蕪道，又直視男子，不讓一寸，天帝之女氣度盡顯。
男子有些詫異，打量著希和：“我還以為仙界都是些膽小如鼠、畏首畏尾之人，仙子倒是不一般。”
他輕笑，又看了一眼蕭蕪和她手上的夕草：“蝕谷？”這兩個字在男子口中繞過。
他驀然抬頭，疾風(fēng)勁力。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男子突然收了力：“也罷，你取了這藥，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她”是誰？
男子留下沒頭沒尾的話，卻不管解謎。只是雙臂張開伸展羽翼，笑看希和：“仙子白袍浸血，如玉蓮淬火，好氣魄。”
希和莫名奇妙，又聽到空中傳來悠悠一聲：“可惜都沒近肥遺獸的身。”
“我＊＊＊＊”人走了，希和也不端著了，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著：“阿蕪，你說他什么意思！！諷刺我是個花瓶！！他不就給了肥遺獸一擊嗎，還下手沒輕沒重！！”
“雖然……但是，他確實為你擋了一擊，只是你沒看見。”蕭蕪摸著玉石道。
“？？”希和頓時變成啞炮。
“謝謝。”蕭蕪?fù)蝗槐ё∠：汀Ｕf不感動是假的，希和雖然偶爾耍耍小脾氣，關(guān)鍵時刻擋在自己身前，除了她，也只有楠棲姑姑會這般。
“說什么呢！雖然你先我一步成了上仙……我也沒嫌棄你不是？”
“謝公主不嫌棄，繼續(xù)給我抱大腿。”二人相視一笑。
蕭蕪道微微思索：“今天太過兇險，這位能輕松殺了肥遺獸并在渾夕山來去自如，法力極高，而且看起來，不是仙。”
這周遭的氣息混亂，還有肥遺獸的妖氣摻雜在一起，讓人難辨。剛剛那人法力過于高強，以至于只能讓人注意到這一點。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離開，威壓移開后，濃烈的氣息不難聞，卻與自己和希和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和毛孔犯沖，它們不滿來自異類的氣息，識海排斥與叫囂著。
希和神情凝重起來，很快又注意到蕭蕪手中的玉石光變得黯淡。
“之前聽你說夕草不得離地超過多久來著？好像是半個時辰？”希和提醒蕭蕪。
事不宜遲，蕭蕪運作起來。
“嘶。”蕭蕪的手滲出血珠，遍布劃痕的玉石終于碎裂，露出其中的夕草，夕草親吻蕭蕪的手指，沾了血還不滿足，經(jīng)絡(luò)四散纏上手指。蕭蕪感覺血液在飛快流失，甚至伴隨著靈力的消散。
再神經(jīng)大條她也意識到不對勁了，標(biāo)記夕草只需要一滴血，怎會如此？蕭蕪?fù)耆梢哉饠嘞Σ荩植幌胍虼硕哿讼Σ莸墓πВ渡竦囊凰查g靈力流逝了大半。
突然一個水滴在空中掀起巨浪，湛藍(lán)的海水涌來，到蕭蕪身前又化作淺淺細(xì)流，順著她修長的手指包裹住夕草經(jīng)絡(luò)，引導(dǎo)它收回枝椏，恢復(fù)本來的面貌。
蕭蕪失靈過多有些眩暈，恍惚間只聽到一個男聲伴著渾厚的海浪聲在耳邊響起。
“渾夕山受損，勿在此地久留。”
蕭蕪還未見清對方模樣，就徹底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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