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七燈齊斗
胖子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對面的琉璃孫確實被震了一下。
倒不是怕這個什么所謂的吳小太爺,他真正顧慮的是吳小邪背后的吳家。
雖然近幾年來吳家行事一直很低調(diào),但作為九門中的家族,就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尤其是那個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的吳家二爺,以及跟笑面狐貍一樣的吳三爺。
被這兩人盯上,雖然不會丟命,但怎么著也得脫層皮。
曾經(jīng)他就因為一件寶玉和吳二爺對上過一次,雖然后來那東西被他收入囊中了,但他自己也吃了虧,要不是他跑得快,差點兒被冠上走私的名頭坑進局子里去。
不過……
琉璃孫盯著吳小邪思索了一會兒,他怎么覺得,這吳家小太爺似乎是在虛張聲勢呢?
而此刻的吳小邪,也確實心虛得不要不要的。
雖然胖子說的鏗鏘有力,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二叔已經(jīng)許久不管九門的事了,三叔又玩兒起了失蹤,如今的他還真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哦不對,是四個。
“哦?原來是九門吳家的嫡長孫吶。”琉璃孫盤著手里的核桃,慢悠悠道,“按輩分來說,你小子還得管我叫一聲叔叔。”
胖子輕輕呸了一聲,“什么叼毛玩意兒,天真,他這是想用輩分強壓你,你可千萬不要上當。”
吳小邪自然不會閑得蛋疼去認什么叔叔,隨即也不客氣道:“不好意思啊這位老人家,咱們這姓都不一樣,這時候攀關(guān)系,顯得您很不地道啊,就算你說出個花兒來,這盞燈我也不會讓的。”
琉璃孫冷哼一聲,“區(qū)區(qū)三億,我琉璃孫還不至于放在眼里,給你臺階你不下,那就別怪我到時候手下不留情了。”
原本他想故意壓一壓這小子,讓他露怯,知難而退,到時候自己拿了首燈,同時擁有兩盞燈,和解雨臣霍仙姑兩個競爭起來勝算也會大一些。
不過這小子居然敢不買賬,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反正生意場上無兄弟,到時候就算他吳邪被新月飯店砍手砍腳了,吳二白那家伙也沒法兒到自己跟前來找場子。
技不如人,就得認栽。
想到這兒,琉璃孫又提高音量道:“吳家小子,你出來做這么大的買賣,家里人知道嗎?”
沒錯,他就是要讓新月飯店對吳邪起疑心,要是他的財力真不夠,到時候那盞燈直接點爆,也算是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果然,聽了他的話,聲聲慢的眉頭皺起。
雖然之前聽到包廂里那個長相冷艷,不像伙計的伙計說了有十幾億的事情,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么大的一筆生意,可不能在她手里搞砸了,到時候在老板面前可沒法兒交代。
于是聲聲慢招手叫來一個伙計,對他耳語了幾句。
伙計很快跑出去,不一會兒,聲聲慢耳朵動了動,隨即拿著話筒對在坐的諸位老板道:“各位老板,拍賣會暫停三分鐘。”
與此同時,張杌尋他們所在的采荷堂包廂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一個身著牡丹刺繡旗袍、風姿綽約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出頭。
女人蓮步輕移,穿著高跟鞋,走動間踩在地板上卻幾乎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顯然這人也是個練家子。
看她身后伙計對她恭敬的樣子,這女人應(yīng)該就是新月飯店的領(lǐng)班了。
領(lǐng)班走到吳小邪身邊,微微欠身,“吳小太爺,您看……”
吳小邪也明白,她這是要查自己的資產(chǎn),看夠不夠點這盞天燈的意思。
于是便從口袋里掏出張杌尋之前給他的那張黑金卡,語氣淡然道:“查吧。”
領(lǐng)班微微一笑,接過卡之后反手遞給身后的伙計。
伙計很快退出去,不到一分鐘又返回,在領(lǐng)班耳邊小聲說了一個字,“茂。”
意思是不但夠了,還余出很多。
領(lǐng)班接過卡,雙手恭敬地遞還給吳小邪,“實在不好意思,擾了您的雅興。”
說著轉(zhuǎn)頭招呼方才跑腿的伙計,“觀瀾,再給小太爺上一壺茶來。”
吳小邪面色平靜的將卡裝回西裝內(nèi)兜里,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方才心里慌得一批。
領(lǐng)班帶著人退出去,很快就有人端上來一壺上好的白雞冠,一起還有好幾盤造型漂亮的小點心。
不愧是能在新月飯店當領(lǐng)班的人物,心思果然玲瓏七竅。
聲聲慢從耳麥里聽到領(lǐng)班的吩咐,便繼續(xù)主持拍賣,“采荷堂吳小太爺點燈有效,斗燈環(huán)節(jié)繼續(xù)。”
聞言,琉璃孫險些咬碎了一口老牙,握住手邊的鈴鐺使勁搖了好幾下。
聲聲慢揚聲宣布道:“東籬閣的琉璃孫先生出價三億五千萬。”
隔壁包廂里,知道吳小邪有能力守住這盞燈后,解雨臣反倒是不著急了,只是舉起鈴鐺,很敷衍地晃了一下。
進入斗燈環(huán)節(jié)后,每次搖鈴的加價都是一千萬。
“墨硯堂解雨臣先生出價三億六千萬。”聲聲慢說完,把視線轉(zhuǎn)向采荷堂。
所有人,包括底下那些,在知道吳小邪身份后大為震驚的吃瓜群眾們,都在期待著吳小邪的加價。
伙計也適時送上一只鈴鐺。
吳小邪手里捏著鈴鐺,緊張得面皮都繃緊了,下意識看向張杌尋。
張杌尋沖他安撫一笑,隨后沖下面揚聲道:“小三爺說了,點燈!”
轟——仿佛一顆炸彈被投擲到人群里。
現(xiàn)場氣氛瞬間爆燃,所有人都驚愕不已,議論紛紛。
“不愧是九門吳家的后代,這底蘊就是足,居然有魄力同時點兩盞天燈。”有人震驚地說道。
“誰說不是呢。”他邊上的同伴也在嘖嘖稱奇,“這番盛況,在新月飯店可是好久沒出現(xiàn)過了。”
“人家靠的可不是吳家,沒看吳家的長輩這次一個人都沒來么,吳小太爺身邊帶的也都是年輕伙計。”又有人評價道。
上方包廂里坐著的大佬們思量得更多。
“看來吳家這幾年的低調(diào)并不是衰落了,你瞧,新秀這不就起來了。”一位老者道。
另一位也跟著嘆息,“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看來咱們這幫老骨頭屬實是蝸居得太久了,竟是半點風雨也沒提前瞧出來。”
坎肩伙計很快將青色小燈籠掛在吳小邪身后,拍賣會繼續(xù)。
鬼璽的價格直接飆升到四億六千萬。
氣得琉璃孫咬牙切齒,他今兒還非得跟這小崽子杠上了不可。
他一拍桌子直接站起來,大聲道:“點燈!”
然后惡狠狠地盯著一臉無辜的吳小邪。
霍仙姑點的那盞燈好像只是純屬湊熱鬧好看,連鈴鐺都不搖一下。
解雨臣也沒有了要跟的意思,默默地放下鈴鐺看戲。
聲聲慢笑意吟吟的說道:“東籬閣琉璃孫先生點燈,出價五億六千萬,解先生和霍老夫人放棄競價,吳小太爺,您是否要繼續(xù)跟呢?”
吳小邪此刻腦子都是麻木的,連眼珠都不會轉(zhuǎn)了。
但在外人看來,這便是他胸有成竹的表現(xiàn)。
實際上真正和對方比拼實力和財力的,是在他們眼里絲毫不起眼兒的張杌尋。
幾乎所有人都在凝神靜氣,等著這一輪兩方交手的結(jié)果。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稀薄了許多。
沉默,還是沉默。
吳小太爺這邊似乎不打算做出回應(yīng)了。
琉璃孫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心里冷哼一聲,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也妄想跟他爭?
眼看一分鐘快到了,底下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
哪怕吳小邪不跟,但是在眾人心里,吳小太爺?shù)耐呀?jīng)狠狠在他們心上敲了一記鼓錘。
畢竟能夠點的起兩盞天燈的人物,跟琉璃孫、霍老太甚至以財富著稱的解小九爺這些大勢力,基本已經(jīng)可以平起平坐了,誰又敢小瞧這樣的人物呢。
聲聲慢見吳小邪這邊似乎真的不跟了,便舉起了小錘,只要敲下去,這場拍賣會便完美落幕了。
霍仙姑斜眼一瞥,卻發(fā)現(xiàn)斜靠在圍欄邊的張杌尋臉上不見半點慌張和憤懣,就知道這小子真正的底線還沒到。
果然,在聲聲慢手里的小錘即將落下的那一刻,張杌尋清冷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吳小太爺說了,今日他奉陪到底,點燈!”
轟隆隆——全場瞬間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有幾個被家里長輩帶出來見世面的小年輕沒忍住吹了幾聲口哨,大喊小三爺牛批。
三盞青幽幽的燈籠掛在吳小邪身后,呈一個等腰三角形。
從正面看過去,那三盞燈分別對應(yīng)的正好是吳小邪的頭頂和兩邊肩膀,同三火的位置恰好相呼應(yīng),顯得他整個人都有些神秘莫測起來。
胖子驚愕地扭頭看著張杌尋,仿佛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他心想,臥槽,這么牛批的人居然是胖爺?shù)男值埽?br />
眼看到手的鴨子就這么飛了,琉璃孫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厥過去。
畢竟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心境驟然大起大落,身體難免負荷不起。
伙計又是給喂水又是給喂藥,撫著胸口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琉璃孫也沒了先前的那股子精氣神,臉色有了一絲頹意,緩緩擺了擺手,“讓給他。”
吳家這小崽子,和他那個腹黑二叔一樣,都特娘的是來克他的。
這一場心里博弈,顯然輸?shù)娜耸橇鹆O。
戲臺上,聲聲慢笑容滿面的宣布道:“讓我們恭喜吳小太爺,最終以六億六千萬的價格,拿下這件拍品。”
“本次拍賣會圓滿結(jié)束!”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站起來鼓掌,包括二層包廂的那些大佬,一個個面帶笑容,走出珠簾,說著恭喜敬佩的話。
吳小邪已經(jīng)徹底傻在原地了,滿腦子都是最后的那句“六億六”在不斷循環(huán)。
胖子一臉興奮地折回去,激動得想一巴掌拍在吳小邪肩膀上。
張杌尋趕緊用咳嗽提醒了一下,胖子瞬間醒悟,胳膊一轉(zhuǎn),大手重重拍在桌上,疼得他眉毛都扭曲成毛毛蟲了。
不過他現(xiàn)在也顧不上這個,壓低聲音道:“天真,快,快站起來,那幫人都在恭喜你呢,你趕緊起來回個話。”
吳小邪發(fā)愣的腦子讓胖子這一巴掌給驚醒了,站起來的時候腦子里還是有點暈暈乎乎的。
一邊,霍仙姑抿了一口已經(jīng)涼掉的茶,淡淡開口提醒他道:“還不快出去跟那些人致謝,你這伙計以如此魄力為你撐起的場子,可別讓你給搞砸了。”
“六億六啊天真,六億六!”胖子壓抑著聲音,胖胖的臉上表情都猙獰了,“打起精神來,你現(xiàn)在可是大佬,超級大佬!”
吳小邪總算緩過神來,看著珠簾外面堪稱山呼海嘯的一幕,暗地里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默默給自己打氣,“我是大佬,我有六億六,我有黑卡,我最牛批!”
魔性循環(huán)了三遍,吳小邪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頗有氣勢地抬腿走到圍欄邊,面上帶著和煦的微笑,有模有樣地拱手致謝,“承讓承讓。”
“誒,哪里哪里,這話我可不敢當,還要多謝在場諸位前輩給吳某這個面子。”
“好好好,有空咱們一起喝茶。”
“來長沙也行,正好讓我這個小輩盡一盡地主之誼。”
……
這里現(xiàn)在是吳小太爺?shù)闹鲌觯瑥堣粚で那耐说胶竺妫镜叫「缟磉叀?br />
看著吳小邪從一開始的生澀拘謹,到越發(fā)熟練地回應(yīng)那些老油條明里暗里的試探。
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
小哥也看著那邊,輕聲道:“你這一步走得太大了。”
“大嗎?我不覺得。”張杌尋面上的笑容淡淡的,仿佛是在談?wù)撘患䶮o關(guān)緊要的事情。
“倘若有一天,你我,還有胖子、潘子都不在了,他要經(jīng)歷的可比這殘酷多了。”
小哥輕輕蹙了下眉,轉(zhuǎn)頭看向他,有些不解。
張杌尋繼續(xù)道:“現(xiàn)在這些只是九牛一毛而已,真到了那一天,他必須面對更為殘酷的現(xiàn)實的時候,我只希望他的內(nèi)心足夠強大,強大到任何人無可匹敵。”
小哥沉默著,沒有說話。
張杌尋輕輕抬起手,在空氣中徒手抓握了一下,然后在小哥面前攤開,“即便‘它’虛無縹緲,無處不在,我也相信吳邪可以找到‘它’,將‘它’徹底摧毀。”
那道禁錮在所有人身上的沉重枷鎖,終有一天會被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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