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來訪，女史不敢怠慢，親自去迎接。五姑娘路上問：“李姑娘昨日生病，可有人來探望？”

        瘦女史：“回五姑娘，有兩位公子昨日來過。也沒見面，再沒有其他人了。”

        “兩位公子？”五姑娘知道田仲銘應該來過，沒見面就跟沒來一樣，還有些竊喜。還有一位公子就不太知道情況了。

        女史見五姑娘疑惑，便解釋兩位公子身份。五姑娘大概明白了，另一位公子就是之前可以從田仲銘身邊帶走李鈺瑤的人。田仲銘還隨時有個對手，看來多了解一下李鈺瑤，比接近田仲銘更容易找到兩人感情的破綻。

        五姑娘高興的進了李鈺瑤的小院，院子可比自己的小太多了，看著布置的也很簡單，心中莫名的一股得意勁兒。

        李鈺瑤因為身體不適，就在自己的小屋里等著。還記得上次五姑娘把自己關在屋里的事，知道她心眼也比自己多，而且特別關注田仲銘。想必這次來，也是不懷好意。

        兩人見面寒暄著，五姑娘還特意摸兩下女史接過去的披風衣領。

        李鈺瑤心想：雪白的狐貍皮，大將軍府自然多得是。越刻意展露，越懶得夸。更想知道田仲銘贏得那個，還送不送給自己。

        五姑娘見她不問倒不方便開口。有婢女拿來田仲銘給買的東西，五姑娘開始介紹：“這發簪，是田公子給挑的，她說適合李姑娘在曹掾署戴。”

        李鈺瑤接過看看，淺淺的笑了一下。田仲銘還是時時刻刻惦著自己的。

        五姑娘又說道：“上次田公子陪我逛街就看上了這支發簪，我當時就說他眼光不行，沒讓他買。今早陪我采買，還是選了這支。他還幫我挑了一支相似的。田公子的眼光雖然不怎么樣，可這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李姑娘，田公子是不是一直這個品味？”

        李鈺瑤掛著一絲微笑，避開五姑娘的眼光回道：“這我不太清楚。”田仲銘給自己買過很華美的發飾，這發簪的確適合在曹掾署戴。本就場合不同，裝扮也不一樣。就是不明白田仲銘為什么陪五姑娘逛街，還給她挑一支相近的。

        五姑娘熱情不減，又拿出胭脂水粉，拉著李鈺瑤到了梳妝臺前，一樣一樣給她介紹，說話間還想給她試一下。

        李鈺瑤側了一下身子，避開了五姑娘的想給她擦粉的手說：“五姑娘，今早已經擦過這些了，先不用了！”

        五姑娘笑著說：“李姑娘，這可是田大人一番心意啊。他說我用著好看，特意買了一樣的送給你。”五姑娘捂嘴偷笑，小聲的說：“他沒有買過，不知道很貴的。今日錢都沒帶夠，還是我借給他的呢！我來幫你擦上一點，你先看看。”

        李鈺瑤聽她說完沒有動。

        五姑娘輕輕的在她臉上擦了擦，看看鏡子說：“田公子上次陪我逛街，說你臉上是因為幫他劃破的，他雖不在意，卻沒想到讓你被人嘲笑，心里很是愧疚。今日特意買這些，希望你高興。你看抹上后就不顯了！這個我最喜歡了，顯得人白，還有一點淡淡的花香。”五姑娘說著，往李鈺瑤鼻子那里放，讓她也聞聞。

        李鈺瑤吸了一下氣，確實有一股花香，但又不濃，擦在臉上也很好看。

        五姑娘放下說：“這些今天不想用，就明天用吧。田公子囑咐我，一定要把他的心意帶到。”說完起身，走向自己的婢女，接過食盒說：“這是田公子給你帶的甜品。來到倉促，也不知道帶些什么給你，全是今早剛買的。”

        小蓮接過食盒便出去了。

        五姑娘已經坐到座位上，高興的說：“李姑娘，我前些時候在曹掾署看見田大人畫了一副美人畫像，特別漂亮，問田公子是誰，他也不告訴我。哎呀，這倒是次要的，還有一位女子，每天在曹掾署門口給田公子問好。我聽別人叫她楚姑娘。田公子身邊真是美女眾多！今日我到曹掾署，田公子正在看書，還總是重復什么：出其東門，有女如云。”

        五姑娘說完偷笑了起來，也借機在看李鈺瑤的反應。

        李鈺瑤也從梳妝臺去她身邊坐下，一直面無表情。早就知道楚夢喜歡在門口等著。畫的美女再好看也無非就是梁珍兒那樣的了。就是田仲銘大早上在曹掾署看詩經挺意外的。以前可是一份又一份的文書，也許是年底真的太閑了吧。

        五姑娘見她沒有反應，試探著問：“李姑娘，你知道這兩句話的意思嗎？”

        李鈺瑤回“不知道！”其實知道出處。她這個人，活的比較簡單，每天不能落下的是吃飯睡覺，其他的大事就是打架和看書。因為不用跟大多數女孩子那樣每天繡花，而且連梳頭發都簡單。時間顯得很充裕，不光架打的多，書也看得比較多。只是見五姑娘這么開心，話這么多，也不好擾了她的興致，讓她繼續說吧。

        五姑娘真的說道：“我也不太明白，可是我叫鄧蕓，不知道田公子說的：有女如云，是哪個蕓？”

        李鈺瑤可是聽明白了，這是跟田仲銘扯關系呢。整首詩的重點，也不再開頭這句上，可是念詩的人什么意思，外人是難以捉摸。說道：“看來最近曹掾署不怎么忙，田大人已經有空看詩經了！”李鈺瑤說完，覺得自己語氣不太好，又說：“好像詩經大部分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也不知道田大人想說什么！”

        五姑娘看出李鈺瑤知道含義卻有意掩藏。假笑一下，說道：“管他呢，他想說的時候，自己會說的。”一句詩不能讓李鈺瑤猜忌田仲銘，便換了話題問：“不知道李姑娘背上的鞭痕怎么樣了？上次田公子提起，很是感激李姑娘多次幫助，可不方便問，我就冒昧的代他問一句吧！”

        李鈺瑤看著五姑娘，有些遲疑，也不知道田仲銘跟她說了多少事，只是感覺兩人的關系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親密。輕輕的說：“已經很久了，不疼不癢，自己也看不清。”

        五姑娘聽著她這回答有些不滿了。立即說道：“田公子的也一樣。他說背上還有別的傷，時間稍微長一點，不疼不癢的，也就不在意了。”

        李鈺瑤微微一笑，五姑娘似乎知道的比自己多很多。想問五姑娘：知道田仲銘手上有幾處傷嗎？轉念又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能說明自己牽過手，或者看過手心而已。

        小蓮端著一盤甜品回來，放在兩位姑娘之間的桌子上。

        五姑娘又說：“過兩日我想去田府拜訪廖夫人，也不知道帶什么好！李姑娘，你去過田府嗎，知道廖夫人喜歡什么嗎？我想提前準備上，不想失了禮數。”

        李鈺瑤感覺自己真的和田仲銘太生疏了。自己見廖氏都被田仲銘擋著，還被廖氏數落過。而且只認識他一個人，有時候還搞不清田仲銘的脾氣秉性。突然有些失落了，原來對一個人傾心，不是簡單的喜歡就行，還有很多事需要了解，需要做。有些底氣不足的說：“廖夫人最喜歡的應該是田大人吧！”

        五姑娘早聽萬平兒說過廖氏不喜歡李鈺瑤，她也沒去過田府。捂嘴有些得意的一笑，說：“李姑娘想說廖夫人疼愛田公子，只要田公子喜歡的，夫人都喜歡吧？”

        其實李鈺瑤也盼望廖氏喜歡田鐘銘喜歡的一切。如果田鐘銘還喜歡自己，那廖氏就不會一直討厭自己。被發現心思的李鈺瑤，尷尬一笑。

        五姑娘看著她微妙的變化，有些感傷的說：“其實見不見廖夫人也沒什么。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不好自己去田府的。還是等田公子邀請我吧！”

        李鈺瑤沒有搭話，也希望兩女史走后，田仲銘會邀請自己去田府見廖氏吧！

        五姑娘突然又來了精神，說：“李姑娘聽說了嗎，田府收了兩位義子：田恒和田虎。田虎現在可是皇宮的守衛了，說不定哪次進宮的時候還能碰見他。田公子為了他送了一塊完整的銀色狐貍皮。還有田恒，我今早在曹掾署聽見屬員喊他大人了。看來他在曹掾署的職位也定下來了。田公子最近可真是沒閑著，這些事都是田公子出的面，也幸虧田恒和田虎真有些本事，現在都說田公子又孝順又重義氣。要不這一個府上，突然出來兩位義子為官，肯定會有人說田大人以權謀私。”

        李鈺瑤聽著五姑娘說了這么多事，能替田仲銘帶話，能替他問話，還能一起逛街，可以在曹掾署見面，看他的畫，聽他念詩，田府大大小小的事了如指掌。田仲銘每次來只是簡單的帶幾句話，或者送些小吃的，只聽說那些吃的是他親手挑選的，其他事一改不提。

        李鈺瑤有些心不在焉了，拿起一塊甜品，輕輕的咬了一口，默默的吃了起來。

        五姑娘見她根本沒有心思聽自己說話，停下了，笑著看她。

        小蓮見自家姑娘失禮了，輕輕的碰了下李鈺瑤的胳膊。

        李鈺瑤眨眨眼，緩過神來，見五姑娘對著自己笑，也不知道她說到哪里了。自己嘴里還滿是甜品，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咽了吃的，說：“五姑娘怎么不說了？”

        五姑娘說了很久了，李鈺瑤也沒搭話，能看出情緒有點小波動。但沒有達到讓她對田仲銘不滿的目的。也許是根本不在意田仲銘，也許是自己說的不足以讓她相信！按田仲銘說的她心思單純，估計說多了也聽不懂、想不明白。五姑娘起身客客氣氣的說要走了。

        李鈺瑤來了精神，站起來問了一句：“田大人是不是在府外？”

        五姑娘發現李鈺瑤不傻啊。想說不在，可如果李鈺瑤送到府門看見了，又顯得自己心機太重。有些高傲的回道：“在呢！”

        李鈺瑤這回可高興了，馬上張羅送五姑娘。

        五姑娘可沒有辦法拒絕，把客人送出府門，可是在正常不過了。五姑娘穿了披風，來這一趟，沒達到目的，又問道：“李姑娘，看我這衣領好看嗎？”

        此時的李鈺瑤心情很愉悅，笑著說：“好看！”卻也不多看幾眼，只等著送五姑娘出門。

        五姑娘只好接著問：“看著眼熟嗎？”

        李鈺瑤也不知道怎么來了勁頭，說道：“不眼熟！一個狐貍，我怎么會見過！要是見過也是打獵的時候，肯定早射死了！”

        五姑娘聽著李鈺瑤暗指自己是狐貍精，勾引人。高傲的說：“田公子送給我，就是那日在我府上投壺贏的那個！”

        “哦，我倒是沒看出來，狐貍不是長得都一樣嗎！”李鈺瑤反而不覺得一個狐貍皮有什么好的了，說不定就是五姑娘自己要的，田仲銘不好意思拒絕。

        五姑娘突然覺得李鈺瑤是裝傻，剛才一直沒有什么表情，完全是城府深，此時微微一展露，自己都不好搭話。不過她越是聰明，越聽得懂剛才說的那些話，只要一生氣，就達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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