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田恒來。臺階下的田恒看見李鈺瑤站在門處，很是歉疚的緊走幾步上了臺階，又看見田仲銘站在院子里。減了速走到李鈺瑤身前，掏出一個錢袋說：“李姑娘，我聽朱大人說李公子是來提親的。我看公子著急，所有自作主張打了他！我也沒攢多少錢，這個你幫我給李公子做補償吧！”

        李鈺瑤看了一眼，以田恒奴仆的身份，這應該是他全部的家底。很清楚他這個人眼里除了田仲銘，什么都不關心，也不想跟他計較那么多。說道：“算了，你留著吧。沒傷到筋骨，養養就好了！”

        兩人說話間，田仲銘走了過來。田恒還要娶田蓉用呢，也不能全等著田府出，以后還要添置很多東西呢，怎么也該留些備用。說道：“田恒收了吧，我處理吧！”

        李鈺瑤懶得理他，往院子里走了幾步。

        田仲銘定了一口氣，沖著李鈺瑤好言好語的說：“你打算永遠不跟我說話嗎？你就不想知道每件事的原因和細節嗎？”

        李鈺瑤稍作遲疑，賭氣的說道：“不想！”又走遠了幾步。

        田仲銘氣的抬高聲音說了個“你”，特別想說她不可理喻。

        管家剛巧出了李壯的屋，面帶喜悅的說：“姑娘，小叔父已經上好藥，整理妥了，您進來看看有什么話要說嗎？”

        李鈺瑤轉向去了廂房。田仲銘也跟著進去站在臥房門簾處，得找機會為田恒做些彌補。田恒進了屋卻沒好意思進臥房。田虎送醫工順便離開去當值了。

        李壯趴在床上，蓋著被子。李鈺瑤坐到一邊的凳子上，問他要準備些什么聘禮，祖母囑托了些什么。

        田仲銘攔住送醫工回來的管家，小聲問：“女史昨日走了，怎么沒人告訴我！”

        管家壓著聲音回：“女史一走姑娘就高興的親自去找公子了！可不知道怎么，晚些回來的時候卻說在北門等大公子了。當時看著就不高興了。周少主在這吃的晚飯，都沒敢問。我知道小蓮昨晚去后門等你也沒說，早上便安排人告訴您來前院。可一早您也沒進院啊！”

        田仲銘想起來早上那個問啥只回答來前門的掃地仆人，管家真是費心了，可惜實在聽不懂。一臉幽怨的問：“你怎么不讓他直接告訴我啊？”

        管家不好意思的回：“姑娘說了，田大人公事繁忙，這些瑣事不必讓您分心，我已經盡量提醒您了！”

        田仲銘看了眼李鈺瑤，李壯已經給她講完納采、問名、納吉是做什么，準備的禮物明細。正在講納征打算準備的禮物，李遠能去最好了，不能去也希望在宗族里給支會一聲，推薦穩妥的人同去。

        還沒等李鈺瑤說話，田仲銘就嘟囔道：“跟她講三書六禮真是白費了，這么能氣人，哪個眼瞎的會看上她啊！”

        李鈺瑤回頭瞪著田仲銘怒氣沖沖的說：“你才眼瞎呢！你最瞎！”

        田仲銘懶得和她吵，而且突然感覺自己是有點瞎，回瞪了她一眼。

        李鈺瑤轉回頭，對著床嘟囔：“瞎的已經看不出五姑娘別有目的了！天天四處拈花惹草，也只有她那樣心眼不正的人能看上你。你們倆個般配的很，都瞎！”

        李壯聽她氣不過，鼓動道：“鈺瑤，你不擅長吵架，你還是動手吧！”

        這話把田仲銘和管家聽得一愣，天底下還真有勸人動手打架的，難得一見啊！

        李鈺瑤很平常的沖李壯翻了個白眼，氣勢不減的說：“打不過！”

        李壯這才平靜的解勸說：“那就算了吧，有什么事，心平氣和的說說！”

        李鈺瑤又瞪了他一眼，說：“沒氣，也沒事，更沒話說！好好趴著你的吧！”

        李壯一聽她還是這么兇，提醒道：“大侄女啊，你都到該嫁人的年紀了，也不知道裝的溫柔賢惠點，怎么和別的姑娘比啊！再說，你吵架沒水平，打還打不過的，還不知道忍著點！”

        李鈺瑤聽說自己不好更來氣，瞪著眼睛警告道：“我打的過你！”

        李壯被打成這樣了，李鈺瑤還惦著揍他，看向田仲銘尋求保護。

        田仲銘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李壯只好自己想辦法，說道：“田大人，剛才你說跟朱大人拜把子的事，要是不嫌棄在下，也帶上我吧！”

        田仲銘突然和李鈺瑤父親平輩了，肯定不行。笑著拒絕道：“剛才是開玩笑的，不必當真！”

        李鈺瑤一聽田仲銘高興，就想跟他對著干，賭氣的說：“小叔父，你應該再喊上田恒田虎，以后就沒人敢欺負你了，晚些請駿哥哥給你們做個證人吧！”

        田仲銘瞪著李鈺瑤說：“李鈺瑤，你是不是缺心眼！”

        李鈺瑤側頭看向田仲銘，想懟他幾句，卻看見管家在一旁笑得很開心，趕緊看向李壯想自己哪里說錯了。

        李壯笑呵呵的說：“田大人，您也看到了，沒事了別跟她較勁！”李壯費力的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說：“她這不夠使！得讓著她，有什么話跟她說清楚細致些！”

        只聽田仲銘平靜的說：“小叔父說的是！”

        李鈺瑤覺得他們在說自己，看看田仲銘，他真的在看自己，只是表情沒剛才那么嚴肅了。

        李壯有些得意的說道：“管家，過了飯點還管飯嗎？我這上了藥不那么疼了，就是餓！”

        “管飯管飯，早就做好了，沒來得張羅呢，我這就讓送過來！”管家說完就往外走。

        李鈺瑤喊了一聲“常伯”，看著李壯摩拳擦掌的說：“讓他們把剩下的傷藥再拿過來些吧！我腦子不夠使沒關系的，我從小打的過你！”

        李鈺瑤直接跪到床上一巴掌就拍到往床里躲的李壯后背上，嘴里說著：“讓你倆一唱一和的說我，打不過他，我還打不過你吶！叫你倆結拜！讓你話多……”一邊念叨著五六巴掌拍到在李壯后背上。

        李壯掙扎著手來回擺動著擋，雖然李鈺瑤收著勁，可李壯原本就有傷，疼得叫了起來！

        管家喊著：“姑娘快住手吧！”沖過去站在床邊，卻拽不著李鈺瑤胳膊。

        跑過去的田仲銘一看這架勢，直接從背后抱住她腰往床下搬。

        田恒聽著慘叫進來，在房門出看了眼屋里的場景，真是愛莫能助！

        李鈺瑤手腳不斷的刨騰，不耐煩的說著“放開我，放開我”！

        田仲銘把她放在地上，見她還伸著胳膊往李壯那夠，把手攏到她腰間抱住，很兇的對試圖掙脫的李鈺瑤說：“老實點，跟個潑婦似的！”

        李鈺瑤聽田仲銘說話一兇，更生氣了，使勁掙脫著賭氣的說：“我潑婦？五姑娘溫柔賢惠，你還不快去找她吧！”

        田仲銘見李鈺瑤上來脾氣，說話還針對五姑娘，直接豎著抱起往外走。

        李鈺瑤“啊”了一聲，腿馬上彈騰起來。

        管家安撫著疼得哎呀叫的李壯趴下，也不忘提醒田仲銘說：“田公子慢著點，別磕著了！”

        田恒趕緊給掀臥房門簾，又繞過去掀起廂房門簾。

        李鈺瑤掙扎幾下不管用，也就不動了，任由田仲銘抱著往外走。心里還是憋氣，對田恒說道：“田恒，屋里那個躺著的打輕了！”

        掀著門簾的田恒一愣，馬上點頭回應道：“哦，我再去打兩下！”

        田仲銘抱李鈺瑤出了屋，往墻邊一放，一把翻過來，讓她靠在墻上，對著臉問：“你是不是有氣沒地方撒，非找個打不過你的出氣啊？”

        李鈺瑤瞪了他一眼，看向別處，心里就是有氣，想找個人狠狠地打一頓。

        田仲銘抓起她雙手放在胸前，很溫柔的看著她說：“你打我吧，我不還手。你小叔父都受傷了，不抗揍！”

        李鈺瑤不知怎么了，對田仲銘有氣，卻對他發作不起來，一說好聽的，更是瞬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輕握了一下拳頭，搖了兩下手想要拿開。

        田仲銘見她乖巧了些，撫摸著她的手，靠近些小聲的說：“你別明里暗里的說五姑娘，讓外人聽見不好。畢竟是將軍府的千金，萬一有人借你的話發揮，影響你父親！”

        說的雖然有幾分道理，可是李鈺瑤還是賭氣說：“你不愛聽，你心疼就去找她！”

        田仲銘直接把她手放在胸口使勁一按，語氣很硬氣的說：“只有你氣我的時候心疼，其他的時候不疼！”說完便盯著她。

        這哄人的話說完，李鈺瑤一下氣消了好多，推了一下卻又不是很用力。

        田仲銘見管用，說著“來，好久沒有看過這小嬌娘了，讓我仔細看看瘦了沒有！”一只手握著她兩只手，一只手勾起李鈺瑤的下巴。

        李鈺瑤撅著嘴嫌棄的看了眼田仲銘，把頭往邊上輕輕的一扭。

        看她不怎么生氣了，田仲銘又想逗逗她，湊近輕聲的說：“你都不知道撒個嬌哄哄我，以后可怎么勾引住我，還讓我天天跑到妾氏那里去逍遙快活啊？”

        李鈺瑤撅著嘴斜著眼生氣的看著他。

        田仲銘用手捏住李鈺瑤的臉，學著她嘟著嘴的樣子說：“真丑！”隨后寵溺的笑了起來。

        李鈺瑤被捏的擺正了頭，雙手一掙，脫離他的手，在胸前一推。田仲銘右腳順勢腿了一下。李鈺瑤生氣的狠踩向他左腳，說：“你那漂亮的嬌妻美妾來了！”說完側走幾步直接進了李壯的屋。

        這一踩，田仲銘趕緊右手扶助墻，撤出左腳緊抬著抖動，嘴里呼呼的出著氣，看著李鈺瑤進了屋，才回頭看去。

        管家在門里聽聲，李鈺瑤突然進去，不好意思的說：“姑娘！這就給小叔父端飯過來吧，他餓了！”

        李鈺瑤回了聲“哦”，透露出些許的不滿，直接進了臥房看李壯。

        田仲銘看見五姑娘站在院門的臺階下看著自己，放下腳走向她，腳面一用力還有些疼。心想：這李鈺瑤一點也不會心疼人，扭、咬、踩，樣樣下得了手。李壯已經受傷的只能趴著了，還補幾巴掌出氣，就算大一輩兒也沒用！

        管家從屋里出來，田仲銘有意放輕松了走路，可也能看出來左腳邁得小落地輕，一想就是被踩了。緊走到他身側輕聲的說：“田大人，姑娘今日情緒不太穩定，怕是不方便招待五姑娘啊！”

        田仲銘自是明白的，回道：“沒事，我直接送走。您去張羅吃飯吧！”

        管家停下腳對五姑娘行禮，便往后院去了。

        田仲銘走近五姑娘，看得出她在強顏歡笑。田仲銘反而滿意的笑著說：“五姑娘怎么來了？快過年了，府上不是應該很忙啊！”

        一日之內五姑娘見二人兩次這般打情罵俏的場景，自己這一個月都在迎合田仲銘的心意，根本達不到這般地步。五姑娘有些嫉妒，微抬著頭漏出幾分的高傲說：“難怪平姐姐不合田公子心意，原來是喜好這般兇悍的！”

        田仲銘定眼看了看，此時五姑娘有了些在大將軍府初見時的囂張跋扈，沒了往昔的得意，卻沒什么可讓自己畏懼的。自己看來，李鈺瑤不過是耍小性子撒嬌而已，說道：“這不屬于兇悍吧？最多算是撒潑！”

        五姑娘白了他一眼，不僅羨慕李鈺瑤，竟然特別希望自己任性的時候，田仲銘會這么耐心、容忍著反反復復的哄。說道：“田公子覺得不是就不是吧，反正田公子也不在意別人怎么想！”

        五姑娘越是不迎合田仲銘的意思，田仲銘越輕松，肆無忌憚的說：“那五姑娘就不用操心了，她怎么待我這府上的人也沒什么想法！五姑娘有事嗎？”

        五姑娘聽得出田仲銘說她來李府上多管閑事，回道：“我是來說一聲，李校尉的臘賜已經準備好，家父不安排人送往邊城了，這幾日李府長公子回去的時候一起帶走，省一趟護送的花費。”

        田仲銘看五姑娘已經不耐煩了，加把火直接了當的說：“這種事貴府隨便安排個人來說一聲就行了，怎么能勞駕五姑娘親自來？主要是今日李校尉的堂弟來了，年紀雖比我小，可我還要尊一聲叔父。李府不好招待五姑娘啊！”

        五姑娘生來就有優越感，像李遠這樣有軍功的人尊敬些就罷了，楊毅還有些看不上，怎么也不愿對著李鈺瑤家親戚降了輩份的。有些生氣卻又識趣的回道：“既然李府有貴客，連管家都不來招待，我就不打擾了。田公子待我轉告李姑娘吧，先告辭了！”

        田仲銘目的達到了，假意客氣的回：“一定轉告，辛苦五姑娘了，慢走！”

        五姑娘聽他話語連送的內容也沒有，想讓他送也不愿說出口了。獨自往府外走去。

        田仲銘不失禮貌、又有些代李鈺瑤送客的意思默默送到了府門外。

        這一舉動又引起了五姑娘美好的瞎想，五姑娘下臺階后回頭確認他在送自己，開心一笑。上馬車時又看向他目送自己，更是甜美一笑，才進入馬車。雖然田仲銘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禮貌的目送，卻讓一廂情愿的五姑娘覺得他算是熱情了。

        五姑娘離開后，田仲銘又去了李壯屋。

        李鈺瑤正拿著田恒的錢袋，攔著他不讓出門，說著：“你拿回去吧，傷藥府上有，用不上你這些錢的！后期有什么事找你幫忙的時候，你盡量幫一下就好了！”

        李壯在床上趴著說：“拿回去吧，我其實抗揍，哈哈哈，喊的慘一點打的就輕了！”

        田恒固執的不肯接，自己打的輕重心里有數，說白了就是從臉打到腳腕，全身青紫怎么也得半個多月才能消下去，這年肯定過不好了。見田仲銘進來不好意思的喊了聲“公子”。

        李壯怎么也是個縣佐，田恒不想讓他事后埋怨到田仲銘身上。又轉身對床上的李壯說：“李公子，我打您的事，是我聽朱大人說完有些誤會，自己做主動的手！給您這些補償您就收下吧！”

        李鈺瑤見田仲銘來了，心想：見到溫柔的五姑娘還這么快就回來！轉過去側身噘著嘴瞪了他眼。雖然田恒堅持把錢給李壯，卻懶得說了，抓起田仲銘的手，把田恒的錢袋放上去，轉身就走向李壯，坐到床邊的凳子上。

        田仲銘托著錢袋掂了掂，笑著說：“哎呀，田恒，你沒少攢啊！看來娶親不用府里出多少錢！”說完把錢袋遞給田恒。

        田恒愣著沒有接，田仲銘點頭示意，田恒才接了過去。田仲銘說：“我解決吧！你去跟管家說一聲，多拿點吃的過來，我也餓了！”便走向李鈺瑤。

        田恒應了聲出去。

        田仲銘走到李鈺瑤身邊碰了她一下，毫不客氣的說：“起來！”

        李鈺瑤馬上側抬頭斜眼看著他，心里想著：就不。

        “腳疼！”

        李鈺瑤也不確定自己踩的重不重，白了他一眼，還是起來讓開了。

        二人的舉動，李壯都看在眼里，不能說誰能降的住誰，就算生氣也知道互相讓著對方，偷著一笑。

        田仲銘滿意的略帶幾分得意坐下，客氣的喊了聲：“小叔父！”瞟了眼李鈺瑤，看看她有什么反應。

        李壯倒是客氣起來回：“田大人，還是別這么叫了，您喊我李縣佐吧，朱大人不知道我與李府的關系！”

        田仲銘略微思考后正經的和李壯說起話來：“哦，好像朱大人也不知道你要去他家提親！”

        聽得李鈺瑤有些驚訝，真沒想到李壯要向朱崇家提親。

        李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沒與朱大人說過。之前在府上見過幾次，也不好私下定了，我母親意思是請了媒人帶著家里長輩去說，顯得重視！”

        田仲銘覺得也有理，回道：“那我一會兒去跟朱大人說一聲，你受傷了在李府休息，讓他先回上雒。過幾日你好些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李壯急忙拒絕道：“不行，我要見到堂兄或者大公子，才能定以后的事！”

        田仲銘也不明白什么意思，李鈺瑤說道：“要見我爹不易了，不讓他回來。之前說的這兩天我哥回來。”

        “那也行，所有的事只能見了之后再定。田大人，還請不要與朱大人說了。我緩緩勁就回去，說是街上看熱鬧被打的就行。”李壯說完一笑，夸獎到：“打我的人還真專業，說話的時候嘴里是咬著東西的，要是光聽聲音真分辨不出來！”

        剛說完田恒就回來了，不好意思的說：“我指了路一直跟著你，順便揪了個草棍兒咬嘴里了。就是為了打你的時候說話聲音不一樣！”

        幾個人一聽，全咧嘴笑了一下，抓賊時間長了，干壞事還挺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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