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里天塌地陷,生靈涂炭。
瀘水鎮(zhèn)的民風(fēng)淳樸,四面環(huán)水,沿途都是大伙子小媳婦的交談聲,搬東西的搬東西,賣貨的賣貨,生氣很足。
小鎮(zhèn)東邊的王麻子游手好閑,經(jīng)常喜歡跑這里看小媳婦,常常喜歡干點奇事引來注意,雖然往往是惹來一眾調(diào)笑。不過今兒卻是一陣別樣的神氣。他叉著腰,對著平日里最愛說笑的六妹子手舞足蹈,“城西的富貴人家撞大運了,撿了一只神貓。”
“哦?”六妹子擦了擦汗,“怎么個神法。”手中拍打衣服的動作不停,大大的眼睛盯著王麻子。
“那貓,有九條尾巴!”
“哇——”眾人一陣驚呼,又低下頭忙著手頭上的活。
王麻子瞇著眼,不太滿意眾人的態(tài)度,在一旁拄著拐子的白胡子老頭嚷嚷,“賣啥關(guān)子,講故事就好好講嘛。”
“去去去,”王麻子把老頭推了一個踉蹌,一旁的小伙子趕忙接著,聽他繼續(xù)道:“你們別不信,過兩天人家就會做場法事,要把失足咽氣的老太爺請回來。”
六妹子聽得一顫,“你這說的怪瘆人的,不像是神貓,倒像是鬼貓干的事。”
這話本是開玩笑,豈料王麻子嚴肅起來,“你說的沒錯,我那幫兄弟打聽到,王家這兩天正在搜羅各家各戶的小娘子信息,尤其是那些尚未婚配的,”他說著又嘿嘿笑起來,一把撲向六妹子,“你要是嫁給俺,你就不用被抓了。”
六妹子一聲驚叫,一盆水潑他一身,一旁的白胡子老頭氣得看不下去,拄著小伙子幾拐子下去。
王麻子抱著頭哇哇亂叫,“你們別不信啊,這次我說的是真的。”
“去你媽的。”老頭一腳踹出去,被氣的腿腳都利索了,回頭安慰六妹子,“閨女莫怕。”
臨水的樓閣上,一襲麻布白袍的少女將視線挪開,落腳的席子旁,一壺?zé)崴疂L著掀開了壺蓋,少女素手將滾燙的熱水注入杯中。就著滾滾的熱氣將茶水一飲而盡。
滾燙的液體帶著燒灼感一路從食道往下,匯入一片虛無。
少女皺著好看的眉頭,霧氣在她光潔的額頭浸潤出一層薄汗,顯得她的面色越發(fā)蒼白,失去血色的唇瓣讓她看起來似乎剛剛經(jīng)受過一場大病。
茶杯依然泛著不俗的熱度,少女粉嫩的手指卻好似感受不到半點溫度,片刻的顫縮都沒有。
腦袋時不時傳來撕扯的痛感,她此刻對著茶幾上鋪開的一排竹卷陷入沉思,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竹卷上的字跡很漂亮,落在她眼中卻是一個個看不懂的字符。
不過片刻,這處小單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白胡子老頭拄著拐子往里探看了下,見少女醒著才坦然走進來,他看著少女沒事人似的,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滾燙的茶水,眉頭顫了顫。
也是自從撿到這個漂亮的不似凡人少女之時,那只九尾貓的故事才漸漸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鎮(zhèn)開始流傳。
他也一度以為自己是撿回來了一個精怪。
一開始他還有些心驚膽戰(zhàn),但一連七天,那個少女都很安靜,只要喝水,不吃飯,不說話不活動,偶爾會睡一整天。
民間素有精怪傳聞,不論好壞,總是先使壞的人死的快。老頭下面還有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尚且舍不得死,便把這少女供著,無論好壞求個心安。
他主動給少女倒了杯茶,那驚人的溫度燙的枯瘦的手一哆嗦,老頭子手指在冰涼的席子上蹭了蹭,安靜下來。他在剛開始的時候問過她很多問題,諸如人生三大問題,姓甚名誰,統(tǒng)統(tǒng)沒得到回應(yīng),原以為又要這樣枯坐半天。
少女卻頭一次開口說了話,“這是哪?”
老頭驚奇,清了清嗓子,“這里是瀘水鎮(zhèn)。”
少女皺眉,看著空了的茶壺,“瀘水鎮(zhèn)是哪。”
“瀘水鎮(zhèn)就是瀘水鎮(zhèn)啊。”老頭一邊不解,一邊讓下人添了溫茶。
少女對水的溫度不在意,依舊一杯接著一杯,卻又不說話了。
這么些天喝了這么多水,卻一點如廁的跡象也沒有。老頭更加確信少女是精怪的想法,還是個喜歡喝水,不愛動彈的精怪。
瀘水鎮(zhèn)四面環(huán)水,少女又是自己從水里拉回來的,這莫不是撿回來了個水鬼吧。
“咳咳,敢問姑娘姓甚名誰?”
少女連喝三杯茶,指了指空了的壺,“還有嗎?”
“有有有”,老頭連忙叫人續(xù)上。
“我叫白。”
看在茶水的面子上,白開了金口,接著繼續(xù)用水滋潤持續(xù)干渴的嗓子。
“那白姑娘可還記得自己的來處和去處。”老頭期冀的眸子看著她,心里祈禱可別真的是個水鬼啊。
白皺眉,朦朧的記憶中,只記得滔天的黑霧以及撲騰的水花,水花少女往窗外看去,濤濤的江水將這座小鎮(zhèn)圈起來,越往下的深流越發(fā)寂靜漆黑,一個不慎就會被里面暗藏的鬼拉下去。
老頭順著白的視線心里一個咯噔,又見白指著那滔滔江水說,“從那來的。”
老頭一個仰倒。
列祖列宗,各路仙神救救老朽吧。
“咚”的一聲,在白詫異的視線中,老頭從席子上爬起來給她跪下,聲淚俱下“老朽今年六十有二,腿腳不利索,一文不名,下頭的閨女什么也不懂,求求您大慈大悲放過老朽一家!蒼天在上!”
白大為震撼,及時挪開免受老者這一拜,空蕩蕩的腦袋被問號填滿,磕磕絆絆的說,“有什么事起來再說,我為什么要放過你,”不是,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
老朽沒給她后半句話說下去的機會,只覺得天崩地裂。城西那無惡不作的老頭子尚且活到九十歲,他不過六十二就要英年早逝,果然蒼天不饒人,好人難做吶。
老者濁淚滿面,猝然昏了過去。靠在幾案上的拐子被他帶倒,將本就在邊緣搖搖欲墜盛著一壺滾水的茶壺徹底滑落邊緣。
普通人碰到這樣的溫度是要被燙熟的吧,白眼疾手快,左手拿壺,右手拿拐,眼見老者要和地板來個親密的接觸,不疑有他,飛快伸腿墊在他腰下。
幸好自己身手敏捷,這個動作換做常人來說一定是非常有難度的吧。
“咔嚓”,白聽聞一聲脆響,像是有什么脆弱易折的東西斷裂,緊接著又聽得“咚”的一聲,這下她清楚聽見來自老者嘴里的一聲悶哼。
“嗯!嗯?”
現(xiàn)實中的反饋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pia——噼哩嘩啦——”
陶瓷做成的茶具被來人驚摔在地上,穿著綠色樸素裙裝的雙丫簪少女下意識忽略了滾燙茶水帶來的刺疼感,蓄著淚又驚又恐的看著口吐白沫的老者、以及疑似將老者踹到在地導(dǎo)致悲劇發(fā)生的罪魁禍?zhǔn)住e著搶過來的長拐和一壺滾燙的熱水,做著奇怪的姿勢。
天空猛然一聲震響,瓢潑的大雨順著大開的窗帷泄進來,窗外陰暗的天一閃而過的閃電將白袍少女蒼白的面孔照亮
這個雨夜,雙丫簪少女心跳猝然顫動,疼的暈死了過去。
獨留一臉懵逼的白維持著雙手持物,單腳蹬地的姿勢,不明所以的她眼看那位倒地的綠衣少女就要砸在碎裂的瓷器上,把拐子甩過去試圖把少女甩到一邊。
還未徹底閉上的眼捕捉到逐漸放大的長拐。
好嘛,本來她是裝暈,現(xiàn)在是真的被嚇暈過去了。
雷聲震震,短短一段時間,眼前狼藉的場面,讓白本就疼的腦瓜子更疼了。
沐浴著豆大的雨點,白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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