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不忍則亂大謀
祁飛面色為難,看著小公爺晶亮亮的雙眼,他只能無奈捂臉。
“走吧,小點聲。”
祁世臻見此,頓覺有戲,于是比了個“噓”的手勢,左瞧瞧右看看地,小小的身影頓時就貼著走廊溜到了圍墻邊。
她回頭一看緊緊跟隨的祁飛,手指了指墻外,接著,祁世臻就輕飄飄地躍了過去。
因著鎮國公府占地極廣,出了院墻之外的地方還是隸屬國公府宅地,彼時寬敞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祁世臻主仆,不過一瞬,便熟門熟路地出了府,順著玄武街而出。
……
另一邊,傅家,此時正在上演一場大戲。
主院中,傅家填房夫人呂氏,也就是傅琰的母親,此時正坐在正廳中。
她的面前,站著她最為寵溺的兒子,傅琰。
“兒啊,為娘告訴過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落了你哥的面子,你今日怎么還在龍舟賽上奚落他?”呂氏看著兒子自傲的模樣,頗為頭疼。
“娘,不就是嫡出嗎,如今孩兒不也是傅家的嫡子,憑什么就他可以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清高模樣,孩兒就是看不慣。”
傅琰心高氣傲,自他母親成為傅家的填房之后,他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再加上父親又偏寵于他,自是在行事上較為自負。
呂氏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她咬著牙道:“兒啊,你記住,傅家的一切,遲早都是你的。至于你大哥,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罷了,何必與他計較。”
呂氏比較看得清。
她自從成功成為傅允寬的夫人之后,就特別討厭別人對于她的不好的評價,尤其是什么寵妾滅妻,虐待已故傅夫人的兒子等等。
如今,她已經一步步邁向成功,再還沒有十全的把握前,她極力地扮演一個賢惠善良的后娘人設,在外人面前也給足了傅珩體面,一點一點挽回自己的形象,可自己的兒子卻總給她添亂,這一切,都讓呂氏感覺腦殼疼。
她看著兒子埋怨的神色,幽幽嘆了口氣。
“不是孩兒當面落他的面子,分明是大哥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叫我不要喚他大哥,他不是我大哥,還嘲諷我只是一個庶出……”
傅琰夸張地說道,明明早上那番場面,周圍并無旁人,別人離得遠了,未必能聽見他與傅珩的那番對話。如今他卻是變本加厲地在他母親面前夸大事實,甚至他還十分有恃無恐。
“什么?傅珩,他敢!”
聞言,呂氏面色有些難看,不愧是母子,此時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轍。
“娘,咱們到底還要容忍他到什么時候?不過就是個爹不疼,又喪母的可憐蟲,憑什么咱們現在還要看他的臉色……”
傅琰不甘心地說著,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耐煩,恨不得早點將傅家的一切都握在手中,到時他倒要看看,什么都沒有的傅珩,還有什么底氣這般桀驁不馴。
呂氏眼神諱莫如深,良久,他看著兒子道:“琰兒,你且放心,待你繼承了傅家,咱們就不用再顧及傅珩了,也不必顧及你爹那了。”
呂氏心中暗忖:快了,不出三年,傅家的家業便能全盤掌握在手里,屆時,看那賤人的兒子,如何難堪!
“琰兒,小不忍則亂大謀!為娘斗了十幾年都忍過來了,萬不可因為一時沖動,而功虧一簣啊……就快了,快了……”
說到最后,呂氏的話逐漸放低,即便是在主院的正廳當中,母子二人也如此公然討論收攏傅家家業的事,周圍的人都是呂氏的人,可見呂氏手段之高明!
“娘,孩兒知道了!那孩兒就再忍他一段時間!”傅琰看著母親嚴肅的神色,最終還是喃喃道。
“嗯!辛苦琰兒了……”呂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想到自己與秦氏斗了多年,最終她不還是紅顏薄命,早幾年便香消玉殞了。而自己卻成了傅家夫人,手掌中饋,傅家后院幾乎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思及此,呂氏嘴角揚起,眼神得意極了。
之前的傅琰,他身為庶出,因著身份地位的緣故,實際上很是自卑,總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將他那光鮮亮麗而又高高在上的大哥踩在腳下。如今他的身份也與大哥平起平坐,立即便忍不住幾次三番到他面前耀武揚威。
說到底,不過是身份地位帶來的滿足感與驕傲罷了。這身份,傅珩自出生便享有,即便如今傅家主娶了填房,也依舊忽略不了傅珩是傅家嫡長子的事實。
因此,傅琰才總是在他面前秀存在感與父親母親的疼愛偏寵。
然而對這一切,傅珩早已無感,他猶如看跳梁小丑般,看著呂氏登堂入室,看著庶弟炫耀蹦跶。
他曾怨過,恨過,痛過,甚至在傅家遭受呂氏的捧殺、暗地里的虐待,他曾無助過,吶喊過,痛苦過!
而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他心早已麻木,如今不過是冷眼旁觀這對得意洋洋的母子,暗中積蓄力量,他深知,爬得越高摔得越慘的道理,他在忍。
……
此時,在傅家獨屬于傅珩的,環境優美,坐北朝南的院子——乙木軒中,傅珩獨坐主位,目光透過百葉窗向外望去,眼底一片幽深。
沒一會,他的心腹暗暗敲響了房門。
“進。”
低沉而又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彼時,房門被人一推而進,一個身著深棕色緞裳的男子走了進來。
此人乃是傅珩的心腹,名喚秦七。是母親秦氏偷偷為他培養好的忠心下屬。
“何事?”傅珩還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語,他收回視線,看了一眼秦七道。
“主子,屬下發現有人暗中調查傅家,其中包括傅琰,以及您。”秦七簡潔明了地說完事情,低垂著頭,等待著主子的回話。
傅珩一頓,有些疑惑,看著秦七又道:“可知是何方神圣?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聞言,秦七不假思索道:“主子,目前,屬下發現最近府中混進了不少眼線,就連咱們乙木軒都混進了一個,如今已被屬下抓起。”
“噢?人在哪?”傅珩有些驚訝,如今的乙木軒可以說是實實在在掌握在他的手里,被他打造得如同一個鐵通,沒想到竟然還能被混進了眼線,可見敵人之詭異……
傅珩心中思緒萬千,他左手拿著劍鞘,右手輕輕拔劍,目光在泛著寒光的長劍上逡巡,一邊聽著秦七的回答。
“主子……那人,咬舌自盡了……”秦七突然單膝下跪,一邊道:“屬下無能,沒能拷問出什么線索……”
傅珩猛地抬頭,目光直視前方,良久,才幽幽開口道:“起來吧!還有什么消息?”
“主子,那人身上并無任何標志,不過如今府中的眼線,屬下并未驚擾他們,只是命人時刻盯緊他們的動向,一旦他們有什么動作立即向屬下匯報。”秦七起身,一邊接著跟主子說了自己的主張。
話音剛落,傅珩淡淡地點頭,恢復了以往的作風,不茍言笑,只是他眼底若有所思。
“嗯,任他們查,諒他們也查不出什么。”傅珩長劍入鞘,將之擱在桌子上,目光盯著前方,泛著涼意。
秦七有些欲言又止,面露為難,最終還是艱難開口問道: “那主子,家主那里……”
“盯著就好,不必理會,管理好乙木軒就是。”提到傅家主,傅珩臉色一僵,隨即還是說道。
嘴角勾起一抹嗤笑,腦子里閃出他那個寵妾滅妻的好父親。
呵呵~
低低輕笑從他口中傳出,帶著一股顯而易見的嘲諷。
我那父親手段了得,助紂為虐,害死娘親,如今,我倒要看看,這偌大的家業,失了娘親這個賢內助,會如何?以及那暗中調查的眼線,呵呵……
傅珩低頭,久久不語。
秦七見此,心中一凜,看著主子面無表情的模樣,偌大的房中,略顯寂寥落寞的身影,不再言語。
最后,兩人靜默不言,主仆二人,心思各異。
……
至于另一邊,皇宮,端坐在御書房的仁景帝,看著空蕩蕩的宮殿,神色復雜。
心中不由想起今日之事,一顆心還是止不住的加速跳動著。
“不早點揪出兇手,朕心難安啊……”偌大的宮殿中,傳來皇帝的聲音,李德佺站在皇帝身后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李德佺!”
仁景帝側身,看著手持拂塵的內廷總管李德佺道。
“皇上,老奴在。”
李德佺不敢抬頭,尖細的嗓音迸發而出,他低垂著頭顱,視線盯著地上的白玉雕花地板,恭恭敬敬道。
“朕的江山藏著這么多不知名勢力,朕心難安啊……”仁景帝幽幽長嘆。
一想到那批身手不凡的刺客,皇帝心中不悅,可再一想到今日祁耿那身高超的武藝,皇帝心里更是難受了。
“皇上,老奴相信丞相大人與展大人合作,一定能迅速揪出那幕后黑手。”
李德佺站著紋絲不動,眼觀鼻鼻觀心,卻是帶著自信的語氣道。
還有,有鎮國公在上京,皇上您的安全,大有保障!只是這話,李德佺沒敢說出口。
“朕也希望如此,若此次丞相毫無所獲,就別怪朕拿丞相府開刀了……”
仁景帝目光如炬,看著李德佺的身影,那視線即便是伴君多年的李德佺都忍不住心生寒意。
他在心里想著,皇上太久沒動手了,看來好多人都忘了,當初皇上是怎么登上皇位的,那可是數不盡的尸山血海啊……
仁景帝一身金黃色龍袍,帝王氣息撲面而來,他眼底醞釀著風暴,目光看向殿外,空寂的夜幕,殘月皎皎。
頓時,宮殿一時靜默無聲,良久,皇帝才悠然開口,“什么時辰了?”
“稟皇上,剛過亥時一刻。”李德佺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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