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母親焦急的神情，閔艾旭沉默了，父親也站在門口，焦急之色盡顯。

閔母道:“小旭，你別這樣，你跟媽媽說說話，你睡覺不要鎖門，好不好？”

“……媽……”

“兒子，媽求求你，爸媽錯了，爸媽不應該阻攔你們兩個人……人死不能復生，顏甜甜已經不在了，你……”

閔母泣不成聲，閔父眼睛紅腫。

他是真的后悔，當初如果沒有阻攔兩個人，就算女孩身家背景不夠深厚又怎么樣，只要兒子幸福快樂就足矣。

現在，一切都晚了……

“媽！”閔艾旭突然吼叫起來,他雙手抱頭,痛苦地大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閔母哭得更厲害了:“咱們都不想啊……”

閔父也忍不住道:“小旭，聽媽媽的話，放棄吧，她再也回不來了。”

他知道這對于兒子打擊很大，可事實就擺在眼前，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了。

閔艾旭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像是剛才被夢魘住了。

心臟劇烈顫動了幾分。

閔母立即擦干凈淚水，哽咽道:“兒子……”

“媽，我想靜靜，好嗎？”

他拉開了窗簾。

外面的世界一片黑暗，除此之外，空氣冰冷至極，仿佛連光線都照射不透。

閔艾旭靜靜凝視著夜幕。

腦中浮出一張美麗溫婉的臉龐，那時候她還在上高二，天真浪漫，喜歡追逐著他，他走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

閔艾旭緩慢閉上了眼睛。

過去的記憶紛涌而至。

去世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陷入回憶的人。

當晚，閔父拿出來珍藏的好酒，敲響了閔艾旭的房門。

閔父輕嘆口氣:“小旭，你開開門……”

父子倆席地而坐，閔父先給閔艾旭倒了一杯。

然后又把酒倒入自己杯子里，一飲而盡。

喝完，他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小旭，你和顏甜甜從小感情好，你也愛她，但是她終究死了，所以……”

“我明白。”閔艾旭低聲說。

他不傻，他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父親繼續道:“小旭，爸爸知道你受傷了，你也怪爸爸當時太固執了，可是……唉！”

“沒關系，爸。”

父子倆聊著天。

不久后，父親離去，房門合上，房間恢復寂靜，只剩下一盞落地臺燈發出微弱光芒。

閔艾旭靠在床頭，目光渙散盯著虛空，似乎失去了焦點，思緒飄遠。

顏甜甜，他唯一摯愛的女孩……

……

凌晨三點，母親焦急的敲響房門，

“小旭！小旭！你爸你爸心臟病又犯了！！！！”

聞言閔艾旭立馬從床上彈跳起來，他飛速沖向父親的臥室，打開門一看。

閔母正扶著閔父往外走，閔父捂住胸口，呼吸困難。

閔艾旭立刻將父親抱起，他跑下樓，閔母則跟在后面，慌亂無比。

醫院里，閔父躺在病床上，醫生正在檢查病況。

見狀，閔艾旭心疼得緊，握住閔父蒼老枯瘦的手:“爸，對不起，都怪我。”

“別說了。”閔父安慰般拍拍他的肩膀。

醫生收拾好東西。

說:“病人年紀大了，不宜情緒激動，少熬夜，最好多休息一段時間，另外千萬千萬不要再喝酒了！！！”

閔母連忙讓閔艾旭送走醫生。

等醫生離去，閔父抓住閔艾旭的手:“小旭，你恨爸爸嗎？”

“沒有，”閔艾旭搖頭。

“爸，您永遠是我爸，以后不要喝酒了，以后我會好好的。”

閔父欣慰地笑了。

“那你答應爸爸，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

“嗯！”

……

從父親病房出來后，閔艾旭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站在鏡子前，怔愣望著鏡中憔悴消瘦的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臉上有著胡渣，整個人頹廢不堪。

“顏甜甜，你為什么要拋下我呢？”

閔艾旭喃喃。

這一瞬間，腦海閃過許多畫面。

曾經他和顏甜甜相處的時光。

青春懵懂，肆意飛揚。

那時，每次顏甜甜約他一塊兒逛街，或者做什么游戲，他都愿意陪伴。

甚至還主動提出幫顏甜甜背書包，牽著她的手，走在學校的林蔭小路上……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人生圓滿了。

顏甜甜就是他未來的全部。

可是現在，顏甜甜卻死了。

死了……

她的尸體火化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勇氣去看……

因為害怕。

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過激行徑。

他想離開這，離開這座城市。

逃離這些悲傷，恐懼。

他想離得遠遠的。

“顏甜甜……”閔艾旭忽然笑了，眼眶濕潤：“對不起……”

“我不是個好男友……我根本配不上你……”

他不停念叨著。

“對不起……對不起……”

閔艾旭收拾了東西，提前結束休假回到部隊。

在部隊呆的三年，讓閔艾旭的性格越來越沉悶孤僻，郁郁寡歡。

在部隊獨來獨往。

今年休假才回到老家。

熟悉的地方，沒想到一切已物是人非。

顏甜甜不在了。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回到閔家，閔父閔母好像又蒼老了許多，這幾年電話里說的最多的就是希望閔艾旭自己照顧好自己。

他在部隊做最殘酷的訓練，申請去了最危險的任務，三等功無數，二等功也很多。

他想用忙碌來填補沒有顏甜甜的空缺。

他努力讓自己忘掉顏甜甜，忘掉她曾經帶給自己的快樂。

然而這樣并沒有什么卵用。

每次一閑下來，總有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襲遍全身。

閔艾旭覺得很累。

回到家，看著老兩口，閔艾旭也不是滋味，他知道這幾年讓父母跟著操心。

閔父閔母三十幾歲才有了閔艾旭，對于這個獨苗兒，他們視若珍寶，含在嘴里怕融了捧在手掌怕摔了。

這一刻閔艾旭又覺得對不起他的父母。

“對不起，爸媽。”他說道。

閔父擺手：“好了，爸媽不怪你，你是我們兒子嘛，咱們是一家人。”

閔母附和：“就是就是。”

閔母小心翼翼的說道:“兒子，只要你好好的，我跟你爸……”

閔艾旭知道母親想說什么，他打斷母親：“我先回房了。”

他轉身進屋。

閔父看著閔艾旭，嘆息道：“哎！小旭變得更加冷漠了。”

……

夜深人靜。

閔艾旭躺在床上，睜大眼睛，毫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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