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章
等彭金虎走了,孫遨一臉和煦湊到鳳成周身旁,“如今沒外人了,你爹呢?我這個老伙伴不見也就罷了,難道你未來女婿親自出面,他也不肯出來一見?要把你那親家,或是晉王殿下請來,他才出來嗎?”
就聽一個溫厚的聲音咳嗽一聲,“兩年多不見,你還是那么愛拉大旗做虎皮。孫閣老,來見我有何指教。俊
鳳宛扶著祖父,慢騰騰從后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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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翎上前行禮!笆俏襾磉t,讓您受驚了。”
孫遨嘖了一聲,“哪能啊,大風大浪,太傅見過不知多少,這點事都不夠瞧。”
鳳伋聞言哼了一聲,轉頭往后面走,孫遨一路在后面追,“老鳳,老鳳,你別惱,如今是真有件要緊事要勞煩你!彼分P伋直進了“如如不動齋”。
鳳宛帶著擔憂,扶著祖父,只能回頭看了眼衛翎,衛翎微微點頭,向她示意一切安好。
此時夜色如墨,老福哈著腰正在書齋門外等,見他們過來,忙開了門,又點起宮燈,燭火閃動,照的人臉上忽明忽暗。
孫遨清了清嗓子,“老鳳,你白了,也胖了,你這日子過的是不是太舒服了些。”
鳳伋唔了一聲,沒接話。孫遨只好自己說下去!敖袢找辉,陛下薨了!
這兩個老伙計也曾攜手共事,也曾勾心斗角,如今雖然一個在朝,一個在野,卻都能互相把對方的脈掐的死死的。
“我迷迷糊糊聽著鐘聲了。”鳳伋慢吞吞道。
“我若不說,你絕對想不到,陛下臨終之前發生什么事?”孫遨一臉高深莫測,試圖勾起對方的興趣。
老太傅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不想,不問。我已耳順之年,何為耳順?聞其言而知其微旨也。”
“唉,你就別掉書袋了,左右你是個通透的人,這也沒外人,我就直說了!
他先自己動手,從桌上茶壺里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
“昨日傍晚時分,晉王殿下帶了慕容家的小世子進宮,跟太子起了爭執,指責太子無信無義,不救北境,請求面見陛下。太子卻說,晉王不忠不孝,陛下龍體有恙,卻還要以這等事情刺激陛下!
孫遨苦笑,“你是不曾見,御書房好久沒這么熱鬧了。兩個皇子爭得面紅耳赤,慕容世子就跪在御書房門口嗷嗷哭。聲太大,直把陛下給驚動了!
鳳宛跟衛翎對視一眼,慕容喆可真是膽子大,這番苦肉計不但在坊間演,在宮里也敢演。
鳳太傅垂著眼皮,鳳成周沉默不語,這父子倆完全不接話,艮得如千年老樹皮。孫遨只好問鳳宛,“鳳家小丫頭,你猜后來怎么了?”
鳳宛是真好奇,“后來怎么了?”
“后來呀,王美人就扶著陛下從寢宮出來了!睂O遨有了臺階,連忙把故事說下去。
“見了陛下,慕容世子抱著陛下的腿放聲大哭。說濟北王被北燕大軍圍困,求陛下救救他父親,救救幽州百姓!
他感慨道:“還真是沒想到,慕容小世子膽子也大,口才也好。等他說完陛下眼都直了,問幽州到底怎么了。大伙兒這才知曉,陛下竟對此完全不知情!
書齋之中,靜悄悄的,只有孫遨口若懸河的在說。
“晉王立刻跪下,向陛下稟告,北燕十萬大軍壓境,慕容信苦守幽州,十二道軍報進京求助,多日未果,如今四萬守軍拼得剩下一萬人了。”
“陛下聽到這,指著太子,哆嗦成一團,就說了倆字,‘逆子’!”然后眼睛一翻就沒了聲息。”他拍著心口,似乎驚魂未定。
“當時我也在御書房,嚇得半死,趕緊讓傳太醫。就那么會功夫,太子動了歪心思,讓宮中的侍衛把我、粱閣老、還有晉王、慕容世子一塊看押起來了。又過了兩刻鐘,聽見后面王美人哭了起來,說陛下歸天了”。
一陣沉默,連孫遨都安靜了下來,似在回味景元帝這曲折不平的一生。原來萬乘之尊走到生命盡頭,就落得個如此父不慈,子不孝的下場。
好半天,鳳宛輕聲發問:“既然是太子拘禁了你們,可我剛才在前面,聽那位彭將軍說,太子自戕,晉王受傷,這又是何故?”
孫遨眨了眨眼,“這話原也沒錯。太子是發難了,可……晉王也福大命大,這個,我當時被拘著,具體情形……要不你問衛世子?”
鳳宛回頭看衛翎,衛翎想了想,很謹慎也很有技巧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聽聞晉王殿下從前領兵時,手下有個校尉,如今在宮城內左安門做統領,不忍舊主被迫害,危機之中帶兵沖進御書房救了晉王。彼時已有宮廷侍衛持刀刺向晉王,故此雙方不得已,動了手。”
看來親眼所見的孫遨,加上有所耳聞的衛翎,這兩人的話便是未來晉王公告天下的說辭了。只是這其間種種隱情,幾分真偽,難以分辨。
更何況他們說的是宮城之內的事,京城里、朝堂上,太子根深葉茂,其黨羽如何能輕易就范?還不是手握重兵的寧遠候一力彈壓下去。
鳳伋嘴角微微下垂,不動聲色地道:“陛下駕崩,新帝登基,馬上就是大朝會。你們應該很忙呀,怎么想起來找我?”
孫遨一臉沉重,“老鳳,左右不過三件事,國喪、新皇登基,發兵救幽州,一件比一件急?扇缃癯袆邮,人心浮動,因是舉兵定了勝負,滿朝文武一定有不服的。尤其那些言官,說不準就有幾個沽名釣譽之輩,想著青史留名,硬頸子在大殿上頂撞起來。”
這個情況任誰也能預估得到,無論先帝最后關頭是否有異儲之心,因是動了刀兵得到皇位,晉王的便有名不正,言不順之嫌。
孫遨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殿下左思右想,要盡快讓所有的事情步入正軌,盡量不給他們糾纏的機會,故此想請您出山,執筆為他寫這篇昭告天下的詔書!
鳳宛聽得一皺眉頭,這篇詔書干系重大,寫得不好,無法自圓其說,便有無窮后患。就算寫的滴水不露,晉王是兵變登基,寫詔書的人難免指摘攀附新君,媚上求榮。
鳳伋默默半晌,斜了孫遨一眼,“這是誰給晉王出的餿主意?怎么想著把我推出去。老孫,你當年可是狀元郎,文采斐然,字字珠璣,寫篇詔書還不是手到擒來!
孫遨擺手,“此言差矣。我身在官場,就算一心為公,也少不得有人要質疑我的立場。質疑我也沒什么,接下來就會攻訐新君,一環扣一環,他們就又有了無窮無盡的說辭,牽扯下去,朝綱不穩,北境還救不救?可你不同。”
鳳伋嗤了一聲,“瞎說,我有什么不同,老糊涂蛋一個!
孫遨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澳惝斈昙绷饔峦,不戀權位,誰不稱贊你一句心底無私,高人名士。你家大郎又是當世大儒,學生滿天下。殿下思前想后,唯有你們鳳家出面,才更能讓大家信服,相信晉王他是能擔得起千斤重擔的好皇帝。”
鳳伋看了口沫橫飛的孫遨一眼,輕飄飄問:“他是么?”
孫遨被他問的一激靈,霍然起身,“老鳳,這話你不該問,你教過太子,也教過晉王,他們兩人哪一個更能擔得起江山社稷,你比我更清楚!
老太傅沉默片刻,似乎真的在心底掂量了一番兩位皇子的重量,半晌又看衛翎。
“衛侯怎么說?”
衛翎等得便是這一問,晉王唯恐一個孫閣老說不動鳳家,干脆搬出了寧遠候。寧遠候此時坐鎮京城,彈壓四方,的確無法分身,于是便把兒子支了過來。
衛翎也不見如何激動,倒有幾分舉重若輕的意思。
“家父說,大梁兵將不應為皇權爭斗而白白犧牲,天下文人也不該為爭個愚忠的“虛名”而置家國安危于不顧。此時邊境危機,事急從權,懇請太傅助新君及早安定朝綱,好安排發兵救北境!
鳳伋捋了捋長胡子,嘆了口氣,給了衛翎一個白眼。
“虛名?你們說得輕巧,你爹口中這個虛名,可是我鳳家幾代人的臉面。讀書人的臉,那便是命啊!
孫遨還要再勸,鳳伋抬手制止了他,“好了,這也不算個小事,讓我們一家人商量商量吧!
“可是,時間緊迫……”
“老孫,你是勸我,還是逼我?若是勸我,就按我說的,容我想想。若是逼我,你現在叫外面那些拿刀的進來,看看我鳳家有沒有軟骨頭?”
“這……”孫傲回頭看了眼衛翎。
衛翎起身,“自然是勸,太傅千萬不要誤會。我來時,殿下特地交代了,若是太傅拒絕,想必是有自己的疑慮。他已盡量做準備,應對朝堂上的爭議,無論如何,請您看著他,是否言出必行,他會盡力做個好皇帝!
鳳伋品著這幾句話,撇了撇嘴,再不多言,對著他們揮了揮手!袄洗,替我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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