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非空間站外，三支艦隊彼此隔了老遠互相對峙，分別掛著英仙座聯盟、霸主、埃爾非的標志。

原本還算繁榮的運輸貿易被三方掐斷，空間站貿易網絡陷入停滯。

一艘穿梭機從空間站底部的港口飛出，帶著裝飾性金絲眼鏡的諾斯揉著太陽穴，頭疼地把終端扔在桌上。他對桌對面的沐耀抱怨道：“李斌這下可給總督塞了顆大地雷，現在貿易暫停，個體廠主和運輸承包商都在派人游行，吵著要恢復正常呢。”

沐耀泡好咖啡放在諾斯身前：“賤民哪里懂得總督的苦心，埃爾非不獨立，這種日子未來時時可能會上演。”

諾斯喝了口咖啡，嘆息道：“算了，不說空間站的事兒了，說回李斌吧。你被調離崗位，因為李斌在霸主招募了一批專業的會計團隊？原來整個會計部門都被開除了？”

“嗯。”沐耀有些尷尬地撓頭，“李斌回來就查賬，還跟各路供貨商通訊核對，他一早就跟盧德教會和新瑪格歐斯、康達之巢通過信，故意讓那幾方接受賄賂，等他回來挨個拔除。那些會計只有十幾個沒問題，剩下的現在都關在船廠的牢里，等著空間站這邊結束送過來處刑。”

諾斯十指交叉撐著沙發：“敢招霸主的人，看來他是真的沒有給自己藏AI核心，這人對總督夠忠心……不過那些勢力這么給他李斌面子？你呢，你不會也貪污了吧？”

“李斌跟盧德教會的一名主教關系密切，新瑪格歐斯那邊他又只跟貝利諾家族做交接，負責人是他好哥們杜亞，康達之巢那邊他當年出力甚多，許多海盜頭子銷贓都靠著他呢，他這邊只讓李姝做熟人生意，支持他是必然的。”

“李斌本人對企業經營并不很擅長，但他鉆營經營人脈的本事太厲害了，他放妹妹去當廠長的時候就猜中有人要搞事，這次處理貪污事件我覺得只是個幌子，很多小偷小摸他都沒處理，只抓了一批貪得多的，還有借貪污把幾個想架空李姝剝離船廠股份的人給拿住了。”

“有供貨商內線提供情報，哪怕那些人架空做得再干凈，都能被一句貪污腐敗打下來。而那些小貪他也沒開除，只是記過后扔到了比較苦的崗位，比如客服、船廠里干活，這些人現在干活干得很賣力，都在爭取早日贖罪。”

諾斯點頭稱贊：“這些人隨時可以被李斌殺死還不惹員工怨氣，既展示了自己的寬容，又利用了犯錯者的心理，所謂使功不如使過就是這樣，李斌這是會御下的。”

“至于我……我在石英社每年分的經費都不少，還不至于去碰那些錢。”沐耀說著，從兜里摸出一枚寰宇聯合的金鷹踏地球徽章，徽章下面掛著他的新身份：

“我現在是修船廠的戰略發展部部長，負責拉投資和貸款，還要跟廠長、CEO一起分析公司發展規劃……其實主要還是修船廠的發展。”

“唔，你這算是晉升管理高層了，恭喜你了。”諾斯說著舉起咖啡執意，感嘆連連：

“李斌這發家速度太快了，兩年前他遇見我還要端茶送水親自來空間站，如今想拉貸款就派你來說一句，黎塞留斯銀行那邊就成立了專門部門讓我掛職過來談……這他娘的。”

沐耀深以為然地點頭：“我一開始以為李斌開了船廠肯定要安穩下來經商發育，沒料到他直接把廠長的職務給了李姝，自己跑去做九死一生的勘探去了。”

諾斯回憶著當初因一瓶拜占庭葡萄酒與李斌結緣時的樣子，那時候李斌裝得信心滿滿，實際上是色厲內荏，名下就一條九手爛船，身上的船長服熨得妥妥帖帖，但掩蓋不住陳舊，別說是諾斯，給奢侈品鑒定專家倒酒都顯得小心翼翼。

可如今那幾個專家茶余飯后跟人閑聊，都要提一句“李斌CEO曾經給我倒過酒，以此為榮之余，更借著人李斌的光裝點自己的履歷。

真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啊。

他正色道：“黎塞留斯銀行規模不大，但跟石英社關系密切，李斌賬上還有接近20萬星幣，資金狀況良好。艦隊里添了艘巡洋艦，火力不俗，修船廠未來在風險礦業公司的戰爭里能大撈特撈，再加上這幾年李姝代理廠長做生意從無拖欠，如今寰宇聯合在埃爾非、在卡澤隆的各家銀行里的信譽評級很高，僅次于巨企。這次貸款行長吩咐必須拿下，我想著借這次機會，把行長吸收進石英社里。”

“行長50多歲了吧，不符合石英社招收年齡。”沐耀皺眉。

“總督拿到了AI核心，在埃爾非我們未來就不必用暗碼和線下見面交換情報，通訊效率會高許多，根據總督的指示，組織結構需要變化，我們要積極吸納那些資本家，挖工業綜合合體協會的墻角。”

諾斯大手一揮：“不出3年，埃爾非就會納入我們的手里，到時候這些行業精英會成為空間站運轉的核心支柱。沐耀，機會就在眼前，你我要好好干，爭取屆時也謀求到支柱的位置。財富地位將予取予求。”

他一錘定音：“因此李斌就越發重要了，總督手里的船，再加上他的那艘至高點BRV，就能對協會的巡洋艦形成數量優勢，以后就算火并起來，總督的勝算也大些，你往后多多傳遞這邊的情報，他有需求一定及時透傳過來，石英社一定優先滿足！”

從引薦李斌給諾斯，再到給李斌打工，心里早就憋著火的沐耀聞言，眼里燃起一道欲望之火。

“我會的。”

對地位有更高追求的兩人來到李氏第一修船廠申請見李斌，卻被告知李斌已經離開了。

“他去哪兒了？”諾斯驚愕不已，明明是李斌申請的貸款，但現在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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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斯星系、塔特蘇斯星，圣主之福主教區。

花了幾天功夫收拾完船廠的野心家和重大貪污分子，李斌在船廠的驅逐艦安保艦隊的護送下，低調地來找寰宇聯合的老朋友普奇主教。

李斌在核心星區闖下了不小的名聲，普奇主教為了接見李斌也推掉了手里事務，只做了今日的彌撒后便帶著他在主教區閑逛。

說是閑逛，其實是考察，李斌手里捏著一顆叢林行星的數據和坐標，那里未來也是要建設農場的，他這番來既是聯絡感情，也是考察盧德教會的技術。

塔特蘇斯星荒原遍地，但能被劃為主教區的，都是有河流存在，淡水資源充沛的地區。

在巢都一樣的城市外，懸浮車嗤嗤地停下，吹開腳下的沙塵，李斌扶著普奇主教下車。雖然普奇主教今年才40來歲，年紀并不大，身體也硬朗得很，但李斌此舉是為了方便普奇主教下車，乃是朋友之間拉一把，這一攙扶，體現的是兩人的關系。

普奇下了車，遠近是良田阡陌，戴著塑料帽遮陽的農民坐在收割機里收割莊稼，裝滿糧食的卡車一車車地拉去分揀廠，只有上等糧能保留自身原本的樣子，其他糧食都會一股腦扔進營養膏和壓縮干糧合成站，再按照不同標準制作出上中下三等的營養膏和壓縮干糧。

感受著熱浪一般的風，天邊是緩緩移動的云，普奇滿足地瞇起眼：

“李斌，你在埃爾非攪動風云，可是引來兩家巨企窺探，現在你這正主跑出來，不怕霸主搜不出AI核心，轉頭燒了你的廠子泄憤？”

李斌蹲在田頭，伸手掰了兩顆嫩苞米（這顆星球常年高溫，高產作物能一直種，因各植物成熟周期不同，收獲時間不統一），剝開皮遞一塊給普奇，自己則咬著濕漉漉甜絲絲的嫩苞米。

李斌邊嚼邊說：“我算個屁的主角，AI核心一交，主角就是總督了。我現在還等著總督給我打項目款呢，要是拖得久了，我沒準也加入討債艦隊去找總督討債去了……這時候的苞米可嫩，連芯子都能吃，有奶味的，你不嘗嘗？”

普奇笑著搖頭：“我可不能吃，不然讓農民們看見主教吃過這塊田的嫩玉米，他們會把這兒框起來，年年種，不等成熟就送過來的。”

遠處的農民本想指責偷玉米的李斌，但看見普奇主教那身淺綠色花紋繚繞的袍子和高帽，立刻跪下來磕頭行禮。

李斌想了想，伸手：“你不吃別浪費，給我吧。”

把玉米遞給李斌，普奇和他沿著公路漫步，遠方是垂下的夕陽，白矮星的白光經過這顆星球的大氣折射，泛出斑斕的光，把云染成七彩色，好似祥云一般。

李斌吃干凈嫩苞米解渴，看著眼前生機勃勃的光景，耳畔是農民們喊號子和異星昆蟲的叫聲，只覺得心情舒暢。

于是他開口道：“普奇主教，我想找您行個方便，我要買一批糧食和一批綜合農場，但不是現在，可能是半年后，也可能是幾年后。”

“你這可給我出難題了。”普奇依舊微笑，那張黑臉在光里好似佛陀般慈祥，任誰也想不出這人以前是裁決庭的神父，是動輒判案斷人生死的狠角色：

“糧食好說，可農業設備莫說是盧德教會，就連其他巨企也是嚴格控制的。你若是想買淀粉合成機，那要我還能想辦法，但種糧……你也知道，星區的成品糧市場，可是被巨企們分割好了的，就連速子科技都不被允許額外出售綜合農場。”

“我不在核心星區出貨，我是想在失落星區殖民，所以需要至少一座綜合農場養活我的人。”李斌坦言。

“哦？”

普奇主教停下腳步，驚喜地看向李斌：“你找到一顆生命星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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