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伸手摸了摸鼻尖，表情依舊平淡。

　　沒有被山水準帝的名頭嚇到，準帝而已，又不是大帝。

　　且山水準帝來得氣勢不如金蓮大圣那么高傲，態度放的算低，來了也是要商量事情，于是陳夏先問道。

　　“什么事？”

　　山水準帝將神通漸緩，與陳夏柔和笑道：“陳首席天賦異稟，沒必要呆在這成不了帝的界域之中。”

　　“我天雨界愿意請陳首席加入，給出的誠意絕對比這圣殿，比這界域多，只要陳首席你點頭答應，此后在天雨界的地位絕不低于我！”

　　他的誠意確實很足，但陳夏確實不在意這些，搖頭道。

　　“天雨界和界域在我看來都一樣，且你說的這些東西對我又沒什么用，地位對我來講更是聊勝于無的東西，我不喜歡高高在上。”

　　“所以，請回吧。”

　　山水大帝神情平淡，似乎也料到了這個結果，輕笑一聲，伸出四指，繼續道。

　　“你是不在乎這些，我也知道你是四道，是諸天萬界古往今來最頂尖的天驕之一，但你真的不想成就五道嗎？”

　　“成五道再成大圣，便是諸天萬界中最為耀眼的五道大圣。”

　　“五道大圣可媲美大帝的傳聞你應該是聽說過的，雖然沒有說的這么夸張，但五道大圣確實能和一般大帝過招，且大圣時就五道了，大帝時還得了？”

　　陳夏皺眉，“你說這么多想表達個啥？”

　　山水準帝袖袍一揚，自信笑道：“只要你加入天雨界，那么天雨界就會舉全界之力讓你悟出第五道，甚至是全力培養你成為天雨界此世第一位大帝！”

　　“這些都是界域給不了你的，界域出不了帝字輩強者，就連禁區之主都只是大界面設置的陣眼而已。”

　　他自信且篤定的看著陳夏，這是極具誘惑力的邀請，且對于陳夏來講該更有吸引力。

　　見陳夏沒有動靜，山水準帝再道。

　　“只有天雨界才能給出如此好的待遇，就算你去了大界面也未必有天雨界好，因為大界面競爭激烈，你一位四道圣人即使會被重視，但肯定也比不上在天雨界。”

　　這是一句實話，只是陳夏還是沒有動靜，眼神都沒動一下，隔了片刻，才微微瞥了山水準帝一眼，回道。

　　“你說的很好，但是我拒絕。”

　　山水準帝一愣，眉頭皺起，很是不解，“為什么，縱使你是最頂尖的天驕，但天雨界也不曾差了。”

　　若把陳夏比作天下最頂尖的劍客，那天雨界也是天下最厲害的劍刃，肯定配的上他的。

　　嗯……

　　其實兩邊都沒錯。

　　只不過確實不般配。

　　陳夏也搖頭道：“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實在不愿意加入什么天雨界，再說悟五道也不需要你們幫忙。”

　　山水準帝抿嘴，半晌后嘆息一聲，搖頭道：“過些時日我就要回天雨界了，若你改變了想法，可隨時來天雨界找我，恭候光臨。”

　　“好。”陳夏無所謂的點了一下腦袋。

　　山水準帝離去之時，在門口與其他人相遇，他眼神微瞥，稍微打量一下，瞧出是個長相俏麗的女子。

　　習水法，善控水御海之術。

　　山水準帝心中暗自說道一聲，與秋以對視一眼，身影極快離去。

　　秋以踏進屋內，好奇問道。

　　“那是誰呀？”

　　“銷售。”陳夏簡短回復。

　　“啊？”秋以小小的腦袋有大大的問號，聽不太明白，但也沒多問，俏臉上帶著輕笑道。

　　“界域中層穩定下來了，現在廝殺變少了好多。”

　　“好事。”陳夏伸了個懶腰，靠在墻上的身子走出，感嘆一聲，“拜托你照顧張家真是麻煩了。”

　　“沒事，沒事。”秋以擺手，俏麗輕笑，“戰事安穩后，我也要徹底離開張家了……”

　　“遠游？”陳夏問道。

　　“不是不是，我已經游得很遠很遠了，到了界域，見到了你，如今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顯得冷冽的俏臉上揚起了柔和笑意，輕聲說道。

　　“所以我想回青州了，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以后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遇見了。”

　　“應該能吧。”陳夏雙手抱胸，輕聲道。

　　“嗯，應應該。”秋以如今難得結巴了一句。

　　“還真是沒變。”陳夏忽得笑了一聲。

　　秋以也笑了起來，早秋的風吹在她的身上，揚起裙擺，幽綠的眸子微微晃動，其中倒映著陳夏的身影，她雙手背在身后，露出淺淺的笑容，問道。

　　“我的道章凝聚了十八層了，怎么樣，還行吧？”

　　“很厲害。”陳夏點頭。

　　小屋里高大的樹木落下第一片枯黃的頁，飄蕩，飄蕩。

　　像是風再把它托起，又像是在往下拽。

　　“你會記得我嗎？”秋以忽得仰頭問道。

　　“應該。”陳夏不置可否的回復。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對話，在早秋的第一天，在微涼的時節之中。

　　秋以走了，和來時一樣，孑然一身的離去，尋著歸去道路，要回家鄉。

　　往后確實不知道會不會再遇見。

　　相遇這件事，本就是見一面少一面。

　　陳夏坐在小屋之中，孤單的身影和院墻里新種的榕樹相對，小墳冢微斜，像是在歪頭看著他。

　　早秋吹來微涼的風。

　　陳夏拿出棋盤，在面前整齊擺好，不急不緩，一人落子。

　　榕樹看著他。

　　他看著棋盤。

　　落子聲輕起，我與我對弈。

　　無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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