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月色鋪成銀毯
云上劍宗并不是什么鼎盛宗門,相反還正在沒落。
具體表現(xiàn)便是嚴重的青黃不接,上面的太上長老太老,幾乎隨時都有可能坐化,下邊的弟子又天資太低,最高不過是元嬰境界,根本稱不上中梁砥柱。
如今這樣的云上劍宗實在是有些太弱了。
且周甲一直顯得與云上劍宗格格不入,除開弟子們外,就連長老們都對她異常恭敬,好像周甲不是云上劍宗弟子,而是更高一級的存在似的。
陳夏自然是想不明白這些,他每日仍是在發(fā)呆想著自己的事情,也確實能想起些關于自己的事情。
例如那日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的蒼天劍海,隨后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字。
劍。
他似乎是會用劍的,只不過如此忘記了該如何用。
周甲偶爾會來看他,關心的朝他問道。
“修行還順利嗎?”
陳夏沒有回頭,更沒有看她,事實上他連修行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沒有琢磨明白,只是點頭道。
“還行。”
“還行嗎?”周甲身子一晃,站在坐著的陳夏身旁,腦袋一歪,湊過去打量著陳夏發(fā)呆的面容,忍不住笑問道。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修行嗎?”
“知道,打坐、發(fā)呆就是修行。”陳夏篤定回道。
他這個回答似乎也沒啥錯。
周甲再是輕笑一聲,又說道:“再過幾天就是弟子們的拔劍日,你得先做好準備,到時候要拔出一把自己的本命飛劍。”
“好。”陳夏眼神一亮,正好他想起了劍。
云上劍宗處在云上,對著一處似劍的山峰。
陳夏起身,與劍鋒并立,朝著周甲疑惑問道。
“拔出來的劍,便是我的嗎?”
“是的。”周甲輕笑回道。
古來劍修在選擇本命飛劍時,都有拔劍一說,一般是去自家宗門劍冢里挑選,選擇最適合自己的飛劍拔出,以此走出劍修最重要的一步。
“你有信心拔劍嗎?”周甲又問道。
“嗯。”陳夏平淡的點頭,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已經(jīng)篤定。
周甲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便只是輕輕點頭,嘴角揚起好看的微笑,朝著陳夏伸手握拳道。
“加油!”
拔劍日。
位于云上劍宗最高處的劍冢打開,諸多新生代弟子準備進入其中拔劍,大多摩拳擦掌,打算取得一把品階極好的飛劍,讓自己如虎添翼。
周甲和陳夏一起站著,為他講解了一些劍冢里的禁忌,然后再笑道。
“本命飛劍不需要品階多高,能有一把就行,你修為本來就不高,能拿到一把就足以證明你有劍道天賦了。”
陳夏沒有回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對面似劍的山峰。
“那是鑄劍鋒,傳聞是有云上劍宗開宗老祖打造而成,是一道護宗劍宗,大約能摸到倒海境的門檻,很是厲害。”
周甲輕笑著為他解釋著,又微微一歪腦袋,瞅著陳夏再道。
“你年歲尚小,以后出去遠游了,就能知道修仙界里的許多秘密,若是能夠再將修為提高,成為搬山,甚至是倒海境的大修士的話,便有機會領略真正的修行風采。”
周甲這么說著,神情里卻帶著些許悲哀,因為對大多修士來講,耗盡終身的歲月也不過成就一個大乘境罷了,能靠自己天賦走出小星辰的修士,少之又少。
陳夏沒有回話,開始抬頭,盯著云上劍宗最高處的劍冢。
拔劍開始。
新一輩修士們陸陸續(xù)續(xù)而去,境界最高的也才金丹中期,在前邊領頭進入劍冢之中。
拔劍是一個綿長的過程,總得來講分為選劍和拔劍兩個階段。
進入劍冢的修士們開始忙碌起來,把握著每一息時間,選著自己心怡的飛劍。
陳夏卻沒有一點動作,他本能的不想去拔劍。
因為他覺得這里的飛劍都很差。
差到讓他的神魂直接開始擺爛,又開始站在原地發(fā)愣。
有路過的修士瞧見,忍不住笑道。
“周師姐還真是給宗門收了一個好徒弟啊,動不動就呆愣著,不知道的8還以為他腦袋少根筋呢。”
“知道的也是這么以為的。”同行修士反駁一聲。
“確實。”
大家都在忙碌拔劍,陳夏在這里發(fā)呆,確實是有些難以理解。
大概是第二日正午。
有第一位修士拔出了屬于自己的飛劍,興高采烈的御劍沖出劍冢,環(huán)游在云上劍宗頂端。
各位長老們也投來欣喜笑意,能這么快就拔劍,是個練劍的好苗子!
往后拔劍修士陸陸續(xù)續(xù),一共又有五人拔出飛劍,為原本青黃不接的云上劍宗續(xù)上一命。
陳夏則還在發(fā)呆,他腦海里正在閃過一個畫面。
劍。
鋪天蓋地的飛劍。
其中有一把青銅劍很是顯眼,像是領頭的飛劍,懸在所有飛劍的最前端。
陳夏雙眼之中閃起很微弱的劍光,在夕陽之時輕吐了一聲。
“來。”
整個劍冢驟然一顫。
上千飛劍瞬間浮起,高懸空中,劍尖微抬,劍首微低,就像是俯首一般。
眾多長老疑惑太多,神情震撼,不知道為何會有上千飛劍齊齊動身的景象。
但上千飛劍浮起后又沒有下文,似乎在等待誰的號令似的。
陳夏抬頭看著飛劍,眉頭微皺,神魂深處甚至有些抗拒這些飛劍。
因為覺得實在是有些太差了。
他微微搖頭。
上千飛劍悲鳴一聲,紛紛墜下。
這算是劍冢里不可多得的怪事,長老們想不明白,便只能說是祖師顯靈。
拔劍日過。
一共拔劍十三人。
其中沒有陳夏。
當陳夏空著手從夕陽處走回來時,周甲已經(jīng)雙手負后,輕笑著在等他了。
等陳夏走近,周甲才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笑道。
“沒事,一把飛劍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嗯。”陳夏點頭,他是真這么覺得。
他已經(jīng)記起鋪天蓋地的飛劍,便再也看不上這些破爛貨色。
往后又是枯燥日子。
陳夏坐在山門最孤僻的地方,想著自己的事情。
他的樣貌始終沒有變化,一直是少年。
云上劍宗在二十年后又迎來了其他新的弟子,陳夏也有了師弟和師妹。
但是他自己沒有任何修為,所以關于他的傳聞便在宗門里響起。
說陳夏是沒有任何天賦的修士,只是體質有些特殊,所以便被周師姐看上帶回來了。
有人說周師姐是看走了眼,以為是天驕,沒想到是廢物。
陳夏從來不反駁這些話語,因為他本就不在意。
相反周甲偶爾會幫他出頭,若是聽到有弟子敢這么說,便硬要抓著那個弟子來給陳夏道歉。
陳夏偏偏也不在意道歉。
把周甲整得也有些困惑,問道:“小夏,你要是對修行有疑問的話,可以來問我的,你是我?guī)Щ貋淼模易匀粫䦟δ阖撠煛!?br />
“沒。”陳夏搖頭,“我沒有困惑,我很清醒,我想通了很多,我理解了一切。”
他的回答很是虛幻。
周甲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只是來時擔心起了陳夏的心理健康,據(jù)說有些修士想不通修行路后,便會被心魔入體,意識分裂。
這是陳夏進入云上劍宗的第七十年。
他的思緒明朗,已經(jīng)記起了在蒼天劍海的所有。
這也是陳夏第一次下山。
月色在他身前鋪成了銀毯。
象征著那位諸天萬界天驕第一人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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