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之從衣櫥最底下掏出自己的證件。他瞞著大哥買了去京城的機票，就是今夜。

        二姐今天不在家，傭人在忙完自己的工作后也回房休息。他輕輕開門，走出別墅。

        寒冷的月光照在地上，路上空無一人，漆黑的樹木矗立在那兒，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徐舒之快步朝南走，馬路的車聲越來越近。

        對不起大哥，我還是想遵從自己的內心。我還是想再試一次，要是再不行，這次，我一定放棄。

        “小禹，路上小心，明天見！”

        “李姐也是，明天見！”陳禹和同事打招呼，相互道別。

        “禹姐！”

        “安定？”

        曾安定身穿藍白羽絨服，手中拿著熱奶茶朝陳禹揮了揮手。

        陳禹走向他，“你怎么來了？”

        “送禹姐回家啊！我可是年輕力強！”說著，他挺了挺胸膛，舉起手臂做健美先生狀。

        陳禹被他逗笑，曾安定也跟著笑起來，微風吹過他的劉海，整個人青春又可愛。

        他用吸管戳破奶茶遞給陳禹，“姐，出來有點冷，你喝點熱的。”

        “謝謝安定。”陳禹接過。

        “吧。”

        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傳來，陳禹正和曾安定說些什么，沒有注意。但曾安定的眼神下意識地轉向那邊，合抱粗的樹邊什么都沒有。可能是貓吧，他笑自己多心，定了定神繼續和陳禹聊天。

        待兩人的身影遠去，一道身材頎長偏瘦的身影從樹后走出。

        徐舒之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那個方向，高挺的鼻梁下，青紫的胡茬冒出，雙唇緊抿。他面色看似平靜，不斷滾動的喉結卻暴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這么快，身邊就有別人了嗎？

        兩人說笑的場景和陳禹微笑的樣子在他腦海滾動，記憶仿佛被撕裂成兩半，一半是她溫暖微笑的臉，一半是她斥責自己是垃圾的冰冷臉龐。

        自己孤身來到京城，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大哥在撥打手機無果后干脆地斷了自己的信用卡。他身上現金不多，衣服也沒帶幾件，現在只能在最便宜的旅館住幾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的手無意識地在口袋掏著，眼神呆滯，嘴角卻上揚。

        我該感謝命運嗎？想見到你的時候不出現，偏偏在我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出現，哈哈，哈哈哈……可是，你怎么能這么快就忘記我？

        “叮咚。”手機收到信息的聲音傳來，徐舒之無意識地點開。

        [尊敬的徐xx用戶截止到2025年1月30日18點06分您的手機已停機，為了不影響您的正常使用，請方便時到當地營業網點交費！謝謝您的合作！]

        徐舒之面無表情地看著信息，半晌，他脊背繃緊，猛地將手機扔在地上，使勁踩著。

        “我都照你說的做了……為什么不給我機會呢……我付出這么多，怎么能這么快拋棄我……”

        路過的行人看到一個身材高挑，氣質陰郁的男人像抓狂般踩著手機，口中還念念有詞，紛紛饒著他走，生怕碰到神經病。

        手機的屏幕被他一腳一腳踩裂，看著碎裂的手機，徐舒之竟像得到了安慰般，他停住，蹲下身用手將零件一個個撿起。

        屏幕的碎片劃傷了他的手，猩紅的血液從指尖落下，沒入泥土，他卻像是沒感覺，愣愣地看著鮮血滴落。

        得不到，那干脆毀掉好了。

        低沉可怖的笑聲從他喉嚨中發出，徐舒之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神色，他眼下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我是垃圾，那你變成垃圾不就好了？垃圾配垃圾，哈哈哈，那不是很好？

        “你怎么樣？”

        徐舒之抬頭，一個身著黑色制度，留著利落短發的成熟女人朝他問道。

        日光落下，他的雙眼被刺出淚水，看不清女人的臉。

        隨著他的臉緩緩抬起，女人的眼中閃過驚艷。她想伸出的手頓了下，接著蹲下身，掏出手帕擦徐舒之的臉。

        “有什么困難，可以和我說……”

        蘇城。

        “醫生，她身體怎么樣了？”徐志之形容狼狽，焦急地問道。

        “孕婦是受到刺激，加上撞擊引起的宮縮，用完藥暫時沒問題，但還要觀察一段時間……”醫生面帶譴責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孕婦身上還有青紫的痕跡，不知道他干了什么，身為一個男人都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老婆。

        “先生，對孕婦家暴是會坐牢的，我們院的護士會重點休息的。”言盡于此，醫生夾著病歷去其他病房。

        徐志之靠在墻角，他也沒想到會這樣。他只是回公寓質問嬋娟為什么要跑，兩人發生口角，她腳一崴，撞到酒柜。接著發生了什么他不想再回想，腦海里只剩下嬋娟無力地躺在擔架被推進急救室的樣子。

        他推開門，病房內空蕩蕩的，只余下儀器“嘀嘀”地響著。徐志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痛苦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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