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茶味
雨淅瀝瀝的落下來,整座校園是灰藍色的,雷聲在遠處隱隱作動。
階梯教室里,上課的人稀稀落落,氣氛有點冷清。
白銀坐在最后一排,手機搜索網絡上關于韓維止的信息。
真是奇怪,怎么翻都翻不出多少關于他的信息。
mic咨詢新任命的中國區負責人與合伙人,她對他的了解僅限于此。
翻墻也無法讓她對他的了解更加深一步。
他連生日年份都未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太空不明來物。
可是這也不對,他身邊有敵人,敵人想要對付他,這就說明他是個社會人物,有愛恨噌癡,所以他一定不是不明來物這么簡單的存在。
白銀覺得這注定是個沒有方向的研究。暫時決定放下,抬頭看到窗外雨勢漸大。
空氣已經徹底滲透涼意,總算是要熬過這個夏天了嗎?
細數一下這個夏天的收獲:沒有。
展望一下未來的計劃:希望接下來的事情一帆風順,不要節外生枝。可她對這個五百萬計劃寄望并不高,總感覺就算熬過了苦夏,接下去也會是多事之秋。
好運豈能是她能觸手可及的?
白銀也沒想要那么快去與韓維止碰面,自己對他的了解還不是很夠。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就算是考并不重要的選修課程,也得有老師先給你透題。
自己對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平面的信息,得知他是合伙人負責人,其他概不知悉,如何能做到百戰百勝?
沒有調查清楚就貿然出手,注定就和沒有復習就上考場一樣一樣的道理,注定會失敗得一敗涂地。
白銀是早就深知這個道理的。
可是道理有時候就擺在那里,你想得通卻行不通。
她把小助理發來的韓維止行程表,也發了一份給向瑯,對方畢竟比自己人脈廣。
向瑯是個聰明人,接到行程表的瞬間,就知道白銀這是請她幫忙找突破口了。
她發了一個“ok”的圖片。
白銀沒有回復,也不抱任何期待。
走出教學樓,她才發現自己沒有帶雨傘。
她站在樓道上避雨,沒有人給她送傘來,雷聲飄來,遠遠的云層之處還透出閃電。
向瑯打電話過來,給她透了個題。
白銀站在雨簾之后的教學樓臺階上,她一邊走動一邊踢腳下的水,聽到向瑯說——
“我看到你發的行程里,京航云蟬酒店的那個玫瑰廳,我可以讓你今晚混進去,飯局是幾點到幾點來著?但你現在就得過來,準備一下到今晚八點混進去剛剛好。”
白銀同意的掛了電話,外面雖然下著雨,但是事不宜遲,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下午五點,下過雨的天空是紫藍色的,今晚沒有月亮,也不會有星星,日暮徹底落下,毫無點綴的景色已經有肅殺之意。
白銀站在雨中等待計程車。
正值下班高峰期,滿街的汽車,白銀被堵在了橋上,向遠處望去看到底下的車子猶如帶著光的河流,一寸一寸往前蠕動,好像一條大白蛇。
她為自己這個幻想感覺無奈。
她拿起眼影盒畫眼影,這盒d牌眼影是向女士相贈,有一個十分唯美的主題名字,叫緣起白蛇。
下了車,雨還在下,她手里拿著剛剛和校門口保安借來的透明雨傘。
總覺得這個下雨天有些詭異,不巧,她今天還穿著白衣服,聯想到剛才腦子一閃而過的大白蛇,臉上的紫霞眼影,她感覺自己此刻要去見的是許仙這個怨孽。
不曾想,這個怨孽還相當之難以見上一面。
白銀換上了白蘭色的旗袍服飾,這是高奢酒店統一的職裝標配,忙忙碌碌的玫瑰廳廂里,不停有人來來回回的走動。
幾張餐桌滿座,上百號人物,西裝筆挺,盛裝出席,男男女女,每一個都沒有見過,白銀卻一眼認出,這其中沒有一個擁有一張和韓維止相同的臉龐。
很顯然,小助理給的信息是錯誤的!
韓維止根本沒有出現在這里。
這上百號人物,她每一個都過目了,沒有一個人是他!
白銀找了個不會被人發現的角落發信息給小助理:“你的行程都是錯誤的吧?他根本沒在這里!”
小助理很快回復信息:“不可能,這是我們找了黑客入侵他秘書的電腦得來的!”
白銀只看了這個信息一秒鐘,就發現信息被撤回了。
小助理重新編輯了信息發過來:“我剛剛去重新問過了,他現在不在這個廂廳,他在云水天,那里是不給隨便進出的。”
白銀覺得也只是事在人為,既然知道了他在云水天廂,那她就去那里堵他。
她來到了頂層就遇見了麻煩,一個路過的傳菜人員和她說,這里不可以隨便進出,非得有工作卡證才能進去。
白銀一切了然的說:“我知道,但我其實是來找經理的,你看到她上來了嗎?”
傳菜人員表示沒有見到,有人在喊他去傳菜,她便沒搭理白銀,快步走開去工作了。
白銀找到了一個隱蔽的消防門,推開走了進去,發現這是一處無人走的地方,暫時躲避在這里,細小的門縫望出去,恰好能見到走廊外的人群走動。
她心想著,這個韓維止應酬這么久,總該得有個上洗手間的時候吧?
但是她等了大半個小時候,發現自己也就是等了個寂寞。
別說韓維止這個難得一見的目標人物了,連個賓客走出來的都沒有。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里頭的云水天一定很大很奢豪,賓客是不需要出來找洗手間的。
看來她的計劃又落空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經理氣急敗壞的走上了消防樓梯,發現了堵在梯口的白銀,眉頭皺了起來,沒好氣的說:“哦,你偷懶還偷到這里來了?哪個組的?外頭人忙得腳不著地,你好意思躲在這里?”
白銀眼光一閃,一計忽生,心想自己的機會終于來了。抱歉的說:“經理不好意思,我那工牌不見了,進不了那個門。”
“怎么那么不小心。”男經理嘖兩聲,把她領到了云水天門口,卡一刷,門自動開了,他把她推進去,還叮囑交代:“少說話多干活,手機不能帶進去。”
白銀剛剛也得知了,這邊工作不允許帶手機,以防泄露顧客機密。她睜著眼睛表態:“我絕對沒帶!”
白銀走進了云水天,發現里頭別有洞天。大理石的金碧輝煌的裝修,連餐臺桌椅都比剛才所見要高級得多,觥籌交錯的背景聲之中,不知道誰在沖水霧,有蒸騰的煙霧漫起來,整個空間是朦朦朧朧的。
她順著水霧的盡頭望去,見到竟是一座逼真的高山流水,池里頭有專供欣賞的名貴魚種,那水霧從底下蒸騰起來,所以整個空間才會有水霧彌漫,像是下雨天,也很好的中和掉了餐桌上有人釋放的二手煙霧。
云水天之內宴請兩桌,她一桌一桌的望去,先看到白色的垂花蕙蘭,垂下的花梗格外別致,色調清新,頭頂的水晶光傾瀉而下。
她就在這個時候,看見了側頭看向別處的韓維止。
她只見過他一面,卻一眼在人群中將他認出來。
他穿著深藍色的襯衣,一臉英氣,眉宇間卻只見冷冽,白銀覺得奇怪,像其他人,她總能輕易判斷對方年齡,可是他,她卻一時半刻看不出來。
頭頂的淡淡的柔和的光,給他整個人增加幾分柔和,讓人覺得他年紀不大,回過頭來時目光如刀冷冽,卻讓人覺得他略顯滄桑,和年輕無法掛上邊。
這是她第二次見他了,高朋滿座之中,她朝他走去,懷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白銀手里端著分酒瓶,走過去繞一圈,從這一邊走到他那一邊。
為了近距離接觸他,她笑著給每一個客人都滿上了酒液。
他們正談論到一個新的合作項目分成投標,內容涉及市政,招標,等等不為人知的字眼。
白銀假裝沒聽到任何信息,一個一個的添酒過去,終于走到他身側位置,鼻尖沒有難聞的酒味,只聞得到淡淡木質香氣,不巧,酒瓶已經空掉了,她說:“抱歉,我去拿酒。”
“不用了。”韓維止語氣很淡,說話的時候眼睛看都沒多看她一眼,“你忙你的。”
白銀看一眼他冷淡的臉,再看一眼還剩下一毫升的酒液,說:“請您再等我一會。”
她取了酒回來,發現坐在那里的韓維止走開了。
身側疑似他的同事對她說:“先滿上吧。”
白銀只能往他杯里滿酒,眼睛四處張望他去了哪里,酒液溢出來她才回神,趕緊拿紙巾拭干,還好沒被人發現。
她的手被酒液沾濕了,那酒精烈度是得有多濃,她的手感覺到冰涼,轉瞬就火辣辣起來。
她朝洗手間里走去,看到里頭站了一個身姿高大的男人,深藍色的襯衣,他正在接聽電話,開了揚聲器,那頭有個奶聲奶氣的男孩在說話:“叔叔,sunday!記得來機場接我喔!”
韓維止有些不耐但也還是答應,說:“好。”回頭他就見到了站在身后的白銀。
白銀下意識挺直了腰背,正要和他打招呼,他抬腳從她身邊走過去,走路姿態相當傲慢,連目光都盛氣凌人。
白銀洗了手就繼續去外頭給賓客倒酒,經理讓她可以送茶了,這是酒店慣例,酒過三巡后,開始給賓客們送茶解膩。
一杯一杯的碧螺春茶湯,陳列在茶盤子里,每次只送一杯茶,要尊顯賓客們的尊貴。
白銀在這來來回回的端茶送水之中,體會到了服務業的艱辛。
這里的賓客個個對她態度客氣,倒也沒有出現什么差錯,唯一的差錯出在了韓維止身上。
她把茶水端過去時,他瞟了一眼說:“不喝了。”
白銀心想,剛才你不喝酒我就聽了你,這下我可說什么都要把茶奉上。
但是他的氣勢凌人,講話時給人莫名一股壓力。
白銀輕輕的,口不對心的開口說:“好的。”不料手一抖,她滾燙的茶湯,毫無預兆的不小心潑在他擱在桌上的手上,正巧打濕了他右邊手臂的深藍襯衣。
白銀不知道自己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她回憶不起來,只是走了一會兒神,被他盯了那么一下,她便喉嚨一緊緊張無措,結果就這樣了。
她急得臉紅趕緊道歉:“對不起,韓,韓先生,實在對不起。”
因著這句話這個稱呼,韓維止抬眸掃了她一眼,很是云淡風輕的目光卻慢慢顯露出探究。
白銀發現他原本無波無瀾的臉色上,慢慢的浮現別有用意的打量,但是他掩飾的很好,眉毛壓下,隨即站起身來,自己去洗手間里處理。
白銀覺得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尚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她只是下意識想走進去跟他道歉,幫忙處理。
又是相同的位置,他挺立的身影站在那里。
白銀覺得他自帶冷意,這下比剛才還拒人于千里之外,外頭雨勢洶洶,洗手間里可以聽見雨聲,一定是雨聲太大了,她覺得他和她之間隔了一道雨的屏障。
白銀往前走兩步,問他,“需要我幫忙嗎?實在對不起你,韓先生。”
他低嗤一聲,即刻側頭看她:“你是誰?怎么會知道我姓韓?”
他看她的眼神帶著警惕,逼視,蔑視。半晌聽不到她的回應,他紙巾往籃子一丟,踩著雨聲走了出去。
她這才想起剛才情急喊了他的姓,難怪他懷疑自己,難怪要一走了之,真是太不小心了!
白銀跟出來,發現觥籌交錯的宴會中早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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