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處理結果
近幾年開源縣的城市框架擴大了一倍,在舊城區北面一座新城區拔地而起,這樣那座占據中心位置四百多年的鐘鼓樓就被擠到城南了。購物廣場還有些星級酒店大多在新城區,傳統小吃手工作坊還集中在舊城區,城南城北看起來就好像隔著幾個朝代一樣。鐘鼓樓東西兩條街一直保持著明清時期的風格,窄巷瓦房四合院,近年縣里又對兩條古街進行了修復,使得古色古韻的開源老城吸引了好多外地游客。
林遠山陪陳巖走在古街道上,難免會被路人當作游客,加上蘇家興一路上在給陳巖介紹兩條古街道的前世今生,要不是穿著制服,這隊上街巡查的執法人員就真的像觀光團了。陳巖站在一個票號舊址前停步不前,他仰望著刻在石頭上的“志誠信”三個字說:“開源當年了不得啊,創辦了全國第一家票號。”而與此同時,林遠山感興趣的是一家熟肉鋪,他帶著朱兵進去,看到幾塊熟肉紅亮紅亮的,知道是色素用得太多了,他示意朱兵檢查。
“我家的肉你們放心,開店三十年的老字號。”店主一臉自信地說。
“我們是例行檢查,抽檢一下。”朱兵把四份樣品裝在一個塑料袋里和林遠山走出了店門。
“張家熏肉!”楊凡同看著朱兵手里的塑料袋子說。
“對。”
“看來今天中午咱們有下酒菜了。”
“楊股長,這可不是給你下酒的,沒看這上面都貼著標記,想下酒你自己買吧。”朱兵笑著對楊凡同說。
“我不買,都是自己煮。”
“聰明!自己煮又好吃又省錢。”朱兵朝楊凡同豎了一下大拇指。
前面是一個“義源”牌開源餅專賣店,林遠山在店門口停下腳步對陳巖說:“這家是最正宗的開源餅店,有一百多年歷史了,建國后并入國營食品廠,現在恢復了老字號,買開源餅就選義源!”
“看來這家的餅確實好,你都開始幫著做廣告了。”陳巖笑著說。
“現在我已經感覺我是一個開源人了,經常想夸夸開源。”
“你是對的,只有融入當地把當地當作自己的故鄉才能……”
陳巖的這句話剛說到一半,發現林遠山的注意力轉移到一個女人身上了,一個打扮精致、衣著很有品位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正回頭和一個老板模樣的男人打著招呼。
“牛總,謝謝了。”
“羅總不用這么客氣,歡迎常來。”
陳巖不認識羅小娟,也不認識開源縣義源食品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牛勝利,這個時候他只能當觀眾了。羅小娟手里提著一盒開源餅,轉過身一下看到了林遠山那雙內容太多的眼睛,她知道躲不開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林遠山先和羅小娟媽媽搭話了。
“伯母,出來逛街啊?”
“是遠山啊。”偶遇讓羅小娟媽媽頗感意外,扭頭看女兒的反應,女兒卻用力拉自己的胳膊催促著要離開。
林遠山正要和羅小娟說句話,羅小娟已匆匆離開,林遠山只得收回心思,帶陳巖走進了牛勝利的餅店。
“陳局長,這位是‘義源’的老板牛勝利董事長,開源縣的優秀企業家,他們公司現在年產量已經達到10萬噸了。”
“陳局長好,有您親自來指導,我們真是太幸運了。”
牛勝利將開源餅的起源發展革新以及當下的市場行情詳細給陳巖做了一個介紹,還讓員工切了幾塊剛出爐的開源餅讓大家都嘗了一下。
“真的不錯,我還不知道你們把開源餅開發出這么多風味,這種紅棗味道的我喜歡。”陳巖嘗了一塊開源餅后連連稱贊。
“紅棗也是開源的特產,我們是把兩個特產融合到一起了。一會兒給你們帶點嘗嘗!”
“不用了,不用了。”陳巖馬上拒絕了。
牛勝利在和陳巖談論開源餅的時候,林遠山又分心了,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雨,一把把彩色的雨傘從窗前經過,讓林遠山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高中——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林遠山騎車剛沖出校門,就聽到路邊羅小娟在喊他,他停下來,羅小娟遞給他一把紫色的雨傘,說她和別人又借了一把傘。高中畢業后,他記得這把紫色的雨傘和羅小娟共用過好幾次,直到有一天被一股大風折斷了才退出他與羅小娟的故事里。可是,當他們的生活又一次重疊的時候,卻怎么也走不到羅小娟的近前,他最近找了羅小娟多次,都被拒絕了,她還是過去的樣子,甚至沒有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
“遠山,像‘義源’這樣做得好的品牌完全夠得上申請馳名商標了。”陳巖的話把林遠山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是這樣陳局長,‘義源’這個牌子知名度夠了,只是產品銷量還不夠,去年咱們市監局就為他們申報過一次,今年可以再為他們爭取一下。”
“那多謝林局長了。”牛勝利聽到林遠山的話自然非常高興。
“能多創個馳名商標我們的工作也會加分。”林遠山說。
“咱們市監部門應該把工作重點從查處轉移到扶持上,企業正規了,違規行為也就少了。”陳巖又說。
“是的陳局長,我們的工作思路確實應該轉變了。”林遠山點頭道。
而陳巖返回濱洲后縣里對食物中毒事件也做出了處理,結果就是楊村所所長史秋明被撤職,其次是林遠山、副局長向濤以及負責食品工作的吳東蘭,三人都是記大過處分。
一周后向濤住進了醫院。其實向濤早就有糖尿病,經過豬肉事件后病情加重,人一下子瘦了十多斤,所以林遠山到醫院看望向濤的時候,幾乎不敢認了,一同來的蘇家興和杜衛萍也不禁唏噓。林遠山非常清楚,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一遇事三天后都有白了頭發的,嚴重的還有精神錯亂了的,而向濤這樣一向謹小慎微的人心理承受能力都很有限,加上身體有病,不倒下才怪呢。
“你應當感到慶幸,沒有把你的職務給撤銷了,不然你就又回到起點了。”杜衛萍以開玩笑的方式安慰著向濤。
“回到起點或許也是好事,如果真的是起點的話,哪里會接二連三發生這么多意外的事。”聽杜衛萍說話,不知道是好話還是壞話,向濤只有苦笑。
“向局長對什么都看得淡。”蘇家興說。
“什么都不是事,養好身體才是正事。”鄭和平也勸慰著向濤。
“和平說得對,你只管安心養病就是,這一段時間我把黃華和汽車都給你,用車就給黃華打電話。”林遠山給了向濤一個極優厚的待遇。
“謝謝局長了,其實我用車時候也不多,偶爾用一下。”向濤明顯很感謝林遠山對他的關照,用一根胳膊撐起身子從平躺著變成了半躺著,他的妻子也熱情地給大家洗了一盤水果。
林遠山回到濱河小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林遠山一進門便倒在了床上,連衣服都沒有脫。前幾天,他查到了羅小娟的手機號碼,但只是收藏在手機通訊錄里,從未撥打過,今天有些控制不住了,撥出了這個捂了好幾天的手機號碼,他決定要和羅小娟說說話。
而這個時候,羅小娟正在輔導兒子作業,手機響起的時候她看了一下顯示屏,當她看到“遠”這個字時,心臟頓時緊跳了兩下,好像一個走平路的人突然遇到一塊大石情急之下跳了過去。羅小娟也早就悄悄把林遠山的手機儲存在手機里了,她并不打算給林遠山打電話,但她知道遲早有一天他們之間要通電話,只是沒想到這么快林遠山就打了過來。羅小娟等手機鈴聲響了三次后還是掛斷了,她決定不接林遠山的來電。手機隨即又響起來了,然后她又掛斷,手機又響,這樣反復十多次。羅小娟不知道那邊撥打電話的那個人已經醉了,只是林遠山每撥打一次羅小娟的心跳就加緊一次,后來她只好接通了電話。
“喂,是小娟嗎?”
羅小娟不說話,靜靜地聽著手機里那個熟悉而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小娟,是你嗎?”
林遠山問了兩次后,羅小娟又一次掛斷了電話,林遠山再次打過來的時候,羅小娟只好關了手機。
兒子寫完作業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羅小娟看孩子睡下后,她洗了個澡也躺了下來,躺著躺著,她不由得又打開了手機,一看手機屏幕掛著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全部是“遠”這個字,不想看著看著“遠”這個字又來電了,鈴聲響過三次后羅小娟接通了電話。
“小娟,我現在已經到你家門外了,希望你出來一下。”
“什么?”
羅小娟拉開窗簾往外看,果然看到窗下停著一輛白色轎車,車燈照在一棵梧桐樹上。
“這么晚了!”
“我想見你。”
“不方便,家人都睡了。”
“你不出來我就不走。”
羅小娟知道自己非要出去一下不可了,不然林遠山是不會離開的。八月的天氣還不允許羅小娟穿太多衣服,她脫了睡衣換了一件連衣裙,不過和睡衣的效果差不多。散開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頰,她覺有些不妥,又拿了一個發套把頭發扎在了腦后。高跟鞋和平底鞋之間她來回猶豫了三四次,最后還是選擇了高跟鞋。當她站在鏡子前整理自己的時候,林遠山的電話又打來了,羅小娟掛斷電話走出了家門。
羅小娟剛下臺階林遠山就站到她眼前了,襯衣開著兩粒紐扣,眼神迷離。
“你喝酒了。”羅小娟說。
“是的,就是喝了點酒才敢來找你。”
“你看幾點了,如果換了別人我早就報警了。”
“可我不是別人。”
林遠山臉上的笑容帶著一點點苦味道,但他還是堅持笑著,羅小娟則一臉嚴肅。
“你以后不要來找我,我不想見你。”羅小娟面無表情地說。
林遠山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羅小娟,此時四周蟬聲嘹亮,好像在刻意為他倆伴奏似的。
“我要回去了。”
羅小娟轉身往回走的時候,林遠山伸出手想要拉住羅小娟,后來想到這可能是一種非禮的動作,就又抽回了手,他想眼前這個女人曾經是自己的,但現在碰都不能碰了。
年輕時候以為人生會有很多版本,年齡大了就知道答案其實就兩個:在一起和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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