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虹彩鎮(zhèn)時已是深夜。

        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一路的顏無殊迫不及待從停車場跑出來。

        雖是小鎮(zhèn)，街上卻很熱鬧，顏無殊抬眼好奇地打量街上的商鋪。

        真的很熱鬧，一點都不輸大城市街區(qū)，現(xiàn)代中帶著些古樸，看起來像是景點的配置。

        似乎看出他的好奇，張煥告訴他虹彩鎮(zhèn)是鳳鳴有名的古鎮(zhèn)，至今保留著一些傳統(tǒng)風俗。

        他們來這自然不是為了休閑，而是因為審判會鳳鳴分部就在這。

        事態(tài)緊急，幾人在光彥的帶領(lǐng)下直接進了分部。

        原以為這里該是人來人往，為這件案子焦頭爛額，實際上一行人進去后穿遍整個分部，也只找到一個人。

        那人正在沙發(fā)前焦急地打電話，一見五人來先是一愣，緊接著露出欣喜的神情：“是總部派你們來的嗎？可算是來了！”

        這名異能者連忙請幾人坐下。

        “這里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呢？”光彥皺眉問他。

        這名異能者自我介紹叫李澤，聽了光彥的話后再度焦慮起來：“原本還有一個，下午的時候他出去找其他人了，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我也聯(lián)系不上他。”

        聽這意思似乎是全軍覆沒了，沒想到這里的事件已經(jīng)如此嚴重，連分部的異能者都全折進去了。光彥面上詫異。

        鳳鳴分部總共八名異能者，鳳鳴市不大，平時料理起來也算游刃有余，這回接到調(diào)查組求助后，他們就像平常一樣，先派了兩人跟著調(diào)查組尋找蛛絲馬跡，不久后這兩人便杳無音訊，問調(diào)查組，對方也說不知道，只說這兩人中途神色匆匆離開了，后來就再也沒見過他們。

        “但是調(diào)查組的人說他們還活著，剩下的幾個人尋思著怎么都得先把人找到，問問什么情況，于是便又增派了三人去找，結(jié)果也是杳無音訊，就剩連我在內(nèi)的三人，其中一個昨晚也莫名其妙消失了，我和另一人心里焦急，我催促總部，他耐不住焦躁便打算去前一人去過的地方探探虛實，看看有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

        顏無殊聽得微微張嘴。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說情節(jié)了，還是他不常看的驚悚懸疑那類。

        “所以這些人都活著？”宮明鏡突然問。

        李澤點頭：“沒錯，調(diào)查組的那名異能者倒是沒事，我托她感應(yīng)過了，我那些同事全都還活著。”

        “你知道他們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嗎？”

        李澤擰眉思索：“只有王軒有留下蹤跡，就是那個夜里無故失蹤的……”

        “在哪？”這回問話的是盛旌揚。

        李澤一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想干嘛，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們?nèi)チ硕喟胍矔�失蹤的，到時候可怎么辦啊？”他顯然被焦慮控制。

        “待著這事情永遠不會有進展，何況這是唯一的信息。”宮明鏡面無表情。

        光彥也贊同道：“是這個道理，只有王軒的失蹤和其他人不一樣，這說不定是‘對手’故意留給我們的信息。

        “那就更不能去了，這一定是陷阱！”李澤又開始激動起來。

        但這群人顯然沒一個會聽他話，又問了一遍得到地址，便交代李澤留守分部等待消息，一行五人從分部出去直奔目的地。

        夜色漸深，街道上不若來時熱鬧，清冷的路燈照在路上，顏無殊忍不住小小打了個哈欠。

        睫毛尖尖沾上些許水汽。

        “這就困了？”

        顏無殊詫異抬頭，對上琥珀色的眼睛。

        大約是月色太清冷，背著光，竟也顯出些許溫柔來。

        顏無殊控制不住點點頭。他真的好困喔。

        盛旌揚輕哼一聲：“小廢物，就這身體素質(zhì)，明知道這任務(wù)難，偏要接，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我沒辦法嘛……”軟軟糯糯，全是委屈。

        原本想接“急著往上爬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反應(yīng)，盛旌揚先是一怔，安慰的話險些脫口而出，又被他的理智拉回。

        琥珀色的眼睛閃過一絲懊惱，扭過頭不說話了。

        一旁的張煥忍不住看了眼兩人，剛才又被他感應(yīng)到了。盛旌揚似乎想羞辱少年，結(jié)果差點被策反。

        最后的情緒停留在極端懊惱，他聽到了一句“詭計多端的小騙子”。

        張煥又是很想反駁，但他不敢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前方三人并排而行。

        說起來盛旌揚雖然討厭顏無殊，卻總是不離其左右。張煥發(fā)現(xiàn)這點后更鄙視了。

        穿過兩條街，一行人抵達了目的地——一家婚紗店。

        造型時髦，充滿現(xiàn)代審美，坐落在古樸的街道上顯得有些突兀。

        明亮的玻璃櫥窗里代表純潔的白紗柔軟地貼服在模特身上，那是一件綴滿羽毛的吊脖婚紗，層層疊疊，看起來卻奇異地輕靈純潔，模特手上還戴著披了紗的長手套，同樣綴滿了羽毛。

        像是一只即將展翅的白鳥。

        五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套婚紗吸引了一瞬，不過大多很快移開視線，只有顏無殊的視線停留了很久。

        他想起有次陪越總出差，也是路過一家婚紗店，越總忽然停下，目光深沉地盯著櫥窗里的婚紗看了許久，說：“喜歡哪件？”

        哪有老板問男員工喜歡哪件婚紗的，他倆明明都沒有女朋友，不過顏無殊當時迫于對方是老板，沒敢反駁，硬著頭皮選了一條，和眼前這件有些相像，只是沒有它好看。

        后來顏無殊偶然在越總辦公室的休息室里瞥見過那件婚紗，一度還很納悶越總是不是有女朋友只是藏起來了。這件事到現(xiàn)在都是未解之謎，顏無殊一看到婚紗就想到它。

        “小殊？”

        顏無殊下意識喔了一聲，慌慌張張?zhí)ь^，發(fā)現(xiàn)是光彥在叫他，意識到自己耽擱了他們，連忙跟著他們快步往里走。

        他甚至沒意識到對方對他的稱呼，也沒注意到宮明鏡和盛旌揚都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光彥。

        光彥后知后覺，喊都喊了，只能頂著壓力讓顏無殊趕緊進去。

        等人都往里走，不知何時落在最后的宮明鏡走下臺階，目光落在那件婚紗上，幾秒后他收回視線進入婚紗店。

        常理來說，婚紗店并非便利店或者酒吧那樣需要長時間營業(yè)的服務(wù)場所，可這家婚紗店卻在深夜依然開放，屬實有些奇怪。

        從外面看尚且不覺得，進入里面才知道這里有多大，總共兩層，除了婚紗展示區(qū)域，還設(shè)了休息區(qū)供客人飲茶休息，整裝修奢華不失雅致。

        顏無殊好奇地指著其中一條裙子問店員售價，結(jié)果被價格嚇了一跳，數(shù)了數(shù)，比他一年工資還多得多。

        大約是見他面善，又或者是宣傳，店員忍不住多說了些，告訴他這里其實是鳳鳴很有名的私人訂制婚紗，老板就是設(shè)計師，很有名，曾就任世界知名高定品牌的設(shè)計總監(jiān)。只不過最近設(shè)計師不在，因而只賣成衣。

        顏無殊很配合地發(fā)出驚嘆，最后以還要多看看為由告別了熱情的店員。

        逛了一圈，除了顯而易見的區(qū)域，其余似乎就是店員們的休息室和倉庫。

        從李澤那他們知道，王軒有個未婚妻，兩人即將成婚，消失的那晚便是來這取定好的禮服。

        光彥詢問當日值班的店員是否見過王軒，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可除此以外便沒有別的信息了。

        他又讓張煥詢問，他的異能在這種情況下非常有用，一番試探后，幾人來到休息區(qū)。

        張煥搖頭：“情緒沒有可疑波動，她沒有說謊。”

        情況陷入僵局，宮明鏡的目光落在二樓后方的一扇門上，喊住路過的店員：“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被喊住的店員看了眼那個方向，回答：“是我們老板的休息室，不過他不常來，平時都不開放的，客人你們還有什么需要嗎？”

        她目光隱隱透著疑惑。這五個全是男人，又不見他們對婚紗感興趣，這深更半夜的，可別是什么壞人吧。

        然而目光落在中間的少年身上時，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長這么好看肯定不是吧。要不然就是他被挾持了。

        等人走了，光彥輕聲問：“那扇門后有東西？”

        宮明鏡收回落在那邊的目光：“那個房間太大了。”

        除了顏無殊，其他人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從一樓上來，兩層的格局類似，二層的可視空間要明顯小很多，原以為那扇門后面應(yīng)該是員工住處，畢竟這婚紗店營業(yè)時間長，剛才粗略一看就有四五名服務(wù)員，挪出一片較大的休息區(qū)合情合理，可卻不是，反而是常常空置的老板休息室。

        “是有些可疑，不過應(yīng)該和連環(huán)殺人案沒關(guān)系，那些死者憑空消失，連根頭發(fā)都找不到，調(diào)查組有擅長數(shù)據(jù)處理的異能者，以如今的監(jiān)控覆蓋程度，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如此干凈的消失，只可能是被異能直接抹消整個存在。也就是說，沒有藏尸的必要。”

        顏無殊已經(jīng)開始云里霧里，聽是聽懂了，但是很困，只能遲鈍地看著他們討論。

        最后聽他們討論的結(jié)果似乎是婚紗店暫時排除疑點。

        “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

        光彥忽然看向眼皮沉重不自覺睫毛顫動的顏無殊。

        “讓他主動來找我們。”

        其余三人也不自覺看向顏無殊。

        被他們目光驚醒的顏無殊勉強打起精神，茫然地看著他們

        光彥注視著他，招手讓服務(wù)員過來。

        他對店員說：“你們店里有適合這位穿的禮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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