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總想不清楚，也不敢喝水，嗓子眼的癢意越發的明顯，他感覺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了。
“這是怎么了？”
“何總，是生病了嗎？”
“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啊？”
助理急忙幫著自己的老板拍背，還沒拍兩下，何總就從椅子上跌坐到了地上。
“何總！”
中年男人臉色憋得通紅，血絲都爬上了有些泛黃的眼白。
巨大的癢意就在嗓子眼，堵得他出氣多進氣少，何總一狠心，伸出手指探入自己的口腔，打算把那個東西摳出來。
“嘔——”
何總吐了出來。
原本圍著他關心不已的人群，轟然散開，就連身后的助理也收回了拍背的手。
只因為，何總吐出的不是什么午飯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堆頭發。
黑色的、毫無生機的、長長的女人的頭發。
整個會議室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下一秒就有人驚叫了起來：“何總！你的脖子！”
中年男子吐出了堵在嗓子眼的頭發，終于松了口氣。
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聽到了驚呼。
脖子，他的脖子又怎么了？
助理的聲音在發抖，他說道：“何總，你的脖子上有個......女人臉......”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生怕那個不明物體傳染到自己的身上。
中年男子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他伸手摸也沒摸到任何東西，“給我拿鏡子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東西！”
助理很快送來了鏡子，他的手在抖：“何總，鏡子。”
通過鏡子，何總看到了自己的脖子。
一張模糊的女人臉仿佛從他的脖子里的皮肉中長出，似笑非笑的就這么透過鏡子看著他。
那張臉......
那張臉......
中年男子的臉色瞬間白了。
那張臉他認出來了，就是上個星期才死在會所的那個女人。
她怎么出來啦？
大師不是說過，不管他們害了多少人命，都出不來，更不要說是找人報復了。
這中間出了什么岔子？
何總一把摔碎了鏡子。散落在地上的鏡子碎片，每一片里都能看到那個逐漸變得猙獰的女人臉。
她就這么看著他，原本黑色的眼瞳開始沁出血淚。
她就是地獄回來的索命厲鬼！
“快，快，找周大師，找周大師！”
中年男人聲嘶力竭，抓著自己助理的手，不斷地咆哮。
還在會議室的其他人，聽到這句話，都互相看了看。
他們之前確實是聽說何總在男女關系上不太檢點，可沒想到這都鬧出人命了啊！
找大師，一定是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否則開會這十多號人，怎么就只找了何總一個人？
真的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夜路走多了，也會翻車啊。
三樓的女鬼聽到中年男人聲嘶力竭地咆哮，微微笑了起來，答應別人的事，自己算是辦到了。
這家伙的狗命，自己也是要取走的！
她將自己的怨氣和陰氣聚集到了一起，打算就在這里，就在此處，要了那個人的狗命。
“停。”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就如同驚雷一般炸響在自己的耳邊。
女鬼轉過頭，什么也沒有看到。
她伸出手，長長的指甲泛著寒光，眼看就要刺向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我說，停。”
無形的束縛，暫時控制住了女鬼。
女鬼想要掙脫，拿到聲音又響了起來：“不要殺人，不要沾血。他們的罪孽會有法律來定奪。就算是死后，也有黃泉地府清算一生的功過。”
“我知道你冤屈，可是殺人對你沒有好處。”
“只要不沾血，隨你。”
女鬼沉默片刻后，問道：“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程愫見她愿意停手，說道：“我是你懷里拿到符紙的主人，那東西是我畫的。”
女鬼說道：“你不讓我殺人，可是這些人做的事有誰知道？法律？如果法律能夠制裁這些人，我就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程愫想到自己通過契約看到的場景，嘆了口氣：“會的，這件事會被揭穿，那個地方也會被曝光。而那些犯下錯誤的人呢，也會受到他們應該有的懲罰。”
“我只是不希望你染血，雖然這是因果給你的權利。可是你也應該知道，如果你殺了人，會付出什么代價。”
女鬼這時候反倒笑了起來：“代價？我不怕的。我連死都不怕害怕其他的？我就是要這些人通通下地獄！”
程愫的聲音溫和平靜，她不想再刺激這個女鬼：“我只是為你覺得不值。這些人死有余辜，你真的不值得為了他們搭上你的來生轉世。”
“你不想想你的家人嗎？如果有可能，你還能以另外一種樣貌來到這個世界，說不定還有機會見一見你最重要的人。”
聽到這里，那個女鬼遲疑了。
程愫的嘆息就在她的耳邊：“為了人渣，舍棄來生，不值得。”
她的手垂了下來，腦海里的記憶不斷翻騰，最后定格在了一個笑得溫和的男孩子臉上。
女鬼并沒有幸福的家庭，可是她也遇到過對她很好的人。
那么，要收手，等著轉世之后，見一見他嗎？
女鬼沉默半晌后突然笑了起來：“我不要等到轉世之后，那時候我什么都不記得，有什么用？我現在就去看他。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程愫松了口氣，只要她愿意不殺人，都行。
“好，我可以陪你去，說不定你們能夠見到最后一面。”
女鬼問道：“真的？你能夠讓他看見我？”
程愫說道：“應該可以吧，我還有外援，總歸能圓一次你的心愿。”
“好，你在哪，我來找你。”
“我在樓下，路邊，你下來吧，我能感覺到你。”
程愫一邊等這個女鬼，一邊給冬思打電話：“冬思，我這里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她簡單說了女鬼的事之后，冬思立馬說道：“我馬上來！你說的那個陣法我也要去看看，什么人干得出這些事，簡直是丟盡了我們玄門中人的臉。”
程唯一開著車停在路邊，看著打電話的程愫，突然覺得女兒長大了。
她不止能夠過好自己的生活，還能幫助別人，自己何其有幸，能夠成為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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