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琳，系好安全帶。”行駛半晌，kitt毫無預兆地緊張起來，擺擺后視鏡示意：“有人跟上來了。”我打開車窗向后望，看見幾輛車快速接近。

        “kitt，他們說不定只是在賽車？——啊！”

        “砰”的一聲槍響讓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碎掉的后車窗，連忙把自己縮回駕駛室。

        “我錯了kitt，現在怎么辦？”

        “阿比琳，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kitt一個急轉彎躲過一梭子彈駛上一座橋，語速驟然加快：“如果是在我自己原先的車身里的話，我一定能幫你擋下這些攻擊，不過在這輛車里我既不能防彈又不能再加速，如果你繼續躲在現在的位置，在五分鐘內受傷的可能性是76％，而死亡的概率為21％，因此我會想辦法把你轉移到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啊……對不起，阿比琳，原諒我！”

        我還未搞懂kitt這一串數據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就已打開門，趁著急轉彎的慣性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把我從兩根橋柵欄間甩進了湖里。

        ……話說kitt，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會游泳該怎么辦？

        總之當我用了幾乎一分鐘來回憶踩水姿勢并把自己救上岸時，只能看見那六輛車的背影揚起一陣塵土飛速變遠變小。

        好吧，接下來，我又能做點什么呢。

        在飛機上時kitt曾提到過，他所有程序運行的原則就是保護人類的生命。

        這樣的他，把我從隨時可能會讓我喪命的駕駛座里扔到了他所說的“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的他，這樣毫無防護又不能傷害人類的他怎么才能從那些有槍的人追逐下逃脫啊！

        ……真該死，從沒感覺自己這么沒用過。

        就算是在坐在車禍現場的血泊中一點忙都幫不上，就算是站在醫院的走廊里無法安慰父親、就算是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成績單時，我沒感覺這么不甘心過。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外，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輛車，也放下了我，他自己也還處在危險之中……

        ……不、不行，我必須得做點什么！

        雖說這么想，到我摸遍全身，能稱之為武器的也只有一個瑞士軍刀了。

        接下來是怎么追上去的問題。

        正當我發著愁時，目光被不遠處一片蘆葦蕩后一個帳篷旁邊的一輛越野車吸引了。

        準確來說是被越野車頂上的山地自行車吸引了——我還沒自信到認為自己看到一輛車就會開的地步，而且我也不認為這看來明顯是在度假的車主會相信“我的車自己開走了我要去追”的話并載我一程。

        好不容易走近了，我剛想敲敲帳篷問問能不能把自行車借走，就聽見里面傳開了一陣我沒聽過但絕對在大尺度電影里見識過的嘿咻嘿咻聲。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剛才我掉進水里那么大的聲音你們都沒反應，估計是專注于你們自己的事沒聽見。

        我滿臉黑線地留了張字條，想法把自行車從越野車頂拆下來偷偷地騎走。

        用自行車去追六輛轎車絕非易事，不過老天眷顧，大概半個多小時后我看見我那輛桑塔納被另幾輛車圍在了一處山腳，我把自行車撂下，握住瑞士軍刀，借著樹叢的掩護挪過去。

        好慘烈。

        要不是那車牌上還頑強地留著半個漢字，我已經認不出我的桑塔納了。所有玻璃全部不見，兩個后胎爆掉，防凍液和汽油滴在地上流成一灘水洼，車身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彈孔，整個外殼幾乎變成了灰黑色。

        我轉頭看向圍住桑塔納的幾人，為首的男人拿著一個對講機低聲說些什么，他赫然是剛才在加油站給我的車加油的那個員工。

        “我們再給你一次機會，交代你的來源和你的駕駛員，我們會考慮留你一命。”加油站的男人放下對講機后抬頭對我的桑塔納大喊了一句。

        離我所藏的樹叢距離較近的兩人古怪地對視一眼，竊竊私語起來。

        “——你說弗蘭克是不是神經質了？非得帶我們在這跟一輛車對峙？”

        “——不過我看這車應該也是有什么問題，你沒看見里面沒有駕駛員？”

        “——說不定剛才哪個大轉彎駕駛員忘鎖門掉出去了呢！車由于慣性再走到這里也不是不可能啊！回去找駕駛員啊！等著一輛車說話算是什么事！”

        “——你是真不懂開車還是腦袋被門夾了？一輛沒有駕駛員的車能自己拐彎？能緊急制動？一個能做出那么棒漂移動作的駕駛員會忘鎖門？我看啊，弗蘭克是不是看上了哪個公司的遠程遙控系統所以過來搶？”

        “——不好說啊……還不是得看對講機那邊跟弗蘭克聯系的人是什么意思？弗蘭克也真是的，出去旅了趟游回來就天天帶個對講機神經兮兮的幾乎不理別人了。”

        似乎是叫“弗蘭克”的加油站男人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兩人頓時閉了嘴裝作打量桑塔納的樣子。

        趁局勢還沒有變化，我試著捋清自己的思路——弗蘭克似乎知道kitt的存在，弗蘭克聽對講機對面的人的話，而且他沒有告訴他的同伴他到底要做什么，kitt曾說在加油站里面有讓他不安的信號，得出的結論是……好吧還是沒頭緒。

        咬牙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我半蹲起來，隨時等待事態扭轉。

        時間仿佛靜止了幾分鐘，只有搖擺的樹葉時不時擋住一動不動的我看著一動不動的桑塔納和那些人們的視線，而弗蘭克終于好似不耐煩了，一揮手開口：“拆掉。”

        離我最近的兩人抬腳走過去，我找準時機，盡量利落地一竄而出，雙手握著被我卸下來的剪刀和螺絲起子刺入了最近兩人的腳踝，kitt也猛然發動向這邊沖來，弗蘭克惡狠狠的目光投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右手擲出的一把扳手。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個金屬物體就正正當當擊中了我的額頭。那瞬間我感覺出現了流星雨，一步三晃居然徑直倒在了桑塔納引擎蓋上，再反應過來時弗蘭克握著一把刺刀的手已經到了眼前。kitt一個急剎讓弗蘭克撲了個空，由于引擎蓋坡度而滾到了車下的我翻身而起，撿起那把扳手擋住下一擊，不過也僅僅是一擊，我的手臂就完全被震麻了，果然性別年齡可以決定成敗。

        其他人也已圍了上來，kitt終于開口說話：“這個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放她離開。”

        “說話了哈。”弗蘭克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型手/槍對向了我的頭，向空空如也的駕駛座挑釁般一笑：“那就告訴我，你是不是來自一個‘奈特工業’的人工智能？你的駕駛員在哪里？”

        “好。”kitt頓了一下。“我是奈特工業的系統，而我的司機——應該快到了。而且我掃描到他帶了至少二十個警察哦。”

        像是為了響應kitt的話，遠遠傳來了一輛大卡的鳴笛聲。

        弗蘭克神色一凜，手勢示意所有人上車撤退，隨后扣動扳機。意識到不好，我以最快的速度想躲開，但還是kitt起到了關鍵作用。副駕駛的車門猛然打開，弗蘭克被擊中側腰一個重心不穩，子彈擦過我的耳畔帶起一陣疼痛。

        沒注意我到底死沒死，在看見公路上正行近的黑卡車后弗蘭克沖上最后一輛車也逃遁而去。

        五輛轎車消失在視線范圍內的同時黑卡車也停了下來，一個高個男人首先沖下來，一個女子緊隨其后，其次是我在視頻通話里見過的戴文走下車來。

        “kitt！”顯然是邁克爾的男人沖著我的桑塔納大叫起來，得到kitt“謝謝，邁克爾，我還好”的回答后看向了我：“你應該就是阿比琳張了，你怎——天哪，你在流血，過來，進車里包扎一下。”

        我摸摸流著血的右耳，不無后怕地向kitt感激一笑，轉過頭后，正好看見戴文帶著溫和的微笑向我點頭打招呼：“孩子，歡迎來到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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