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幽州留守
華寄錦本想先行送妹妹離開。雖說童言無忌,可畢竟伴君如伴虎,天德帝并不是好脾氣的帝王。
可惜事與愿違,天德帝和華自閑竟然聊了起來,說的都是童年趣事。什么捉迷藏讓侍女找不到呀,生病時耍賴不吃藥呀,課業(yè)沒完成怕先生檢查之類的。
天德帝扮起鄰家二伯,還上癮了!
說著說著,華自閑趴在華寄錦懷中睡著了。即便熟睡中,手臂依然緊緊環(huán)住華寄錦的脖子,怕哥哥跑掉了似的!
天德帝打量華寄錦,好笑道:“你妹妹說得沒錯,我們確實有幾分相像。”華寄錦謙虛道:“陛下龍姿鳳采,小子望塵莫及。”
天德帝被勾起了童心,開始講起少年時跟隨武宗出塞大戰(zhàn)韃靼的往事,還對自己的膚色進行了調侃。
華寄錦喜歡鳧水,夏日的膚色,已經到了模糊五官的程度,除了眼白和牙齒,全部黑成一團。
最有意思的是,明明冬天好不容易白回那么一點點,一到夏天,情況只會更糟糕。如此反復幾年,已經沒有可繼續(xù)變黑的空間了。
大齊以白為美,華寄錦黑得如此獨樹一幟,十分有個性了。
作為重臣之子,華寄錦對天德帝的脾氣、習慣,可以說是非常了解的。為了應付天德帝的心血來潮,進行了充分準備。
既要妥帖,又不能刻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華寄錦做得很好。
馬球賽場,華寄錦為天德帝預留的位置,緊鄰家屬觀看區(qū),非常有市井生活氣息。皇帝雖然沒說,據華寄錦觀察,應該是滿意的。
天德帝讓成喜買來了許多吃食,吸引了很多小朋友。大家七嘴八舌,描繪了一幅生動的洛陽民趣圖。這期間,華寄錦一直抱著妹妹作陪,時不時插上一兩句話,作為補充。
小童不識天德帝,再美味的食物都比不上心心念念的馬球賽,比賽至激烈處,早將天德帝忘到天邊去了!
華寄錦為天德帝介紹球隊戰(zhàn)績、打球風格、球員經歷等,時間過得也不算太慢。不知不覺,中場休息時間到。
天德帝開始和華寄錦閑聊起來:“華卿的詩畫會,最近舉辦得頻繁了些。”華北溟擔任吏部尚書后,除了正行書院的客座教席外,幾乎很少舉辦宴飲。今年反常,連天德帝都注意到了。
說到這件事,華寄錦還是了解其中內情的:“父親這是在選女婿,事關大姑娘的終身,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華家長女的婚事,天德帝從皇后那邊聽說了一些。這夫妻兩各干各的,不打起來才怪!天德帝可不想看吏部尚書家的笑話:“可有人選。”
華令柔的終身大事,作為異母姐弟,華寄錦不好多參與的:“父親還沒有拿定主意。”華北溟的辦事風格,天德帝還是了解的。穩(wěn)扎穩(wěn)打、絕不出紕漏。寧可苦了自己,也不會耽誤差事。
華家的宴飲,舉辦頻率越來越低,華北溟明顯選中了女婿,就等著時機一到,男方上門提親。
“不誠實!”天德帝也體諒華寄錦,自家這位小姨子,可不是講道理的主。真有什么意外,最先將消息透露出去的華寄錦,可要迎接嫡母的狂風暴雨了!
“成喜,華卿最近可有奇怪的地方?”成喜躬身回答說:“稟陛下,奇怪的事情倒是沒有。只不過,華尚書最近和李御史多喝了幾頓酒。”這可真是新鮮事:“李御史不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嗎?還是華卿面子大!”
御史臺主官,從三品御史大夫,姓李名清字守明,當朝首輔李廣明次子。同時也是天德帝最忌憚之人的兒子。
李家可以說是天下所有讀書人家的楷模,李氏諸子皆通過科舉出仕,并且擔任要職,皇帝倚重,是朝堂上最舉足輕重的存在。
華寄錦眼見瞞不下去,招認道:“李家四郎,李言明。”天德帝還沒怎么反應過來,成喜一幫提醒道:“李留守的幼子,當年從幽州逃回來的李拓。”
大齊首輔李廣明,夫婦和順,一生從未納妾。與老妻育有兩字。長子李正字執(zhí)明,次子李清字守明。
如果說次子李守明一生中規(guī)中矩、按部就班的話。長子李執(zhí)明半生,完全可以用波瀾壯闊概括。
祥泰十五年冬,肅慎南侵之時,李執(zhí)明在幽州府任屬官。面對肅慎大軍,沒有絲毫懼怕,馬上組織起有效的反抗,護衛(wèi)百姓南逃,最后與北上抗敵的成國公一起,阻擋了肅慎鐵騎。
事情告一段落后,李執(zhí)明并沒有選擇隨大軍班師回朝,而是選擇留在抗敵的最前方,組織前線潰逃的士兵以及山民游勇,反抗肅慎對范陽九州的統治。
以此同時,一道道奏折飛向徽猷殿,質問肅慎大軍為何如入無人之境,以極快的速度攻下范陽諸鎮(zhèn)?為何邊疆哨卡沒有任何防備,前線崩塌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大齊國力強盛,為何不將肅慎趕出范陽九州?
這一道道質問,更像是一聲聲耳光,打在天德帝臉上。天德帝當皇子時,得封燕王,協理范陽軍務,專門用來對付肅慎。
這一系列的事件,足以看出天德帝的能力。更別提監(jiān)國多年的昭德太子,珠玉在前。當年的朝堂氛圍,大齊能有今天,真是不容易!
天德帝縱然惱怒李執(zhí)明不給他面子,可也舍不得殺了這樣一位能臣,草草給了一個幽州留守的官職,允許他的范陽活動。
也正是因為李執(zhí)明在范陽的活躍,讓肅慎無法完全掌握范陽九州,更加無力舉兵南侵,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邊境和平。更加是直面肅慎,大齊的第一道屏障。
李閣老起復后,李執(zhí)明的境遇好上許多。說是幽州留守,實則為封疆大吏、邊境統帥。
李執(zhí)明有三個兒子,長子、次子一直跟隨在父親身邊,棄文從武,保家衛(wèi)國。李執(zhí)明妻子體弱多病,大難來臨之時,幼子李言明護送母親南逃。
李夫人強撐著一口氣回到洛陽,沒多久便病逝了。李閣老夫人說什么也不同意寶貝孫子返回幽州,回到父親身邊。
李拓李言明,十八歲的探花郎,入職翰林院至今,是大齊朝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和華北溟一樣,擅書畫。
美玄郎名聲太盛,壓制了新生代的名氣,但也不能因此否認,李言明的優(yōu)秀。負責起草詔書的翰林,絕不是簡單的人。
說起李執(zhí)明,天德帝嘆了一口氣:“李留守這些年不容易!朕記得李留守有三子,長子、次子都成婚了嗎?”
成喜回答說:“回陛下,都成家了。李家兩位兒媳,都出自當地頗有名望的人家。”皇帝怎么不明白,李執(zhí)明這是在用兒子的婚事,換取當地百姓的支持。
“確實是門好親事,華卿眼光不錯!”華寄錦大喜:“謝陛下!”天德帝大笑:“怎么?怕朕不滿意這門親事?”
華寄錦囁嚅道:“李閣老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氣!”這話說得很委婉了,李閣老可不是不給皇帝面子這樣簡單,直接駁回皇帝的命令這種事情都干過!
即便事實證明李閣老是對的,讓皇帝下不來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偏偏李閣老忠君為民,李家子弟為官經商,絕無仗勢欺人之行,口碑非常好。
皇帝想要重罰李閣老,都找不到理由。況且也不能寒了天下仕子的心,否者又要被翻舊賬了!
天德帝最怕舊事重提,祥泰十五年的舊事、昭德太子的舊事,完全是他的死穴。李閣老也是認準了這點,才能踩著天德帝的底線,一路游刃有余。
“李翰林大婚,李執(zhí)明總要回京一趟,喝口兒子的喜酒。他都多少年沒回京了,李老夫人眼淚都要哭干了。”
李家是純臣,是孤臣,當不了天德帝的心腹,但不耽誤被天德帝重用,主要是放心!
李家的家事,牽扯著大齊朝至今未愈合的傷疤,膽大如華寄錦,都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偏巧這個時候,縮在華寄錦懷中熟睡的華自閑醒了,迷糊道:“李翰林?不會是李四叔吧?他又要娶媳婦啦!誰這么倒霉嫁給他?”
華寄錦冒火:“黏黏!”華自閑被哥哥嚴厲的聲音嚇了一跳,眼淚落下,控訴道:“你兇我!”
華寄錦馬上服軟:“我沒有。黏黏不可以這樣沒禮貌。”華自閑嘴巴有些干,咳了一下辯解道:“我沒有,明明是李四叔不對!”
華寄錦送上一碗綠豆湯,華自閑可能覺得,和親哥說不清楚,向天德帝控訴道:“二伯伯您評評理,李四叔搶了我的畫,還說我沒教養(yǎng),真是太過分了!”
還有這回事?華寄錦第一次聽說:“又跑去爹爹的書房了?”華自閑睡醒有些餓了,華寄錦拿了一塊棗泥山藥糕喂她。
老成穩(wěn)重的李言明還有這樣一面?天德帝也覺得新鮮,大包大攬道:“李言明如何欺負你了?黏黏都說出來,二伯伯幫你教訓他!”
華自閑高興,開始講起事情原委:“爹爹有幅《小童趕鴨圖》,我喜歡好久了。好不容易爹爹答應送給我,沒想到被李四叔搶了去!他不止搶了我的畫,還說我沒教養(yǎng)!我教養(yǎng)好得很,遇見流氓絕不姑息!”
華北溟有毀畫的習慣,他的作品能保存下來的,都是精品。不過李言明可做不出和小孩子搶東西這種事情來!
華寄錦趕忙補充說:“二伯伯,您別聽黏黏胡說。爹爹是答應送她一幅畫,可從沒說將《小童趕鴨圖》送給她。這幅畫早早送給了李四哥,一直沒來取罷了!”
華自閑有不同意見:“是爹爹讓我選畫的,《小童趕鴨圖》是爹爹的畫作,我親眼見證它的誕生,喜歡很久了,比李四叔早多了!”
合著是華卿話沒說清楚,讓小姑娘傷心了!天德帝下結論道:“趕明兒讓你爹爹陪你一副更好的畫!”
華自閑傷心極了:“我就喜歡《小童趕鴨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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