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定王
坐在正中間的太夫人,打量半響后,開口道:“真是個美人坯子。都說你和華玄戈有九成相像,我還不信。如今一看,華玄戈這洛陽第一美人的名頭,要不保了!”
華自閑人老實跪著,說出的話可不老實:“多謝太夫人夸獎。”太夫人挑眉一笑:“還挺會上桿子的,我這是在夸你嗎?”
華自閑回答說:“太夫人夸父親是洛陽第一美人,夸我將來能更勝一籌,今嫵銘感五內。”太夫人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竟然不怕自己:“小小年紀自持美貌,輕浮!”
華自閑很正經:“美麗并不是錯,美貌也不是壞事。”太夫人壓根沒瞧起華自閑,一是因為身份,而是因為年齡。“你說說吧,美貌怎么就不是壞事了?”
華自閑挺直身體:“小女認為,美貌只是天賦的一種,就像有人過目不忘,有人天生神力,有人生在大富之家一樣。將天賦變成一種能力,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叫本事。空有天賦而不去努力,最后泯與眾人,那是活該!相反,依仗著自己的天賦,不走正道,只想取巧,更加可恥!如果美麗是罪,朝廷取士,為何不要貌丑有瑕疵之人?如果美麗是罪,探花宴上,為何選兩名最英俊的進士為探花郎?美麗本身并無對錯,有人拿美貌當資本,有人追逐于皮囊的美麗。如果父親給予這身皮囊,能讓小女一生順遂些,有何不可?即沒做壞事,也沒做錯事,自然要挺直腰板做人,以免侮辱門庭!”
太夫人很是尖銳:“這樣說來,你自以為是的美貌,如果能為你帶來便利,欣然允之?”華自閑點頭:“自然!”
太夫人發力:“華家怎么教養出你這樣的女兒?真是不知所謂!你可知,所有的便利,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華自閑真誠發問:“請問太夫人,天下間可有不勞而獲的事情?要有付出,才會有得到。很多時候,付出與收獲并不對等。用我能付得起的代價,換取我想得到的,有何不可?”
太夫人收斂發問:“那你說說,你這身皮囊,為你帶來了多少便捷?”華自閑真誠回答說:“夸獎!就像太夫人剛剛,不也說我是美人坯子嗎?有人夸我,自然開心了!”
太夫人盯著華自閑,一字一頓道:“看來你不止輕浮,還虛榮!”華自閑不明白:“太夫人第一次見,這評價未免下得也太快些了吧!”
太夫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你這樣的小丫頭片子我見多了,一面足以。”華自閑受教:“太夫人閱歷豐富,我等小輩確實比不過。”
這種程度的恭維,太夫人聽慣了。華自閑跪了半天,可不是為了違心說這些恭維話的:“小女有一事不明,想請太夫人指點迷津。美貌和權勢,有何不同?都是稀有,且被瘋狂追逐的東西。想要得到有錯嗎?”
太夫人語氣不善:“你什么意思?”華自閑擲地有聲:“美貌可以娶到侯府千金,權勢可以奪人夫郎。不是很配嗎?”
太夫人真是氣急了:“大膽!你放肆!”華自閑反問:“太夫人為何生氣?我這既沒指名也沒道姓,您老急什么!”
太夫人可不是個講道理的主:“將她給我拿下!”太夫人執掌興慶侯府這些年,就沒遇見過如此不服管教的小輩!
華自閑站起身,拍拍膝蓋處的灰塵,面對沖上來的健壯嬤嬤,不懼道:“我看誰敢!”轉回身看向太夫人,提醒道:“這里可不是您的興慶侯府,作威作福之前,總要考慮下主人家的面子和心情吧!”
太夫人并不吃這一套:“還不拿下!”華自閑氣定神閑:“太夫人,我可不是您家小輩,您有什么資格教導我?我犯錯,自有父親母親教導。要打要罰,都是我華家的事情。畢竟,我姓華,不姓陸!”
“華今嫵,你給我住口!”一直沒有說話的華令光站了出來,拉著華自閑跪在太夫人面前。可惜華自閑無法理解二姐姐的苦心,死活不跪。
“老祖宗息怒,五妹妹被寵壞了,不分輕重。我回去一定稟明父親,讓父親好好罰她!華今嫵,你還不認錯!”
華自閑屈膝問道:“不知華今嫵做了何事,讓興慶侯太夫人如此震怒?”華令光佩服死這位妹妹了:“你給我閉嘴!”
正在這時,一道爽朗的女聲傳來:“這是怎么了?這是誰家小姑娘,父母要心疼死了!”太夫人領著陸家女眷起身,齊聲道:“拜見定王太妃、定王妃。”
定王府這對兒婆媳,太妃干練果斷,王妃溫婉持家,二十幾年配合默契,將定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要說這定王府,也是有一段往事的。定王府原先不叫定王府,而是鄭王府。
鄭王是仁宗皇帝最小的兒子,生來喪母。仁宗后宮妃嬪眾多,沒有子嗣者不占少數。沒了生母的皇子,那可是稀缺資源,誰都想搶。
仁宗皇帝厭煩了后妃們的花招百出,和皇后商量,要不將這個孩子送來徽猷殿如何?孝恭仁皇后一開始并沒有動心,她的兒子已經是太子了,對再養一個兒子的興趣不大。后來,還是太子說動了皇后,收下了小皇子。
太子人在京城,心在邊疆,怕自己遠赴北疆,母親膝下空虛,早就想抱養個弟弟妹妹回來了。
這個孩子養得心不甘情不愿,多年下來,也養出了感情。皇后對小皇子要求不多,健康快樂,品行不錯,將來能成為太子哥哥的幫手就更好了。
鄭王十五歲時,喜歡上一武將家的姑娘。兩人都喜歡打獵,也喜歡養馬。雖然這個武將官職不高,誰讓鄭王喜歡呢!
雖然鄭王有好幾位兄長都沒成婚,并且都想娶一位“門當戶對”的王妃,按照長幼有序原則,鄭王想要抱得美人歸,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誰讓他的養母是皇后呢,越過幾位哥哥提前成親,絕非難事。關鍵是皇后也很喜歡那武將家的女兒,爽朗大氣、心思純正,家里面兄弟還多。對于鄭王來說,一個和睦的大家庭,能讓他的心胸更加舒展開闊。
封了王爵,得了王府,抱得美人歸,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成婚一年后,鄭王外出游獵,驚了馬,摔斷了腿,摔壞了頭。送回鄭王府后,太醫診斷,腿傷不要緊,頭上的傷比較棘手。
鄭王時而清醒、時而糊涂,與病魔抗爭三個月后,離開了這個他無比眷戀的世界。照顧鄭王期間,鄭王妃被發現有了身孕,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鄭王就是在熬時間,可鄭王妃心存希望,希望鄭王能為了自己和孩子活下來。
鄭王下葬后,鄭王妃便病了。動了胎氣,有滑胎風險,臥床養胎三個月后,艱難誕下鄭王的遺腹子。
這個在母體剛剛待滿七個月的早產兒,成為了鄭王妃唯一的指望,救命稻草。在鄭王妃無微不至的呵護下,這個孩子闖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
宮中不是沒有早夭的皇子公主,可長到十六歲、已經娶妻生日、活蹦亂跳的大兒子,就這樣沒了,仁宗皇帝還是很傷心的。
鄭王遺腹子滿三個月后,仁宗皇帝下旨封這個小孫子為定王。定,安也。寄托了仁宗對這個小皇孫的唯一期望。
就這樣,鄭王府改成了定王府,一應待遇,都是宗室親王最高的。定王體弱多病,皇帝怕他們孤兒寡母銀錢不夠花,經常找借口補貼定王府。
孝恭仁皇后過世時,一再囑咐武宗皇帝,善待定王,要保他長命百歲。還將徽猷殿的財產,分了一半給定王府,怕定王沒錢買藥。
仁宗諸子,和武宗皇帝最親近的,就屬鄭王這個最小的兄弟,武宗拿他當半個兒子看。收到鄭王死訊,根本不相信。很長時間才接受,親自教導騎射的弟弟,就這樣沒了。
鄭王多次給身在邊疆的武宗寫信,想跟在兄長身邊,為了厲害的大將軍。邊境苦寒,武宗舍不得弟弟吃苦,一直推托等他長大些。
到了天德帝一朝,且不說當年一起養在徽猷殿的情分,沒有任何威脅的定王一家,自然是絕好的施恩對象。
定王年紀漸長,身子骨并沒有變結實多少。打小喜歡為他診病的太醫家小孫女,又怕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耽誤了人家姑娘。
母妃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他心里最清楚,舍不得心愛的姑娘,也走進定王府這座沒有希望的墳墓。
可當人家姑娘議親時,定王自己又開始接受不了,整日郁郁寡歡。太妃知道兒子的心結,又不愿用皇親國戚的身份逼著人家嫁閨女。
太妃見過兒子的心上人,對太醫一家,也有一定的了解。說實話,太妃對這位姑娘,是有幾分欣賞的,溫柔有俠氣。
太妃找到了姑娘,如果嫁入定王府,允她學醫,允她行醫,允她收徒,還可以開設醫館。如果定王真的不在了,她們就是親母女,相依為命過一輩子。
姑娘想了想,同意了。她是家里面于醫術上最有天賦的孩子,只因為是女子,父母不同意她學醫,希望她嫁人生子,過平凡正常的生活。她不甘心!
況且定王并不討厭,雖然自小病弱,但絕無陰郁之氣,太妃將他教導的很好。與其嫁個自己并不了解的男人,還不如選擇定王,熟悉且真心求娶。
得到姑娘首肯后,太妃派媒婆上門提親。定王府這樣的門第,可不是太醫一家可以隨意高攀得上的。沒有理由,也沒有膽子拒絕。
太妃要了太醫家收藏的醫學典籍作為嫁妝,這些都是未來的定王妃在娘家無法翻閱的書籍。同時也讓醫家姑娘,對太妃感恩戴德、心悅誠服。為定王府未來的婆媳和睦,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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