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剿
沈遇接到謝洵的信后心焦了好幾日,先不說云喬究竟去了何處,單單是長州官員勾結外邦這事便不好解決。
如今他派重兵把守商路,做的是永平帝的定心丸。可是將領與官員本就是相互牽制彼此互不干涉的,他若是抓不到實際的證據是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更何況長州通判是韓尹的長子。
沈遇喝了一口酒,重重地嘆了口氣,對身旁隨從道:“在京時有個韓訴,在長州來個韓羽!不若直接殺了我痛快,本侯對韓家真是忍無可忍!”
生氣歸生氣,沈遇卻知道這事不是發發牢騷就能自己消弭的。
此刻有個小兵跑了進來,低聲附在他耳邊道:“侯爺,您派去濱城的眼線,瞧見云將軍了。”
沈遇頓時心提了起來,忙問:“怎么見著的?講話了沒?”
自從收到謝洵的信,他便立刻派了十幾人去濱城。濱城是下屬于蒼州的一個縣,挨著斷雁山只能算個巴掌大的小城。若是云喬真在那里,找到也并不困難。
小兵搖了搖頭,道:“沒有,線人時刻守著滄河,瞧見是一隊販賣婢女的人,押著云將軍幾人上了斷雁山。線人想跟來著,可是斷雁山山勢復雜,七拐八繞的,便跟丟了。”
沈遇怔了,反問:“押著云喬?她被賣啦?”
這是沈遇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事。云喬不是有通天本事么,此刻竟然是被押上了山去?
“小的也不清楚云將軍想做什么,反正就是被押上山去了。那些人還時不時揚鞭子揍人。”
小兵說得滑稽,沈遇實在沒忍住就笑出了聲。笑了半晌,他才意識到這是件嚴肅的事,忙收了笑,道:“派,派一隊人。今晚跟本侯啟程去濱城!我要親眼看看這位跋扈的云將軍,到底在干什么。”
“是。”
在寨子中待了幾日,云喬發覺這里的人始終警惕性很高,連婢女經過被惡狠狠地盯著看上許久。
寨主是叫王柏,至于有沒有旁的身份,云喬暫時也無法知悉。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絕對都是中原人,依靠和賽函勾結,在濱城為非作歹。或許王柏明白,官府知道他們是假扮賽函人所以放松了警惕。在官府放松后,他們又引來真的賽函人。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迷惑的就是蘇應,讓他們以為真的只是匪盜猖獗。但是濱城縣令,似乎是與王柏一心的。
其心可誅。
寨子依著懸崖而建,山勢十分陡峭,不可能通行。因此最后一面并沒有設立寨墻。
云喬和其他女子一同被迫為他們洗晾衣裳的時候,她曾偷偷去到崖邊眺望,周圍山脈高聳,遮天蔽日一般看不到遠處。云喬并不能確定這里究竟是斷雁山的什么位置。
在不知道第幾日的時候,云喬竟然看到山崖上方盤旋的一只鷹。在斷雁山見到鷹并不奇怪,她已經不止一次看到了。
可是這次,這只鷹卻朝著她俯沖而來,其勢迅疾,周圍女子都四散著逃開了。她正要躲開,卻見那鷹平穩地落在她腳旁,略顯乖順地收攏了翅膀。
云喬看著這鷹眼熟,想靠近的時候,小玉卻小跑過來,拉走云喬,道:“阿清姐姐,這鷹保不準會傷人,別碰它!”
正當云喬要走,卻瞧見這鷹的一爪上戴著一個金色的小圈。
沈遇?
云喬愣了片刻,沒明白沈遇怎么會來濱城了。可是這鷹實打實是沈遇的。
沈遇沒什么別的喜好,偏偏在京城養了一群鷹,鷹的爪上都戴著這樣易于辨認的金色小圈,若是仔細看,上面還刻有一個“沈”字。這些鷹平日養在廣川軍中,自然認得云喬。
沈遇極度喜歡他的鷹,這些鷹也很通靈性,能為他做不少事。
眼下這鷹竟然飛到了寨子這里。
云喬心里感嘆,沒想到沈遇平日里看著吊兒郎當的,一點也不正經。遇到正事,竟然會想出讓鷹來尋人的主意。
云喬拍了拍小玉的手,安撫道:“小玉,你看它乖順,沒想傷人的。而且,它爪子流血了,我去給它包扎一下。”
這當然是隨口拈來哄她的。
云喬撕開自己衣裳的一片布條,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鷹。那鷹也很是順從地任她在爪上綁好了布條。
之后云喬便放它飛離了。
這鷹記得路,只要它回去,沈遇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入了夜,云喬聽到寨子一角有哭聲。
她想走過去聽清楚,卻正好被人看到了。來人怒呵:“干嘛的!”
“阿清,給寨主大人送晚飯。”云喬甜甜一笑,晃了晃自己拎著的食盒,絲毫不心虛。
那人這才明了,點了頭:“要去快去,別在這里亂逛!”
“好嘞,這就去呢。”云喬道。
那人沒再多疑,目送著云喬進了王柏的住處。他的住處燈火很暗,有略顯破爛的狐裘掛在門后,似乎是他常穿的,袖口都磨舊了許多。
王柏的猜疑心比寨中其余人更重,才聽到有人進來,便有一柄飛刀沖了出來,劃過云喬的鬢邊,一縷發絲被斬斷了。
她站在原處沒動,看著發絲垂落地上。
王柏這才走了出來,從她身后的墻面上取回飛刀,右手還似有若無地撫了云喬的斷發,笑道:“換旁人,都該哭了。”
云喬抿唇一笑,將食盒放在桌案上,道:“大人說了,那是旁人。”
說罷,她便打開食盒,將里面的飯食一樣一樣地取出來。
以鷹的速度,此刻沈遇就快要找到此處了。她傍晚的時候去過那個山崖,又多了兩只沈遇的鷹,爪子處綁著沈遇寫得字條,要她在寨中見機行事,等傍晚他們到達。
虧得沈遇愛鷹,從幼鷹時期便開始馴養,才使得脾性剛烈的鷹來給他傳信用。
王柏拾起筷子夾了菜,嘗了兩口,又想起什么,看向云喬:“今晚你留下,睡在這兒。
云喬嫣然一笑,道:“好。”
吃飽喝足的王柏,笑著向云喬勾了勾手,示意她過去。
正此時,寨中亮起一片火光,傳來刀槍劍戟相互擊打的尖銳之聲,很是刺耳。很快便有人闖了進來,向王柏大聲呼道:“寨,寨主!官府的人打上門來了!他們找到這里了!”
王柏驚怒,一拍桌案:“徐山這個狗東西,不是說過會保密嗎?那些人怎么找上來的!”
徐山這個名字,云喬記得,是濱城的縣令。果然,是有縣令作保,他們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那人已經跑了出去,王柏正準備取下大刀,也跟著去到寨門處。結果那刀卻被云喬按住了。
“你干什么!”王柏的眼睛都瞪得帶了血絲。
云喬故作可憐兮兮道:“大人,你走了,我害怕。”
王柏不耐煩地想撥開她的手,誰知云喬卻先他一步將刀拿了下來,后退幾步,含笑看著王柏。王柏此刻太過于心慌,只以為是這姑娘不懂事,也沒多做懷疑。
誰知云喬眼角的笑消失了,化成了凌厲的鋒芒。她一把拔出了刀,踩了一腳矮凳,便直直地飛撲過去劈向王柏。刀鋒在燭光下映出枯黃的顏色,也讓他從透亮的刀里看到云喬的神色。
王柏手無寸鐵,嚇得一連退后許多步,跌在了地上。這一劈被他給躲開了,但是自己卻被刀刃狠狠地制在了地面,再也動彈不得。
但王柏多年習武,本領絕不會低于云喬。他伸手制住了刀柄,令一只手按住了云喬的手臂,惡狠狠地問:“你不是逃難的婢子,他娘的到底是誰!”
云喬卻勾起唇,笑道:“怎么不是,是啊。感謝寨主大人的收容。云喬只是害怕,大人走了,誰保護云喬啊?”
“云什么?”
王柏有一瞬間的懵,瞳孔中還映著絲恐懼。
云喬將刀用力按下去,刀鋒幾乎就要刺破王柏的喉嚨。她輕蔑地啐了他一口,道:“你也害怕嗎?我以為你勾結賽函,為虎作倀,欺壓大景子民,已經無所畏懼了呢。”
王柏騰起怒火,幾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氣反擊,終于翻出身前的空隙,起了身。他欲上腳踹開云喬,可是下一刻云喬手中的刀卻再次發力,刺穿了他的胸口,將他死死地按在了墻上。
“云喬……你,你殺了我有什么用……”王柏還在吐血,卻大笑一聲,“大景很快就要沒了,事不在我。你取我命,真的有用嗎?”
云喬卻冷哼一聲,道:“狗賊的命,于我而言,不值錢。殺一個,是一個。”
整個寨中的人都在慌亂著四處逃竄,那些功夫還算可以的匪,都已經上了前面的寨墻上,往下放著帶火的箭。一時間箭疾如雨,而寨門也被淮遠軍士用力地撞擊著。
夜里山間的風迅疾,云喬一路小跑著從偏梯上了寨墻,看到寨前已然圍滿了大軍,帶頭的人正是沈遇和蘇應。
寨門已經被攻破了,這些匪也就是會逃竄,但論本事,根本打不過蘇應精心訓練的淮遠軍。
云喬站在高處,看向眾人,朗聲道:“王柏首級在此!此時降者,活。頑抗者,殺無赦!”
寨中還在掙扎的人忽然間靜默了下來,那些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云喬手中的王柏的首級,有些已經心驚到快要摔下寨墻去。
那個曾用刀鞘挑過云喬下巴的人,顫抖著發問:“你是……”
云喬淡聲答:“淮遠大將軍,云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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