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晚輕輕閉眼，手上動作有節奏的輕抬慢落，拍動著男人的背，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

驀地，她隱約感覺一道難以忽略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倏地睜眼，驟然對上一雙黑如點漆的幽眸，她嚇得眼睛瞪得溜圓，拍背的手陡然一抖。

“殿下……你醒了。”葉舒晚愣了一瞬后張了張口。

“你在做什么？”凌淵瞧了眼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問。

“我看您睡得不太踏實，就……”葉舒晚還以為是他不喜歡被人觸碰，連忙抬頭慌里慌張地解釋，眼底掠過一抹慌亂。

葉舒晚，多管閑事什么！人家壓根就不喜歡！

她做的時候也沒有多想，鬼使神差的就做了，沒什么想法目的，現在被他一問，她反倒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她倏地一下收回手，速度快到詫然。

身側的男人沒有反應，完了，真生氣了這是。

葉舒晚咬了咬下唇，不知所措地抬頭看他，待他對上她的眼睛時，她又嗖的一下低下頭，就是不敢與他面對面對視。

凌淵略感無奈，剛剛睡醒的嗓子還帶著惺忪的沙啞，淡淡啟口，“葉舒晚，抬頭。”

葉舒晚死死攥著身下的寢衣，紅潤的下唇被咬到泛起白色，她在后悔。

凌淵見她這死活不肯抬頭的架勢忍不住皺了皺眉，抬手不輕不重地勾起她的下巴，剛要說些什么諷刺的話，小姑娘忽地抬眸。

一雙桃花眼閃爍著星星般的淚光，猶如空寂的夜中落單的孤星。

他嘆了口氣，輕聲道，“孤又沒說你什么，哭什么。”他要是真想罵她，早就罵了，還能給她機會在他面前哭。

葉舒晚也覺得羞恥拿開男人的手別過頭，躲避好端端的人家又沒打她罵她的，可她就覺得委屈，“沒有。”她哭聲哭氣地說了句。

男人看著小姑娘偷偷抹眼淚，眼底情緒微動，抬手按了按發痛的額角，隨意問道，“孤剛才看起來睡得很不好？”

何止是不好，那是糟糕透了，他方才睡著睡著手臂倏然收緊，差點兒沒錮死她，面上看起來也特別痛苦，仿佛在經歷什么煎熬。

葉舒晚擦好眼淚，轉過頭，疑惑地抬眼看向他，“殿下是不是做噩夢了？您剛才看起來很難受。”她嗓音還帶著點兒剛剛哭過的哽咽。

沒錯，他的確做了噩夢，一個非常惡心且漫長的夢，那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回憶的時刻，可他卻怎樣都忘不掉，抹不去。

若是人，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殺掉，現在的他還沒有做不到的事，但偏偏這做夢一事是他控制不了，人怎能扼殺自己的夢？

凌淵沉沉的閉上眼睛，深邃的眉眼泄露出許多葉舒晚看不透的脆弱。

不知道為什么，她竟從他的身上看到了破碎孱弱，這些詞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與面前男人聯系到一起的，現在她卻覺得用來描述凌淵現在的狀態再合適不過。

她想試著去靠近，忍不住想知道他的夢，“那殿下能否和我說說？”她試探著問抬眸，柔聲問道。

凌淵慢慢掀開眼皮，轉頭凝向面前的女人，鳳眸中展露出幾分打量的意味，沉默不言。

葉舒晚料到他不會說，但還是無可避免的有些失落，她聳了聳肩狀似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就是隨口問問，殿下不想說就算了。”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就以她倆現在的關系，保不齊他現在情緒上頭跟她傾訴，下一秒覺得有失自己太子的威嚴滅了她的口。

凌淵見她這副明明很想知道卻又因為對自己畏懼強行裝作善解人意的樣子很是有趣，心底的霧霾瞬間一掃而去，他勾了勾唇，緩聲道，繼續。

“嗯？”葉舒晚沒明白他意思。

凌淵瞥了眼她攥著寢裙的手，深邃的丹鳳眼睨向她的臉。

葉舒晚皺下眉，瞅了瞅自己手又瞅了瞅對自己手虎視眈眈的男人，頓時恍然大悟。

她嘴角抽搐了下，對他的這個命令難以理解，“殿下您……都醒了。”醒了還叫人拍，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凌淵不說話，就這么盯著她，大有她今天不繼續拍就不讓她下床的架勢。

葉舒晚抵不過他的執拗，認命妥協，“好吧。”繼續緩慢的拍動起來。

不一會兒后，葉舒晚胳膊酸了，她掀起眼眸就看見男人面無表情地享受著自己服侍的面容，絲毫沒有打算讓她停下了的意思。

葉舒晚咬了咬唇，第一次對這樣一張好看的臉有給一拳的沖動。

沒想到，男人的皮膚好像長了眼睛似的，幽幽開口，“你好像對孤很不滿啊。”

葉舒晚眼睛一瞪，手上的力度差點兒失控，“沒有沒有，怎么會呢，我最喜歡殿下，怎么不滿呢。”她一本正經地說著違心話。

凌淵勾了勾唇，心安理得接受葉舒晚的‘真情’，心情甚是愉悅。

葉舒晚又拍了一會兒后，偷偷瞟了他一眼，猶豫了瞬小心問出口，“這陣子凌城里的那些話，是殿下散播出去的？”

這段時間，葉舒晚在太子府過得不錯，不過太子府的一些人就不好過了。

從丞相府回來之后，凌淵什么也沒問也什么都沒說，但是那天晚上開始，城中就開始有了葉致遠欺妻騙財，讓青樓女子先于正妻懷子的種種傳言。

本來還不算太嚴重，但是這些話傳到最后就成了葉致遠為了青樓女娶妻騙財，過后逼瘋正妻拋棄嫡女就是為了扶持青樓女以及外室子了。

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外室或者侍妾絕對不能先于正妻有孩子，除非這個正妻生不出才能另當別論，而且正妻沒嫁過來之前，養幾個通房可以，但是也是絕對不可以納妾先于正妻進門的。

若是貴族家的紈绔子弟也就罷了，這件事嚴重的點就在葉致遠是堂堂一國丞相，不做表率反倒做了反例，可不就剛好給外面人當了茶后談資嗎。

凌淵聽到她問，慢慢睜開眼，“怎么，心疼你那個好父親了？”語氣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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