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回憶
“你知道她的身世。”凌淵認定道。
葉舒晚點了點頭,小虹來她身邊第一天的時候她親自問過的,“是,她無父無母,無牽無掛,也是可憐的。”對她處處照拂,也是有她身世的緣故。
凌淵看她心大,竟沒有察覺不對,干脆捅破眼前透析明光是窗紙引誘,“她上無父母,下無姊妹兄弟,偷盜的錢財去了哪呢?”
葉舒晚神色一愣,嘴巴幾度開合,琢磨半晌也找不出一個能為她說通的理由,“或許……”
人都愛財,或許小虹單純想要斂財保障衣食。
這理由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她待小虹不薄,衣食住行皆用最好,又身處太子府奢靡之地,上次凌淵送給她的金簪玉飾,她還挑了好多給她。
凌淵看她,見她仍不死心,找遍不著邊際的理由為一個奴婢辯解。
他感受不了這種明知背叛,還要尋著由頭為一個不值當的人脫罪,換做是他,他定不會手軟,要將背叛自己的人五馬分尸,折辱致死。
“孤早就說過,這世上除了自己,再沒有第二個人值得信任。”黑色的藥汁攪動,鼓起幾顆細小的泡泡,感覺溫度差不多了,凌淵遞了過去。
葉舒晚接過,沒有馬上喝掉,她腦子里都是他的那句話。
凌淵替她拉回挽至小臂的袖子,眉眼的冰霜不似剛見面時那般凌厲,全身上下散發近他者死的黑暗氣息。
葉舒晚垂眸看著他細心照顧自己的動作,抬眸看著這張天下女子為之傾倒的皮囊。
他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是她的錯覺,長達幾個多月的相處,每日的同床共枕,她似乎習慣了他的存在、他的性格,不知不覺間融進了太子府的生活。
細微的變化不足以撼動他的本質,方才的那番話,確是他以前也會說的,她不贊同。
她盯著他俯身放回藥膏瓷罐的動作,忽地開口,“那青云和青林呢?殿下的這套說辭也同樣適用于他們嗎?”
他們兩個都是他的心腹,可以說是他在這世上最親密的人都不為過,他對他們依舊這樣想嗎?
凌淵俯身的姿勢一頓,瓷罐擺放桌面發出“咚”的一聲輕響,他轉過身,幽黑的眸情緒不辨。
葉舒晚不覺得害怕,與他從容平視,“有朝一日他們為了自己的某種利益,讓殿下失望了,您還能做到今日的坦然自若嗎?”
她和小虹不過短暫相處幾個月的時間,都會覺得不舍傷懷,青云兩個和他的相處是用年來界限的,感情的深厚不用多說。
“我不是故意咒您,也非要挑撥你們的關系,只是用來比喻。”她填了句,唯恐以他的腦回路會多想。
來自青云他們的背叛……
他還會如此嗎?
兩句話不住在他腦海回蕩,飄響,若是他們……
心口浮現窒悶感,他忽然感覺空氣流通緩慢。
心中有一個聲音,勸告他不該這樣,他沒有在乎的人,所有人都是為他所用的工具,他深邃的眸轉顫為堅定,壓下不適,嗓音冰冷無情,“背叛孤的人,都得死。”
葉舒晚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余失望。
她伸手拿出碗里的勺子,甩手扔掉,粉嫩的朱唇貼碗口,“咕咚咕咚”藥汁見底。
她抹了把沾染藥汁的嘴角,將碗放回桌面,扯出壓在腿下的被子,“殿下回去忙政務吧,我累了,想要睡一會兒。”
不算趕人借口,疲憊自心底傳遞至身體每個感官,她突然嘴都不想張,只想蒙頭大睡,逃避人與人之間的相處。
凌淵垂落身側的手緊了緊,轉眸就見葉舒晚已經拉過被子蒙住了頭,一副不愿再說話的疲累。
“嗯。”他遲疑地應了聲,沒再逼迫她什么,拿起桌角的藥碗。
“吱嘎。”雙門閉合,筆直的光線擋回門外,屋內暗了。
出了屋子,凌淵沒走,腰身斜靠門壁,雙臂交疊,右手有節奏的輕點左臂,陷入沉思。
“若是青云他們背叛了您,您還會坦然自若嗎?”
耳邊不斷回響她的質問。
“還會坦然自若嗎?”
他沉沉闔眼,陷入那段不愿回憶的片段……
十年前。
凌宮。
“你這個嗜血成魔的瘋子!小孩子都殺,你不得好死啊!”
“他只是個五歲不到的孩子!”女人赤著雙足,站在雨水湍流的屋檐下。
凌淵提著還在滴血的長劍,妖異的丹鳳眼靜如死水,神情漠然的盯著面前辱罵不停的女人。
月白色的衣裳浸透血污,暗黑色的鮮血順著雨水浸濕的衣擺一顆顆滴落。
女人不再唾罵,拔出頭頂的簪子,頭發瞬間散落,朝他奮力沖了過來,凌亂的頭發,面目猙獰,像是死在他劍下來索命的厲鬼。
垂死掙扎,不自量力。
他冰冷病態的臉,血珠迸濺,染紅了他慘白的唇,那雙一潭死水,黯淡無光澤的鳳眼細微顫動,直直看著面前倒地不起,胸前多出血窟的女人。
“本宮……該殺了你……殺了你……”女人倒地,雙眼失焦,嘴里還不斷念著她的悔恨。
悔恨沒有提早殺了他,放過了他這只會咬人的狼。
“母妃悔錯了,您該后悔的不是沒殺我,而是當初收留我。”
一匹遭受多年欺凌的惡狼,最終不是被馴服,就是會發瘋報復所有人。
“不過母妃放心,現在只剩下我一個兒子,我定會好好養著您,讓您頤養天年。”他淡淡安撫她,三下兩除封住了她傷口處的穴道,止住源源不斷流動的鮮血。
畫面一轉,他成了權居凌帝之上的太子,整個凌國捏在他的手里。
宸妃一身素袍,坐在梳妝鏡前,目光呆滯,鏡子里突然多出一個人。
她面無波瀾,沒有反應。
“母妃叫我來此,是終于想通了。”凌淵信步走來,停留她身側,聲音輕緩。
她凝著鏡中黑金蟒袍加身的少年,掩在袖口下的手攥了攥,呼吸漸漸急促,仿若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她握住他的手,“淵兒,是母妃之前錯了,不該因為寄予厚望就對你那么嚴苛。”集寵愛于一身嬌縱的女人經受磋磨,棱角磨平,說話時聲音都在發抖。
寄予厚望?嚴苛?呵。
她對他做的事哪是輕飄飄的一句嚴苛就可以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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