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時已經黃昏,他們所處之地是聽雨樓后堂,德公和她的孫女已經走了。
“雖然這兩日不讓人上樓能增加神秘感,那是因為現在名氣還不足,我估計再過兩天就會有你攔不住的人來。”
李壞對嚴昆道,秋兒和月兒跟在他身后,安安靜靜聽著。
“到時候你就按我說的跟他們說。”
嚴昆嚴肅點頭,然后認真聽起來。
“世子吩咐的老奴一定會照辦。”聽完后嚴昆長揖道。
李壞點點頭:“若是出什么事實在處理不了就找我,我一般在王府或者聽雨樓。如果找不到我就聽秋兒的。”
李壞說著把身后的秋兒拉上前。
嚴昆一愣,猶豫一會兒:“世子,這…”
李壞抬手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畢竟秋兒年紀小,而且只是個女子,你這樣實屬正常。
但你只要記住,如果你信不過秋兒的時候就信我,相信我的選擇,相信我的眼光,明白嗎。”
嚴昆沉默了一會兒,鄭重點頭道:“明白了世子,若有那般境遇,我們就聽秋兒姑娘的。”
李壞笑著拍拍嚴昆的肩膀,明顯感覺到秋兒的手握得更緊了,他翻過手腕,輕輕撫摸她的手背才讓她放松下來。
“以后每一位來聽雨樓的客人都要奉上免費的香茶,話要說得漂亮些,盡量沾點文氣。”李壞接著交代。
“可是世子,這香茶可不便宜…”嚴昆肉疼的道。
李壞當然知道不便宜,這香茶和后世的茶葉不同,搗碎的茶葉只是其中配料之一,里面還要加油鹽,花椒,八角等各種香料,然后煎煮而成,成本很高。
他自己喝不來,但這個時代的文人墨客就好這口。
“這是必須的,我們必須拉高門檻,不然以后這樓容不下那么多人就會出亂子。
酒樓所有菜價也要漲,每隔五日就漲半成,直到漲一半為止。”李壞一邊搓手一邊說。
“可世子,這樣客人會不會不滿。”嚴昆有些擔憂。
“放心吧,有些東西是本能。就跟飛蛾看到火光就會撲過去。”李壞信誓旦旦。
客人會先想到免費香茶,然后就少有人會去考慮菜的價格了。
嚴昆似懂非懂,但想到世子總是料事如神,連忙答應下來。
處理完事情走出聽雨樓時,李壞松了口氣,天還很冷,差不多他也可以恢復以前閑散的生活了。
王府的經濟危機到現在解除大半,接下來他可以和以前一樣,安安逸逸混日子,直到四年后分封京都之外,然后瀟灑一生。
他已經想好了,想辦法推脫王憐珊的婚事,到時他就不涉入朝政之事,再遠離京都。
從此沒人知道他李長河,他也不會千夫所指,寸步難行。
……
何昭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年關將近,開元府許多積壓公文事務必須在年前處理完。
本來就嘈亂,令人頭疼,可偏偏這時候朝中也為如何處置魏朝仁的事情吵鬧得不可開交。
秋收時遼人南下,關北節度使魏朝仁奉旨率關北軍四萬余眾北上,結果敗在遼人手中,
新州城、漠洲城、石子河縣、沙縣等十二城被破,慘遭遼人屠戮,生靈涂炭,慘絕人寰。
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是根據當時前鋒戰報,遼人兵甲不足萬。
也正是如此陛下龍顏大怒,撤除魏朝仁關北節度使之職,押解進京。
朝中大臣也為如何處置魏朝仁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有人主張殺魏朝仁,有人主張不殺,這幾日每天早朝都在爭這事。
主張殺的人以參知政事羽承安為首,認為北方十二城告破,數萬百姓慘遭屠戮,大景顏面掃地,于國于民都應該殺,以儆效尤。
主張不殺的以樞密使冢道虞老將軍為首,認為關北是和遼人交兵的最前線,情況復雜兇險,除了已經鎮守十余年的魏朝仁沒人能坐鎮。
這幾日雙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陛下也左右為難,但事情絕對會在年前有定論,
因為鎮守關北的人不可能長時間空缺,現在北方天寒地凍還好,等到來年開春遼人說不定又會來犯,屆時必須有人坐鎮北方。
雙方都想拉攏何昭,但他不站任何一邊,很多人以為他這是玩弄權術,待價而沽,其實是因為自知不通曉軍事,如此草率貿然決斷他做不到。
而且魏朝仁是關北節度使,朝廷二品大員,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定論的。
正當他思緒神游的時候,府里總管敲門進來。
“老爺,小姐還是不吃肯東西。”
何昭頭更大了,怒拍桌子道:“不吃東西!她還想怎樣!反了她!
早就跟她說過不要去招惹那李長河,可她偏偏不聽,好了傷疤忘了疼!”
何昭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結果前幾日她還私自跑去找那李長河,我不過將她禁足在家中,你說這事我有錯嗎?”
“老爺當然沒錯。”總管快步跟著,連忙回答。
“哼,不就是禁足嗎,她有什么好鬧的,還嫌自己闖的禍不夠多么,這次我這個作父親的一定要好好訓斥她一番!”何昭怒氣沖沖的道。
總管跟著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咳,你等在院外,我自己進入便是。”走到小院門前,何昭擺擺衣袖,嚴肅的道。
總管恭謹的等在院外,他昂首闊步走了進去,“我這就去訓訓這不懂事的丫頭!”
總管站在院外搖頭,這情境他都不知道見多少回了…
穿過花草叢生的小院,何昭走到廂房門前,清了清嗓子道:“咳,小芊,是為父,開門。”
沒有回應。
“不要鬧脾氣,快開門,為父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耍脾氣我就讓你禁足一個月。”
砰!
這下有回應了,屋子里不知什么東西被打碎了。
“你…不要胡鬧,快給為父開門!”
“那你放我出去。”屋里很快傳來回音。
“那你不要去找那李長河。”
“為何不能去!”
何昭憤怒道:“為父不是跟你說了,那李長河就是狗屎,他擋不著道你也不要理他,
上去踩兩腳還會沾一聲臭,你這丫頭怎么就不聽呢!”
“哼,可那狗屎早就沾到我身上了,他都這樣欺負你女兒了,我不過稍微整治他一下,你還把我關起來,你到底在幫誰,嗚嗚嗚…”
“你明明知道他是狗屎,還要反咬一口,那不就是吃…”話到此處何昭連忙停下。
“呸呸呸,父親瞎說什么呢,我…我跟他只是打了個賭而已,你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輸了。”
“打賭?”何昭皺眉:“莫不是什么騙局?你這丫頭只知舞槍弄棒,可別讓人騙了。”
“哼,誰騙得了本姑娘,你不放我出府我就不開,死也不開。”
“你這丫頭!快給為父開門!”何昭氣得直跺腳,卻又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總管急沖進院子。“我不是讓你外面等著。”何昭不滿的道。
“是是是,可是老爺,魏家姐弟來登門拜訪了,現已經在大堂等候。”
“魏家姐弟?”何昭皺眉:“偏偏這時候…”
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無奈道:“你讓武烈查查看小姐和李長河近來有什么瓜葛,不過千萬不要得罪李長河明白嗎。”
“老奴明白,我會給他說清楚的。”
何昭點點頭:“你讓廚房隨時候著,小姐什么時候要是愿意吃東西馬上伺候,我現在去見見魏家姐弟。”
才到正堂,遠遠的何昭就看得明白,里面坐著一年一女,男子二十歲左右,女子也差不過,身后站著仆從,還捧著許多禮盒。
遠遠的兩人就起身行禮。
“小子魏興平…”
“小女子魏雨白……”
“見過何大人。”
“魏公子魏小姐不必多禮,請坐吧。”
說著他也在主座坐下,下人立刻端來香茶。
魏興平似乎躊躇一下,站起來作揖道:“在下和舍妹此次南下京城,久聞何大人遠名,心中敬重,故而特來拜會,備上薄禮,望何大人笑納。”
說著兩個仆從上前,將手中錦盒奉上。
何昭哪會不知他們為何而來,正襟危坐,只是擺擺手道:“魏公子的心意本官領了,只是這禮我不能收。”
此話一出那魏興平顯然亂了方寸,連忙作揖:“何大人,此番小子前來只是……只想請大人聽我說幾句話,并未它意,請大人務必收下……”
何昭不為所動:“魏公子不必緊張,你坐下吧,本官此番肯見你便是愿與你說話,既然愿與你說話那就不用著急,可以慢慢說。”
魏興平只好悻悻坐下,何昭端起香茶喝了一口:“我知道魏公子和魏小姐不遠千里南下,又在京城四處奔波是為令尊大人之事,孝心可嘉,
你們能夠找到本官府上想必也是知道本官在這個問題上保持中立。”
“何大人英明,一語中的,小子佩服。”魏興平作揖,言語不暢,動作僵硬,顯然有人教他說的。
何昭面無波動,接著說:“可你們知本官中立,卻不知本官為何中立。我為官數十年,外人如何評說本官不管,自持問心無愧,故而從不結黨,也不妄言。
因此本官不通軍事,不懂北疆時局,就不會為此事言辯半句,魏大人有理也好,無禮也罷都與本官無干。”
聽到這話魏家姐弟都慌了,魏興平剛想站起來就被魏雨白伸手攔住,她行禮道:
“何大人高風亮節,令人佩服,可家父確實冤屈,當時北方遼人兵甲不足萬數卻是事實,
可南下的軍隊不止遼人,雖然不知來歷,可他們比遼人更加兇悍難擋,故而家父才慘敗。
可戰報到京都之后卻變成只有遼人不滿萬數之眾,家父收到圣旨之時就驚詫陛下為何如此震怒,到京都才知曉此事,
必是有人從中作梗冤枉家父,請何大人明察啊!”
何昭皺眉:“可信報乃是魏大人親自擬寫。”
魏雨白道:“確實家父親自擬寫,其中已寫明遼人前鋒不滿萬,還有其它軍隊不得而知。”
何昭皺眉,起身來回踱步,躊躇不定,許久后才開口:“你說的本官都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吧,容本官思慮一二,就不多送二位了。”
魏興平還要說什么,被魏語白攔住,拉他作揖道:“多有打攪何大人,我們二人這就告退。”
說著帶仆從退出此地,一堆錦盒卻如忘記一般沒有帶走。
“等一下,這些也帶走。”
何昭指著一堆錦盒道,魏興平憤憤不平,還是讓人拿走禮盒。
…
“姐,你為何攔住我,那老家伙顯然是在推脫,說得自己多高清,可遇事卻不講黑白,推三阻四。”
才出何府魏興平就大罵起來,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周圍冷得厲害。
魏雨白搓搓手,一邊走一邊看著漆黑的天空:“京中人不懂寒苦,不見血光,哪會知道什么黑白。
何大人算好的,至少不知便不言,想想這幾日我們拜會那些,有多少是不知而妄言的。”
“你這么說也是…”魏興平悻悻道:“人命在他們嘴里都說得輕巧,可若真到了自己只怕提刀上陣的氣力都被嚇走了。”
“抱怨也沒用,走訪數日無一人肯為父親說話,再這樣下去恐怕……”
魏雨白皺眉:“明日把馬也賣了吧,你我只在京中,奔走習慣了,走點路不算什么,帶來的東西快送完了,能湊一點是一點,上下打點不要省,多一分力父親就多一分生機。”
魏興平點點頭:“一切全憑姐姐做主,我皮糙肉厚,走路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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