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李長河嘆口氣,然后揉著太陽穴,右手指節輕輕敲擊桌面,看來是時候做些改變,需要想更多辦法以應對將來可能的亂局…
…
童冠依舊能收到趙光華送來的東西,隨著近日冢道虞日漸緊逼,措辭也越發嚴厲,他所受壓力越來越大,現在他才逐漸想起對方是當朝大將軍!
可趙光華送來的禮金卻少了很多,理由是府中日子不好過,錢財緊缺。
童冠雖十分不滿,還是沒說什么,可沒想之后每一次都要少上一些,一次比一次少,令他更加不滿,他隱晦的提及過,可趙光華裝傻充楞,硬是像沒聽懂一般。
他拼死抵制冢道虞,冒著冒犯當朝樞密使,大將軍的風險,忠君為國,奔波勞累,四處碰壁,可趙光華坐享其成不說,得了名聲不說,居然還日益減少供奉,實在可恨!
“老爺,這次送來的手鐲怕是只值十兩左右…”愛妾不滿的拿著絲絹包裹的銀手鐲道。
童冠哼了一聲,也十分生氣,可又不好說,這事情本就不能明說,也不好直接譴責他,只得重重一揮衣袖,心中有氣無處發。
…
“童冠表面自然笑臉相迎,可某能看出,他面色不好,心里定不好過…”趙光華坐在大將軍后院石凳上向冢道虞匯報,冢道虞喝著茶,而李長河則好奇的在一邊看他種下的菜。
冢道虞咳嗽一聲:“不是你非要聽,現在光華好不容易抽空過來,你到底聽不聽。”
衛川也在一邊點頭表示贊同。
李長河拍了拍手里的灰,然后道:“事情成了一半吧。”
冢道虞皺眉:“成了一半?哪一半。”
他見李長河在他對面坐下,然后自顧自倒茶喝起來。
說實話他本不相信這種沒頭沒腦,讓他不明其意的計劃,可之所以讓他同意,其一是因為正如他之前對衛川所說,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其二就是他從李長河身上看到的東西,這人明明只有十六歲,還是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稚嫩無知的年紀,從他很多傳聞中也能證實。
可正對面正坐,間隔不過二三步之時,冢道虞卻覺得他完全不也一樣了。
一種深刻在骨子里歷經歲月而來的從容,舉手投足之間看似張狂之自信,這些東西他從沒在別的年輕人身上見過,何況還是如此年輕…
正當他思緒空渺時,對方先開口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起初不說只怕說了你們就裝得不像,現在事情快成,說也無妨。”對方隨意開口,似乎也沒在說什么重要的事。
不過他一說,頓時激起幾人的好奇心,趙光華和衛川也湊過來。
“愛說便說,不要裝腔作勢。”冢道虞淡然道,雖在心中,他自然也想知道。
李長河表現出與他年齡完全矛盾的成熟,也未因他強勢的話而生氣,隨意一笑然后道:“我也是跟別人學來的,王府旁邊有一個賣甜白酒的老頭,他自己開小店,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關賣甜酒什么事?”為川不滿道。
“我還沒說完。”李長河打斷他:“可因其年老體衰,跑不動,所以附近頑皮孩子總是欺負他,往他鋪子里丟石頭,老頭忍無可忍,可苦于他又追不上那些孩子。
于是他想到個辦法解決此事。
有天他叫住那幾個孩子,然后告訴那些孩子,碎石正好可以用來填小店里凹凸不平的泥地板,讓那些孩子每天都丟些石子進去,他就給孩子們兩文錢。”
“這老頭腦子有病吧…”衛川插話。
李長河不理會他,接著說:“孩子們自然高興,每天都來丟石子,每次都能拿到兩文錢。
過了幾天,老頭對孩子們說,他家甜酒賣不出去,賺錢少了,所以每天只能給一文。”
聽到這,冢道虞微微皺眉,他似乎明白什么,又似乎不明白,有些東西在腦子里轉,卻總抓不住…
“孩子們不高興了,責問他不是說好的來扔石頭,每日兩文嗎?
不過最后還是勉為其難答應下來,接著扔石頭。
可再過幾天后,老頭對孩子說,他已經沒錢了,再也不能付錢給孩子們,但還是想請他們繼續來扔石頭。結果…”
說到這,李長河頓了一下,因為接下來就是這個故事的重點,所有人都定定看著他。
“結果孩子們大怒,沒錢還想讓我們扔石頭?憤怒離開,從此再沒往老頭的甜酒鋪里丟過石頭。”
故事說完,幾人都沒說話,皺起眉頭沉思…
直到最后結果出來,冢道虞終于有種恍然大悟,通透徹底的感覺。
他不傻,一下子明白過來,在這個計劃中,大家各自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為什么李長河說事情成了一半,因為童冠生氣了!
扔石子的小孩因為老頭減少所付銅板生氣了!
衛川還是沒明白過來,一臉迷茫,趙光華卻恍然大悟,連忙向李長河作揖。
冢道虞神情有些恍惚,很多東西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最后快速逝去,怪不來當初李長河會說他就賭童冠不是真的忠君愛國…
微微抬頭,表面不漏聲色,可越看眼前這個年輕人,他越覺得危險。很多演義說書中卻有那種對人心洞察入微,料人臆事算無遺策之人,可那始終只是故事。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見過他這般算計人心的!
若是被他算計,只怕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算計之中,光是想想就脊背發涼…
“呵,王府周圍還真是奇人異事頻多,上次是兩兄弟,這次又是賣甜酒的老人,莫非風水寶地。”冢道虞道,他可不信眼前這年輕人的鬼扯,世上哪有這么多奇人異事都讓他遇上了。
沒想他也不反駁,哈哈一笑,厚顏無恥道:“風水寶地不敢當,不過是富貴之家罷了,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見怪不怪,大將軍要是搬過去住說不定也能見見,只怕你沒福氣。”
冢道虞懶得跟他扯皮,只是下定某種決心,擺擺手道:“今后…此事你說了算。”
李長河拱拱手,沒有推辭謙讓的意思。
他點點頭,心中也忍不住感慨,虎父無犬子…
“皇上,夜深了,擔心露寒。”皇后上前,為皇帝披上裘衣,漫天星斗已亮起,這里是皇帝內宮,四下一片寂靜,遠處站門的宮女低頭不敢說話,沒有半點聲響。
皇帝看著天上,輕聲道:“今天是貴妃祭日,可朕卻不敢去祭拜她。”
皇后不解:“祝妹妹向來恭謹,生前生深得皇上寵愛,又無過錯,祭拜她理所應當,陛下何來憂擾。”
“呵,憂擾?”皇帝搖搖頭:“朕倒是不憂,只是心中有愧,不知如何開口罷了。”
“心中有愧?”
皇帝看著星夜,皺眉道:“就太子最近做的那事,你讓朕如何跟她說?她若是泉下有知,如何安心。”
皇后也不好說什么了,太子確實…只能安靜站在他身邊。
“去年春天南方叛亂,秋天關北戰敗,如今蘇州戰事不利,莫非……”皇帝說到這頓了一下:“莫非天命注定,我景朝基業虛危矣…”
皇后大驚,連忙拉住他的手臂道:“陛下胡說什么呢,我景朝江山大好,皇上兒孫滿堂,正是昌盛繁華之時,哪有什么虛危,又如何不得天命呢…”
皇帝淡然一笑:“放心,朕有分寸,此事也只是你在,所以朕才說說,對外人自然不會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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