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
“鮑兄,你不想想,先不說封王之事,將一個聲色犬馬的紈绔子弟送去打仗是何舉措?我大景已經垂垂危矣,百姓水深火熱,苦不堪言,可皇上卻派這么個廢物去抵擋蘇州叛軍?小弟不才,沒打過什么仗,但也自認為比他做的好。”
“柳兄,話不能這么說,平南王才學驚人,胸中自有經略,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之前梅園詩會也好,上次上元詩會也罷,哪次不是技壓全場,再說皇上也有眾多皇子皇孫,這么多人中選中李長河,必然是有道理的。”
“唉,鮑兄你還是太年輕,哪懂上面大人物之間的事,事情能是那么簡單嗎?這其中必然有著種種不可告人之秘密。”
“呵,能有什么秘密?無非就是大臣信任,陛下愛重,除此之外還能如何?”
“哈哈哈,柳兄你涉世未深,這就想得太簡單,我是過來人…”
“沒錯哪有這么簡單。”
“對啊,天下大事若是這般簡單,那豈不我等就能治國。”
“是啊是啊,依我看必有隱情才是…”
“對,而且定是不可告人的驚天隱情。”
“…”
眾人紛紛議論,月兒在樓上聽得有些不高興,蹭的站起來:“他們這是污蔑世子。”
詩語一邊對賬目,一邊輕輕拉她坐下,笑道:“就讓他們說罷,一堆蠢材罷了,庸人自擾。”
“可聽著氣人。”小姑娘嘟著嘴,詩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才將她安撫下來。
詩語見過的人多,做過的事也多,明白這些人只時夸夸其談,憑空亂說罷了。
正如那混蛋說的,沒見識的人總會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然后越想越難,越想越神,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沒見識,還因這是一種心理上的自我催眠。
把事說難了,說復雜了,說神秘了,不去爭取不去做在心里便有安慰自己的理由。
不是不做,不是懶惰,而是那事實在太難,實在高深莫測,實在看不懂。
所以愿意進取的人會化繁為簡,盡量使一件事變得簡潔可行。而怠惰之人會刻意將事情復雜化,以此安慰自己。
復雜化之后唯一的獲益就是多了許多談資,能有話說,但事情也便止于說說而已了。
下方眾人還在激烈爭論,最終那姓名鮑的書生在眾口圍攻之下無話可說。眾人便轉向說起這次平南王李長河南下能否解決南方禍亂。
大多數人都是抱著悲觀態度的,所以本就毀譽參半的李長河,如今又被大多數人唾罵起來。
樓下吵鬧不休,言辭慷慨激昂,罵的理由還千奇百怪,有人說李長河南下耽擱大將軍南下。
詩語有些想笑,大將軍她見過,年紀一大把,南下能不能吃得消不說,他南下難道去奪楊洪昭的權嗎?一個大將軍,一個殿前指揮使,他們誰說了算?那都不用打仗,先要內斗了。
有人說他年紀太小,肯定不穩重;有人說他身體不好,吃不住南方天氣;有人說他家庭不好,尚未婚娶便出征,心中肯定不安分;還有說他八字不好,命中缺水,南方濕氣重,要被克…
總之理由亂七八糟,眾人還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志同道合,各種理由層出不窮,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大概如此吧。
月兒聽得一張小臉都黑了,差點想沖下樓罵人,卻被詩語拉住。
將小姑娘拉倒懷中好好安撫,其實若無準備,她也有些想罵人。
可離京前,那混蛋曾在床上抱著她說過那些事,他其實早就預料到,他再三叮囑自己還有負責府中安保的季春生,若有事千萬冷靜,他不在不要意氣用事。
“人一旦喜歡一樣事物,就會連它的反面也不分青紅皂白的喜歡;一旦不喜歡一樣事物,就會連他的正面也毫無理智的否定。”
詩語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他對自己說的話,他還說這叫什么“暈輪效應”之類的…
她不明白那家伙在胡說八道什么,但卻記住他的叮囑,而如今京中大勢居然正如他所料一般,就如當初和自己打的賭一樣運籌帷幄。
他明明不在京城,詩語有些不服氣的咬咬嘴唇,為什么他總是什么都知道…
…
“陛下,此事萬不可行啊!”孟知葉漲紅了臉在朝堂之上大聲道,手中玉笏幾乎被他捏碎,身后眾官都只有看著的份。
“為何不成?”皇帝坐在高位,冷著臉反問。
“瀟王世子李長河行為不端,做事張揚跋扈,絲毫沒有天家樣子,皇孫風采,民間處處叫罵,還在宮中縱馬,他李長河…”
“孟大人,皇上已經下旨封李長河為平南郡王,圣旨由中書擬寫,陛下御畫,過來門下審查,尚書省親發,每一條每一道合情合理,已經送到平南王手中,你應該稱他為平南王才是!”平時不多說話的何昭突然面無表情的打斷他的話。
孟知葉愣住了,他從未想過何昭居然會駁斥他!
老頭隨即大怒,瞪大眼睛道:“老夫乃帝師,禮部判部事,束國法理,你居然敢如此與我說話,我就叫李長河,他就是瀟王世子,你要拿我如何!”
何昭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向皇上拱拱手,然后道:“陛下也聽到了,中書起擬,陛下御畫,門下封駁,尚書親發的圣旨孟大人居然也不認,在臣體系之后執意否認陛下圣旨所封的平南郡王,這不是抗旨是什么?”
何昭話一出,朝堂寂靜下來,皇帝卻眼睛一亮。
孟知葉也是一呆,瞬間瞳孔放大,眉毛上揚,鼻孔擴張,他這下才明白過來自己惱怒之下犯了什么大錯!剛想說什么,卻發現上首皇上的面色已經完全變了。
“孟師啊!你是朝中重臣,又是朕的帝師,沒想今日卻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皇帝痛心疾首的搖頭,一句話瞬間已經將他定罪,根本不給反駁余地。
孟知葉嚇得全身顫抖,連忙跪地慌亂道:“陛下,老臣絕無此意,方才只是一時口快失言,李長河是平南郡王,他是平南王,陛下恕罪,請陛下…”
“孟師當初是如何教朕的,過而不改,是謂過矣!這可是圣人之言吶,老師也忘了嗎。”皇帝一副不忍的樣子。
“這這這…”孟知葉徹底急了,可又找不出話來。
他平時都是滿嘴圣賢之言,都說圣言無錯,是治學治國之本,是他一輩子再說的東西,如今陛下一句圣人之言堵他,他如何反駁?
孟知葉連忙回頭看向眾多大臣,他們居然都看著房梁,無一人開口為他求情。他心急如焚,萬萬沒想到情急之下一語之謬,短短瞬間居然將他逼至此境地!
“按我景朝禮律,抗旨不從者株連九族,不過孟師即為帝師,自然不能一概而論,諸卿有何話說。”皇帝道,說著他重重的看了站在第二批的工部判部事毛鸞一眼。
孟知葉心里又有些許希望,也顧不得清高,連忙用懇求的眼神看向后方眾人。
工部判部事毛鸞站出來,“陛下德高恩重,不忍見恩師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群臣楷模。”
“對對對。”
“陛下英明…”
“毛大人言之有理!”
“…”
眾臣附和,孟知葉臉色也好了不少,緊緊盯著毛鸞。
毛鸞手執玉笏,接著說:“不過國法也是社稷之本,不能輕廢,否則如何服眾,如何治天下?依我看陛下可以開赦孟大人株連之罪,要問罪也就問孟大人一人便可。這樣既不愧師徒之恩,又不壞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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