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我那兒子久不在京中,不知人心險惡。他在地方,都是一方之長,眾官都捧著他,順著他,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那就是土皇帝!
他哪知京中之險,心思單純,被人利用,這些人顯然就是沖著你小子來了的。”德公嚴肅的提醒他道。
“而且是想把你卷入江州一事,偏偏被他說漏嘴,有了由頭。
有可能還未動作,但也有可能已經動作,只是你我不知,不得不防啊。”
德公憂心忡忡。
李長河卻激動的問:“當時在場的有哪些人?”
德公想了一下:“據我那逆子說的,有中書舍人魏國安,度支使薛芳,還有羽承安及其女婿鹽鐵司同知參勝,兵部判部事張讓,侍衛軍步軍指揮使童冠。”
聽到這些人的名字,李長河一一記在心中,反而是高興的。
因為他從來不怕有對手,只怕看不見的對手,如今這些人一不小心露出臉來,那就好辦了,一個個收拾就好!
……
來到相府之后,德公一進門就吩咐下人去準備好酒好菜,相府眾人對他也熟悉,知道是阿嬌小姐的姑爺,都十分熱情。
“走去內堂與那不孝子好好談談,如今羽承安等人抓住這茬,不會善罷甘休,你們最好能有個對策,才能萬無一失!”
相府小院,再見王通,他正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李長河跟著德公進入花園,也是輕車熟路。
王通猶豫再三,上前拱手:“此事…此事是我之過,一時交友不慎,說漏了話,乃至如今,若有對王爺不利之處,下官絕不推脫,會全權承擔…”
見他這態度,李長河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反正說到底,頭可斷,血可流,認錯不可能…還承擔,若他承擔得起,李長河還真想把這岳父給賣了。
也沒跟他多說,只是點點頭,隨德公在小院中坐下。
德公的院子山石草木擺設十分講究,此時秋菊正好。
不一會兒下人送來飯菜,正好趕上午飯,王通對于自己的不理會多少有些尷尬,臉色不太好,但也坐過來。
隨后德公屏退左右伺候的下人,才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認真的對他說:“當下說什么都晚了,當務之急是防范羽承安等人將你牽扯到江州之事中去。”
德公說著撫須,然后看他一眼:“你現在年紀輕輕,又是平南郡王,冠軍大將軍,新掌新軍,
還接了鴻臚寺卿,養訓新軍也好,與金國使者周旋也罷,都是國家大事,切不可誤。
他們要把你拖進江州泥潭,始終要老夫或者皇上首肯才行,老夫不會同意,上到皇上手中的奏折老夫也會一一仔細查閱,替你把關,你好好做好自己的事便行。”
李長河自己倒酒,隨后又給德公倒是,想了想也給王通倒上,然后舉杯道:“多謝德公了,不過你也放心,想害我沒那么容易。”
德公瞪了他一眼:“正是因你這脾氣,老夫才不放心你,羽承安這些人可不是你對付的賊寇,他們都是朝廷大臣,稍有不慎,你就要吃大虧!”
李長河笑著點頭:“知道知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他們不是賊寇,對付叛軍我能用刀,對付他們,我的刀子就沒用了。”
德公這才滿意點頭:“你明白這道理就好!最近也要小心,那童冠可是侍衛軍步軍指揮使,手中有禁軍,對你他不敢如何,可你府中那么多人…”
話到這,德公沒再說,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德公不愧當朝平章事,看事情周到而透徹。
童冠的禁軍已經對王府動手了,第一個動的就是趙四,童冠不敢直接對付平南王,不代表他不敢對付王府的其他人。
“他們為何對王府不滿?其中莫非有隱情…”聽得有些云里霧里的王通終于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德公一聲冷笑:“為何?你只知參佛做官,可想過我們王家的錢帛花銷哪里來的?
你那點俸祿,還有老夫的俸祿,支得起偌大相府,江州王家大宅,城外梅園,攏攏共共幾百口人嗎?”
德公說著搖頭:“你呀,真是做官做傻了,江州一帶,關北一帶,都有你的堂弟,他們從事的商貿之事,才是府中最重要的財帛來源,老夫也時常給他們開方便之門。如今他們都跟著瀟王府做香水、酒水生意…”
說到這,王通一臉震驚,德公接著說:“那些人為何對付王府?豈不顯而易見,皆為利而已!
關北路一帶的酒水生意,以前都是羽家在做的,關北路廂軍統領就是羽家人,如今被王府搶了生意,他們能善罷甘休?
而童冠,以前每年軍器監的皮革生意,大多都是他童家借著禁軍之便在做。
童冠私扣軍餉不說,還借禁軍之利,從京西一帶百姓手中收攏皮革,再賣給軍器監,以此牟利。
可京西的皮比南方的貴,因為南方飛禽走獸多,獵戶也多。
如今王府大船既從南方運來便宜的皮革,還將一萬五千多新軍從三衙之下調到樞密院,如此一來他少了皮革生意,也少了一大筆軍餉可以克扣。”
王通更是驚訝,目瞪口呆的高聲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堂堂侍衛軍步軍指揮使,三衙首官之一,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克扣禁軍軍餉!這…這還有王法嗎!”
“王法…”德公搖搖頭,恨鐵不成鋼的看他一眼:“你以后還是少出去走動,在京中記得不要亂說話,也不能像在江州一般自在。”
王通還是一臉不解,李長河卻心里明白。
現在看來其實王通確實不適合官場,他當初科舉中第,又是德公之后,才會走到如今位置,
可,以他這性子,再往下走就危險了。
童冠為什么敢光明正大的克扣軍餉?
因為那是皇帝希望的啊。
李長河心里也無奈,皇帝十分強勢,對臣子也不放心,從制度上就能看出來。
在強漢時期,文臣之首是宰相,武將之首大將軍,一個掌天下政務財帛,一個掌控天下兵馬,所以相權往往做大,
很多時候都會出現皇帝被丞相或者大將軍架空的情況。
而景朝,皇帝不放心丞相,所以設立度支、鹽鐵、戶部這三司,把經濟大權從丞相平章事手中分出去,限制權力。
而樞密使作為大將軍一樣的存在也設立三衙分去其權利,讓樞密院能調度天下兵馬,裁決征伐之事,卻無權帶兵養病,
而養兵的事情交給三衙:殿前司,侍衛軍馬軍司,侍衛軍步軍司。
這樣一來,大大削弱最高文臣和武將的權力,讓他們無法危及皇權。
而三衙沒有實權,只能為弄臣,所謂弄臣就是權力直接來源于皇帝的寵愛,而不是手中資源或者地位。
一旦皇帝不寵,三衙就沒有實際權力了。
水滸中的高俅就是殿前指揮使,加太尉,如果樞密院和皇帝不授權,他只能是一個負責養兵的閑散官,無權調兵,無權出兵。
正因如此,三衙注定必須討好皇帝。
就和水滸中高俅一樣,因為皇帝寵愛,就是他們權力來源。
這種情況下,三衙首官克扣軍餉,讓禁軍士兵對其不滿也是皇帝樂于見到的。
皇帝就是因怕禁軍造反,才設三衙分樞密院之權,
現在一扣軍餉,禁軍上下不合,下層官兵對三衙指揮使不滿,自然就更不可能造反了,皇帝也放心。
所以如今的童冠、水滸里的高俅都一樣,他們越是吃軍餉,皇帝越是放心安心,也越得皇上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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