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好個玲瓏女子,連朕的心思也猜得到…”這話像是夸獎,語氣卻很冷。
“皇上,詩語這孩子妾身還是知道的,她自小聰明伶俐,不是什么僭越之人,之前在芙夢樓宴上,皇上不是還聽過她唱曲嗎。”皇上身邊的田妃連忙道。
嚴昆微微抬頭,見田妃替詩語說話,皇上臉色緩和一些,然后點點頭:“你一說,朕倒是想起來,確實安分守己。
這事想來沒她周旋,長河早就吃了大虧,這般心思手段…怪不來能把羽承安嚇哭。不知道人品如何?”
“詩語是庶民出身,從小就被賣到芙夢樓,可天資聰穎,十分得人愛重,妾身也經常聽她唱詞呢,小姑娘要強,也潔身自好,是個好孩子,之前仰慕她的人不計其數,她都沒答應誰,沒想最后居然許了長河倆,這孩子可真有本事。”田妃連忙道。
嚴昆聽得明白,田妃表面是在夸詩語,其實也在不著痕跡夸王爺,這么好的姑娘,只有王爺才能降伏,可不是在說王爺厲害,說天家子孫厲害么。
果然,皇上聽完點點頭:“這么說來確實不錯,可惜這出身…既我天家子孫能如此信任她,這出身也要配得上才是。”
“民女拜見皇上,拜見田妃娘娘。”其實見到田妃時,詩語心里就明白來人是誰了。
皇上她在芙夢樓家宴上見過一次,沒有太多印象,但田妃她見過很多次,能讓田妃陪著的人,除去當今圣上,還能有誰。
詩語行禮,心中有些緊張。
“起來吧。”
皇上看了她幾眼。
上方的老人白發蒼蒼,看起來不像六十來歲的老人,因為他太過蒼老,除去一雙眼睛還有神光,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大抵是操勞太多吧。
詩語聽著,他說話不帶半點腔調,高低起伏不大,無心的人聽著親切,有心的人聽著害怕,至于她…
詩語覺得她算半有心的,他對這老人別無所求,但她又害怕,害怕他不承認自己。
不過這種害怕不源于面前的九五之尊,而是…而是那家伙。
他是皇上和皇后的親孫子啊,而自己不過一屆草民,如果身為爺爺的皇上不認可她呢?
經歷那么多日月,那么多朝夕相伴,那么多信任彼此,患難與共…
詩語幾乎難以想象,若身邊沒了他,自己該怎么繼續人生,以前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她本來那么獨立,自強,自傲,相信自己,都怪他,給了自己依靠…
“你在害怕?怕朕么。”皇上開口,“有如此手段心計的女人不該害怕啊,也許你心術不正,所以心事重重?”
周圍人在吸氣,她感受到擔憂的目光,都不用看。
詩語心中微微一緊:“民女確實在害怕,但…不是怕皇上。”
“不怕朕?那還怕什么。”皇上的話冷了三分。
“皇上,詩語還年輕,難免說錯話…”田妃插話,德公等人也擔憂看過來,連連對她使眼色。
詩語明白他們的好意,可她就是她,就如那家伙在夜里輕撫著她的背,在她耳邊的私語:“我喜歡的就是你,獨一無二,不論對錯,不談是非,美艷不可方物,心烈如帶刺玫瑰,王權之下,霸者之前,依然能把持自我…”
詩語深吸口氣,心中不斷回響那些,字正腔圓的抬頭說:“民女是王府的人,怕的自然是王爺,怕對不起他的信任。”
“你怕他,為何在朕面前形容膽怯?”
“皇上是王爺的親爺爺,血…濃于水。”詩語鎮定道。
皇上聽了這話,沒再接著質問,臉色也緩和過來,“不錯,既貞潔奉主,侍無二心,又知書達理,識得大體,只有一點不對。”
聽到這,詩語心里一緊張,低頭不說話。
“不對在于你既是王府的人,以后就不能自稱民女,雖能不能入皇家祖祠還要看你造化,朕也不能說你如今是皇家之人,但入了天家之門,終究與庶民不同,要明白自己身份,知道嗎。”
話音落下,詩語終于松了口氣,連忙點頭。
“還不快謝陛下。”田妃提醒她。
詩語連忙跪下謝恩。
皇上臉色嚴肅下來,鄭重對她道:“但你也要記住,朕相信的不是你,而是長河,既然他敢將府中大權交由你一屆女流之輩,朕便相信他的眼光。可女人多智少有好事,朕會慢慢看。”
…
后堂說完后,德公和王府眾人陪同之下,皇上看了后山的大片王府新區,興致勃勃的看了水力作坊,還有石墨爐,他甚至親自去摸了摸那些高大的水輪,又好奇的問詩語這些大輪子是如何搬運,又有什么用處。
詩語時不時為皇上解答,看得出來他很高興,雖年紀大了,但興致一直很高,幾乎把整個后山逛了一遍。
只有王府最重要的煉鋼廠沒有去,因為那里煙火沖天,灰塵彌漫,大冬天的依舊散發刺鼻的氣味。
那就家伙再三囑咐,讓她少去那些地方。
因為石墨坩堝口的高溫氣體有慢性毒,已經有干苦力的工人已經開始出現咳嗽不斷的癥狀,王府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年年末補償他們每人十貫錢,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這事其實王爺早就知道,也知道害人,可煉鋼不能停下…
他說幾年后如果沒有足夠的鋼,就會生靈涂炭。
因為要應對金國還有蒙古國的威脅,金國她知道,此時金國尚且與遼國對峙,勝負未徹底分出,也不知道為何他就認定要對付的是金國。
至于什么蒙古國,她根本都沒聽過過,刻意打聽后從北歸的商人口中她倒是聽到一些消息,有一些游牧民的部落散落在遼國西北,在遼國治下,那些人被稱為蒙古人,但根本一盤散沙,不足成國。
王爺是覺得他們會趁亂建立一個王國,然后南下嗎?
總之她不明白,卻也不能停下,她也知道是害人,但說不定…是為了救人呢,她相信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
下午,天空依舊灰蒙蒙的,皇上在眾人陪同下回到王府,廚房里的嚴炊已經帶人忙碌一天,他可從未接待過皇上,所有看家的手藝都拿出來,一下午準備各種菜肴六十六道,也算難為他了。
因為嚴炊本來是伙頭軍出身,軍隊吃飯,哪有那么多講究,可宮里的御廚,動不動就能整出上百道菜來,他是做不到。
好在皇上和田妃也不在意,陪同他們吃飯的有德公,鼻子比狗還靈的湯舟為,季春生,還有就是她,因為她是如今王府主管。
即便這樣,外人與天子不得同桌,在德公提醒,她安排下,家丁從正堂搬來另外小桌,給隨行幾個大臣落座,而皇上和田妃單獨坐大桌,最后在皇上旨意下兩桌湊一桌,但終究中間是隔開一條縫的,不算違背祖制。
不過飯桌上,皇上說起一件令所有人驚掉下巴的事,那就是…他要北上!
“皇上,寒冬臘月,對龍體不好啊。”德公反應過來,放下筷子道。
“對對對,王相說得對,皇上要保重龍體,才是我景國百姓之福。”湯舟為連忙跟上。
皇上也放下筷子,擺擺手:“你們不用擔心,今年臘月休朝一月,朝中大小事務到年前為止暫時交給王愛卿打理。朕此去走水路,水路沒有顛簸,不怕勞頓,再說朕也很多年沒有出京了,此番就是去看看。”
“皇上出京,只怕朝局動蕩…”德公還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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