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這時需要做的就是麻痹景國,了解景軍!
中原沃土才是我大金的目標!可朕這代人,恐怕難以實現了…
所以利用這次機會,你們好好看,好好記著,景國到底有什么實力,將來如果對上,該如何應對。”他說著手指向東面,山腳下巍峨聳立在平原中的重鎮南京。
“我知道了父皇!”二弟完顏離激動的道。
完顏亮卻聽出了不同尋常的信息,又看向日漸消瘦,說話聲音也小了很多的父親,在聯想到父皇這一年來的連年病臥床榻,他突然想到什么…
“父皇…”他擔憂道。
卻被父皇搖頭阻止繼續說,他揮揮手,讓幾個兄弟還有叔父回去巡視軍營。
城頭風聲呼嘯,從居庸關看去,群山巍峨,怪石嶙峋,都被統統踩在腳下。
正如站在他面前的父皇,他的一生,從四處游說女真各部開始,到四處奔走抗擊契丹人對女真人的壓迫,再到揭竿而起,勢如破竹的擊破北方最為強大的大遼國。
夏國人送來金銀珍寶朝貢,表示臣服納貢;
高麗人送來美女秘色,表示臣服,年年納貢;
蒙古部族也送來寶馬美人,表示愿意臣服于大金,不會出兵助遼,每年進攻寶馬;
遼國可汗耶律惇已經好幾次派人來請求,只要饒他一命,遼國會世世代代為大金附屬,稱臣納貢,永不背叛,可父皇沒有答應。
起兵兩年左右而已,父皇已經如他站在居庸關城頭的雄姿一般,俯瞰天下,將所有高山,溝壑,頑石,統統踩在腳下,一覽眾山小!
每次想起這些,他心中都是無限的敬仰和自豪,父皇是天下最大的豪杰英雄,四方臣服的英主,天下共主!而他是父皇的兒子!大英雄的兒子。
可突然心思細膩的他卻發現,父皇似乎也不是什么都不怕,他會老,也會病倒…
“父皇的身體…”他聲音微微顫抖,心里甚至不愿去相信,父皇才四十多歲而已…
“亮兒,天下沒有鐵打的人。”父皇道:“不用這么驚慌,我這一生,風餐露宿半輩子,加上沙場馳騁,身上超過三十處傷,能撐到現在已經算佛祖保佑。”
“可…可父皇是…”
父皇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兄弟姐妹中最聰明的那個,父皇很欣慰,可惜你不是東胡族的后人,怪父皇嗎…”
完顏亮明白父皇的意思,東胡族是女真中最大的一族,比他們完顏氏族更加古老,人更多,更富足,跟隨父親南征北戰的女真勇士,有半數來自東胡族,父皇的皇后也是東胡族的族長之女。
所以只有流著東胡族血脈的二弟為太子,人心才不會散。
他搖搖頭:“不怪,我明白父皇為了什么。”
完顏烏骨乃點點頭,溫和欣慰的說:“即便有佛祖庇佑,人還是人,生老病死不可避免,是命中劫數,能求的只有來世報應。”
完顏亮靜靜聽著。
“但其實報應也好,劫數也罷,都是以后之事,誰會全知道呢,活在當下,重要的是要敢拼命!”
“拼命?”
“對,敢拼命就有輸贏,如果不拼,只會逆來順受,連機會也沒有!”
…
“拼命!”郭藥師低聲道,不著痕跡的一把扯住身邊想往后退的士兵。
“退就是死,他們有箭,還有馬!”他低聲罵。
慌了神的士兵這才鎮定下來。
郭藥師大氣不敢出,靜靜等在城門下,誠頭守軍手持弓弩,正盯著他們,前去匯報的士兵已經走了一會兒,還沒消息。
拼了!必須賭一把。
不能輕舉妄動,不能輕舉妄動!他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努力讓自己鎮定,同時死死拉住身邊的兄弟,他能感覺手在微微顫抖,但不知道抖的是他自己,還是他的兄弟。
不一會兒,去通報的士兵回來了,“耶律違大帥已經睡了,門衛不讓打攪…”
聽到這,郭藥師終于松口氣,鎧甲下前胸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城門的守軍商量了一下,也覺得大題小做了,不過是二十一個人而已,他們有一百多弟兄呢,何必搞得這么緊張兮兮。
郭藥師和他的兄弟們都懂契丹語,一百多人,這個數字再次令人心神緊繃。
城門很快在咯吱咯吱聲中緩緩打開了!
眾人心跳已到極致,慢慢步入門洞的陰影中…
十幾個遼國兵正吆喝催促他們快進去,郭藥師深吸口氣,微微回頭,突然大聲用漢話對所有人喊到:“想活命就拼了!”說完拔出腰間的刀,對著前方的契丹人就砍了上去。
剎那間,變化來得太快,被他一激,所有人兇性都被激發出來,怒吼著沖上去。
電光火石間,昏暗中城門洞下五六個遼國兵大被被砍倒在地,然后刺死,剩下的大喊著往外跑。
手下兄弟嘶吼這要沖上去砍人,卻被他一把拉住,大吼道:“收到洞里,守住城門,別往里沖!”
門洞長達十步左右,只能五六人并行,他們只要往前,遼國關了門就會把他們困死在里面,不能讓遼國人光芒。
郭藥師一吼,眾人回神,連忙退回來,二十一人站成四排,死死堵住城門口。
不一會兒,密密麻麻的遼人已經殺過來了。
彌漫在城洞里的血腥,早讓一行人紅了眼,遼人沖入狹窄城洞,結果一下沒法進來太多人,雙方在狹窄城洞里瞬間撞在一起,刀斧根本施展不開。
郭藥師和身邊的人死死抵住,他早料到這種情況,后排兩排人帶著七把十二尺長矛,前面的人用手扶正,順著人群縫隙連連猛戳,前方與他們擠成一團的的遼人頓時鬼哭狼嚎,紛紛往后退,有三個遼人當場倒地,兩人才退幾步栽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黑暗的城洞中,血腥味更加凝重,郭藥師感覺全身濕漉漉的溫熱,但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可血戰并沒有結束,遼人也急了,點起火把照亮城洞,五人成排,端著長矛往里面戳。
郭藥師大駭,他們前面幾個人用的都是刀和斧,遼人的矛比他們長了八尺以上,根本沒法反擊,城洞太擠,又沒發讓后面的人換到前面。
周圍兄弟已經有人害怕的小步往后退了,眼睛見就要退出城門。
郭藥師側身用力一頂,他感覺到肩頭鉆心的疼痛,雖看不到,他知道矛尖刺穿了他的鐵甲,他咬牙死命往前頂,身邊張令徽等人趁機擠上前,用斧頭砍在前排遼兵身上。
其中一個握著矛的手臂被砍得只連一點皮肉,慘叫得往后跑,還有兩個臉上和胸上中斧,遼兵只著皮甲,對刀劍或許還有防御作用,但在斧頭面前不值一提。
后面的遼兵趕緊手忙腳亂把他們脫出城洞,血流淌一地,在地上抹出長長血痕。
郭藥師忍著肩后鉆心的疼痛查看兩邊,濕潤的液體順著手臂留下,右臂逐漸在鉆心疼痛中失去力氣,不受他控制,他把刀換到左手。
他們的情況也不好,第一排五個人只有他一個還能站著,張令徽腿上被矛擦去一塊肉,血肉模糊,扶著他的肩膀已經站不穩,另外幾人渾身都是血窟窿,已躺在地上血水,積盈成小潭。
后面的人連忙補上來,遼人撤出城門,讓眾人松口氣,但郭藥師知道,這是更壞的事,城洞里沒他們的人,就可以用弓弩了…
他急忙讓人把城洞里的尸體拉過來,想壘起避箭,但尸體太重,還來不及拖過來,遼人已經調來十余弓手,對著城洞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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