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少戈抬起小臂。
上邊有兩排牙印，皮肉翻著，血淋淋的。
“剛才被那鬼東西啃了一口。”
俞瓷一激靈，連忙下來，去摸他胳膊。
瞧他挺內疚的，蔣少戈順勢說：“嘶，別說，還真有點疼。”
隊長一受傷，眾隊員不免投去視線。
雖然隊長是個嘴欠的，但畢竟是相處這么多年的戰友。
俞瓷愧疚，眼睛濕漉漉道歉：“對不起，都怪我……”
蔣少戈壓下嘴角：“我看你挺饞的，要不然我去抓兩條回來？”
他說完作勢轉身，被俞瓷抱住胳膊。
“不吃不吃！我不喜歡吃！”
反應過來怎么一回事兒，眾隊員默契地翻了個白眼，繼續重火力攻擊。
人多力量大，沒一會兒，這些變異鯊被處理個差不多。
蔣少戈任由老婆手忙腳亂給自己包扎。
看一眼游霏，交代道：
“你帶兩隊人，往那只大家伙飛去的方向追蹤，讓瞭望塔提供位置，估摸定位器已經自動打進那玩意身體里了。”
游霏應聲：“放心，這么大個玩意兒，除非進海里，要不然岸上它不好藏。”
路時緊趕慢趕過來。
聽說這邊有新物種出現，讓人拿著網子撈回去幾條變異鯊。
看上一眼，路時推推眼鏡：“嚯！這肉看起來就不錯啊！”
蔣少戈唯恐他再勾起俞瓷食欲。
危機一解除，連忙摟著老婆的腰離開現場。
剛才學校來不及撤離，那東西已經飛遠。
沒少經歷這些事，學員還算淡定。
此刻吃過午飯都在自己宿舍午休。
蔣少戈一路上忙著安排人手。
等快到了，才發現身旁小鮫人默默跟著，腦袋一直耷拉著。
“小瓷，雖然你對藍環章魚的毒素都免疫，但是今天這是變異物種，沒弄清楚之前不能吃。”
俞瓷抬頭，眨巴一下眼睛。
“沒有……我想說，這次怪我，我不應該試圖咬一口嘗嘗，如果早點出去，你也不會被咬。”
小鮫人腦子靈光閃過。
心想，這應該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乖，以后想吃什么告訴哥，絕對滿足你，咱不吃今天這丑玩意兒。”蔣少戈捏捏他臉。
俞則言和尹之司落后他們幾步。
俞則言好奇地問：“尹老三，為什么學校經常出現這種東西？”
尹之司不滿：“不是，則言，你能不能換個稱呼，天天不是傻狗就是老三，多難聽啊。”
“名字土好養活。”俞則言笑了下，拿胳膊肘撞他，“怎么回事？”
尹之司板著臉：“喊聲好聽的我就告訴你。”
瞧他現在硬氣不少，俞則言也不慣著他，“行，我今天回家問我三哥。”
尹之司算是服了，又舍不得兇這條沒良心鮫人。
“可能是和雨有關系，老路說最近幾場雨里含有卵什么的，反正和海洋污染有很多關聯。”
尹之司也不指望沒良心鮫人喊點好聽的，偷摸去拉手。
“不止學校有，居民區也有，這些天死不少人。”
聽到二人談論，蔣少梟忍不住插話：
“我看到戰區新聞，北美洲戰區和歐洲戰區也有這種東西，而且他們那里下紅雨還有黑雨。”
雨水里摻雜了別的東西，甚至有些人淋雨會感染不知名病毒。
俞則言若有所思。
尹之司正在拿手機查看菜譜，準備學著做飯，身旁人忽然靠近。
輕飄飄在他耳邊落下幾個字。
“尹之司……哥哥？”
看他僵著不動，俞則言停下，氣息故意往他耳邊灑。
“比我大這么多歲，還喜歡這個稱呼啊？”
尹之司看一眼前邊走遠三人，有些粗暴地攥緊俞則言手腕。
帶他進入剛才路過的體育器材室。
俞則言被摁在墻上，目光緩緩從上到下掃視對方。
“你喊我大名，我挺喜歡，當然如果能喊昨晚上的，我更喜歡。”
尹之司壓迫感十足，結實的肩膀抵著他，讓他沒法反抗。
俞則言摸摸藏獒有些扎手的頭發。
傻狗喜歡被摸頭和背肌。
經過許多次夜晚實踐，俞則言能更好拿捏他。
尹之司蠢蠢欲動，喉結上下滾動。
對視幾秒，他低頭索吻。
唇瓣貼在一起時，俞則言難得乖順地喊他一聲：“尹哥。”
尹之司差點當場死這里。
終于理解嘴碎蔣為什么會在俞瓷撒嬌時激動成那樣。
二人接了個綿長的吻。
趕過去時，江與茉正好從女生宿舍出來。
俞瓷揮手：“班長！”
“俞瓷！”女孩微微一笑，快跑兩步，展開手臂和俞瓷擁抱。
江與茉擔心某人吃醋，抱一下很快放開。
“歡迎你們回家，原本我和樂樂他們說好了，等到禮拜六去找你。”
俞瓷很開心，“我很想你們，明天去我家……”
他倏地咽回下半句話。
明天，是江嵐的葬禮。
江與茉看出他神色不對。
“怎么啦？明天你有事情嗎？”
怕他困擾，江與茉輕聲說：“沒關系的，你先忙，等到下個星期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
“不，不是的。”俞瓷手指緊捏口袋里那張已經皺巴巴的紙條。
蔣少戈不忍心他來說這件殘酷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俞瓷可以一直被保護在象牙塔內。
“要不然我來講？”
江與茉大概猜到了什么，“是關于我媽媽的事情嗎？她出事了嗎？”
她聲音依然溫溫柔柔的，不急不緩。
俞瓷從口袋里拿出早已被揉皺的信紙。
從那一日江嵐交給他時候，就是皺巴巴的。
好似預料到什么。
江與茉沒急著去拿，“是她給我的嗎？”
俞則言很訝異她情緒這么穩定。
像是完全在問一個陌生人。
“小姨……”俞瓷忐忑地看著她，“江嵐小姨……她讓我轉交給你的。”
那只白嫩的手心攤開，信紙邊緣已經被揉搓出毛邊。
江與茉瞳孔細細顫動，沒讓任何人察覺。
女生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鼓足了勇氣，拿走信紙。
俞瓷眼神小心翼翼，小聲說：“班長，小姨其實很想你……”
江嵐都沒舍得對他們兇過。
怎么可能不愛自己的女兒。
很快，江與茉看完信。
出乎意料，她反而更加平靜了些。
“她已經犧牲了嗎？”
蔣少戈站在俞瓷身后，回道：
“是的，北美洲戰區在江嵐博士的腦內植入控制芯片，她為了掩護我們順利離開，犧牲了。”
江與茉扯了下嘴角，“很遺憾，很可惜。”
俞則言解釋：“信，只是我們能帶回來的東西，上面寫的話，大多是違心話。”
“我知道。”江與茉打斷他，“她性格我還算清楚，即使她活著回來，也肯定會很失望……”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讓她驕傲過，哪怕是恐懼訓練中的表現，一次次不滿意。”
“很正常。”江與茉好像在安慰自己，“很正常，她不愛我，正常的。”
“班長……”俞瓷低聲喊她。
江與茉收起信紙，揚起嘴角，笑容有幾分僵硬。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回宿舍了，午休時間快要結束了。”
她看起來還是很淡然冷靜。
俞瓷更加不放心，想靠近，被蔣少戈阻攔。
“我沒事的，周一見，俞瓷。”江與茉揮揮手。
初冬的風有些凜冽，揚起女生裙擺，她身體抖了下，腳步又變得平穩。
女生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蔣少戈卻發現墻后露出來的一截裙擺，揉揉俞瓷的發。
“讓她自己待著更好。”
“信，我看過。”俞瓷眼底有淚。
“寫的很倉促，小姨說，天堂鳳蝶很脆弱，班長再努力，也沒用，讓她離北美洲遠遠的，不要想著進入作戰隊。”
俞則言卻說：“她只是用另一種方式保護江與茉，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險。”
俞瓷想起信紙背面，倉促中被擦掉的蝴蝶圖案。
“小姨不想班長，怎么會畫蝴蝶畫的那么熟練。”
宿舍一樓拐角處。
確定別人看不到自己了，江與茉停下腳步，背靠墻壁緩緩蹲下。
信紙已經被她揉的不成樣。
江與茉小心展開，翻了一面。
熟悉的蝴蝶圖案出現，雖然已經被擦掉。
但是雜亂覆蓋的線條。
足以看出來對方畫過許多次。
江與茉心里一痛，眼淚奪眶而出。
“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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