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策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
即使洗漱過，呼吸間還有一股酒味兒。
看酒瓶度數(shù)并不高，但是喝進去酒味兒很容易沾染在身上。
呼吸間都是酒氣。
打開手機一看，時間已經凌晨。
林策起來坐了一會兒，到時間給醒來要喝奶的塔塔喂完奶，哄著她睡著。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他站在床邊，眼眸像是無底洞，沒任何情緒。
現(xiàn)在已經讓他們擔心了。
林策想睡，但是閉上眼睛，腦子一團亂。
再這樣下去，沉星很快會知道他狀態(tài)很差。
不想讓他擔心，林策猶豫再三，打開抽屜拿出一瓶安眠藥。
藥店給藥限量。
這還是他托關系讓人送來的。
林策倒出三粒，就著涼水喝了下去。
沒一會兒，確實有效果。
林策在睡著前把臥室門打開，以免中途塔塔醒了自己聽不到。
隔壁蔣少戈和俞瓷能幫忙照顧一下。
接近一個星期沒能睡好覺，這一次他躺下去閉上眼，更像是暈倒過去，很快沒了意識。
隨即，陷入夢境深淵。
又是夢，再次回到初見。
夢里，再次被魚尾抽耳光，還是疼。
不過這次林策沒有愣在原地，反手握住鮫人的尾巴末端。
“放開！”他還是那么兇。
林策搖頭：“不放，我想你了沉星。”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俞沉星面上多了幾分防備。
“你是我老婆，我當然知道你叫什么。”林策有幾分委屈，順著抱上去，“沉星，我想你，別再和我分開行嗎？”
俞沉星冷不丁被抱緊，驚愣住，回過神，用力將人推開，二話不說握緊拳頭沖上去！
林策知道他要揍自己，快速閃躲。
畢竟年少時沒少過招，林策經常挨揍，雖然能打得過，但是沒俞沉星舍得下重手。
如今單方面知根知底，林策清楚他敏感地方在哪里。
在對方下一次沖過去時，大著膽子撓了一下。
“你！”俞沉星猛地捂住自己肋骨，不可置信，很生氣。
他敏感的地方在肋骨處，每次親熱手掌蹭過，他會一個勁兒躲。
“沉星，別回家了行嗎？俞眼那么對你，跟我走吧，我不會再欺負你，不會傷你心了……”
林策伸出手，“我們留在海洋也可以，去俞眼找不到的地方行嗎？”
面前青年看起來很怪，俞沉星心中防備，當即不再戀戰(zhàn)，轉身一擺尾巴，很快沒了身影。
但是林策知道他還會回來。
他轉頭，看見那只經常被俞沉星擼的綠葉海蝸牛，嘴角扯起一抹笑。
綠葉蝸牛：“……………………”
感應到危險，綠葉蝸牛費力地游動。
忽然，它整個被拎起來。
林策打開盒子，把發(fā)光海葵給埋回原地，綠葉蝸牛塞了進去。
.
按照原有記憶。
第二次見還是在這里。
林策也是偶然間又轉到附近，順勢看看他還在不在。
沒想到會再次遇上。
夢境中，好像可以自己控制時間。
俞沉星再次來到海蝸牛居住的裂縫中。
平常懶得動彈的海蝸牛不見了。
俞沉星焦急地到處尋找，手里還捏著一打手帕。
“找它是嗎？”林策出現(xiàn)在他身后。
盒子中的海蝸牛被喂肥了兩圈。
俞沉星站著沒說話。
眼睛一直盯著盒子看。
“養(yǎng)在這里面，拿回家去吧，這里不安全，會塌。”林策正想帶他離開。
又忽然覺得，如果裂縫坍塌，他們被短暫困在一起，是不是自己不會繞那么多彎。
能很快和老婆在一起。
夢境好似真的感應他的思想。
不等離開，裂縫突然炸開幾道縫隙，碎石滾滾掉落！
俞沉星想要逃離，身體被定住一般，不能挪動分毫。
林策倏地伸手握住他手腕，帶他躲過碎石。
出口被堵死。
俞沉星喉嚨里發(fā)出鮫人族的音波求救。
“你現(xiàn)在會唱海洋之歌嗎？”
林策坐了下來，大部分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俞瓷很喜歡你唱這首歌，我們的塔塔也喜歡聽，我也喜歡。”
俞沉星蹙眉：“你連我弟弟的名字都知道？”
“嗯，我說過你是我老婆。”林策想起某人狼嘴一張，什么都敢扯的那項特異功能。
“你下個月就嫁我了，咱倆還有個崽，是個女兒。”
俞沉星微微抬起下巴，眼神輕蔑。
“就你？”
“就我。”林策語氣散淡：“我知道你在歸墟生活艱難，你想有那么個人，只屬于你，陪著你。”
當初塔塔沒能平安降世。
現(xiàn)在，不會再有遺憾了。
被三番五次看穿心思，俞沉星驚疑更多些。
“沉星，送你，等我去回潛艇，重新拿一個大一點的盒子裝它。”
“不用。”俞沉星打斷他，“我并不想養(yǎng)它。”
何必讓一個自由的生命，跟著自己困在那里。
“更何況，現(xiàn)在胖的有些像……海豬。”
綠葉蝸牛：“……………………”
通過俞沉星的表情，林策猜測他非常討厭海豬這種生物。
“說的有道理。”林策把它放生。
懶了半輩子被擼禿一層皮都不樂意挪窩的海蝸牛。
在這一刻，溜得飛快。
它倒是能從狹小的縫隙離開。
剩下林策和俞沉星只能面面相覷。
“你真好看。”林策視線就沒離開過對方。
從發(fā)，臉，順著往下看。
俞沉星皺眉：“流氓，滾。”
“我想你了。”林策又一次重復。
年少時的俞沉星懶得搭理他，靜靜等待族人來救自己。
“這里怎么了？”林策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
撥開俞沉星披散在背后的黑發(fā)，終于看清楚他脊背上的傷痕。
像是被什么東西抽的，傷痕縱橫交錯，發(fā)黑發(fā)紫。
看起來就很疼。
俞沉星一揚尾巴將他掀開。
“不關你事。”
林策這才想起，俞缺德有一個武器。
是鞭子，內里包了鐵絲，狠狠抽上十多下，立馬皮開肉綻。
“又是他！”林策恨得咬牙切齒。
“等出去，我要親手殺了他和俞眼！”
俞沉星也只是聽聽而已，并沒有一丁點情緒波動。
最后他們是被林策的組長救了出來。
他想要跟著俞沉星回家。
卻被組長帶走。
“不要和鮫人族走得近！鮫人生性殘忍，小心被日了，然后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林策：“我想被……”
“閉嘴！你不想！”組長怒斥，“鮫人是長得漂亮，但是我們是來工作的，你一定要克制自己！”
“克制不了一點。”
林策依依不舍回頭。
發(fā)現(xiàn)游遠的鮫人此刻好像停了下來。
“我想我老婆……”
“我很久沒有抱他了，上一次他愿意乖乖讓我抱著的時候……”
是俞沉星死去的時候。
抱了一天一夜，親吻他發(fā)，嘴唇。
對方不會再不情不愿地推開他。
睡夢中的林策眼角有淚珠滾滾滴落。
“嗚哇哇！嗚哇……嗚嗚！”嬰兒床上的塔塔睜開眼睛，毫無預兆放聲大哭。
聲音聽起來像是受了虐待。
俞瓷和蔣少戈被吵醒，連忙下床查看。
進到屋內，俞瓷發(fā)現(xiàn)林策還在睡。
“怎么回事？！”
俞瓷抱起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侄女，瞧她哭得小臉通紅，心疼不已，摟在懷里輕輕拍打。
“塔塔，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舅舅在這里。”
蔣少戈預感不妙，兩步行至床前。
床上男人依然沒動靜，雙眼緊閉，眼角還有淚痕。
借著床頭燈微弱的光芒。
蔣少戈大驚，“他嘴唇發(fā)黑！”
俞瓷抱著塔塔走近。
林策臉色很難看，發(fā)紫，看起來像是中毒了一般。
“快打急救電話哥哥！”他懷里的塔塔依然哭個不停，兩只腳使勁兒在空中亂踢亂蹬。
蔣少戈打開腕表，摁下緊急求救呼叫鈴。
又使勁兒推了推林策。
發(fā)現(xiàn)他依然沒動靜，便伸出手去探林策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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