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棋道人道
連續三天,醫院抽調了各科專家組織了幾次會診,又結合醫療器材進行了全方位的身體檢查終于有了結論,由主治主任醫師過來通知索瑪,他看著趴在病床邊蕭索的身影也猶豫了很久:“急性有效循環供血不足、體液因子失調與急性循環障礙綜合征,俗稱多臟器衰竭!這種癥狀是一系列病理綜合臨床體現,索警官...我知道這種情況對你打擊很大,也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幾次會診得出的結論都大體一致!”
索瑪轉臉看向主治醫生,她哆嗦著嘴唇質問:“不是過度勞累性休克嗎?怎么就臟器衰竭了?他那么年輕,那么強壯...我不信!”
“很抱歉!”醫生對這種場景幾乎已經免疫,本來他還想說更多安慰的話,想了一下還是閉上嘴轉身走出病房,在走廊里被同事告知院長有請。
“多臟器衰竭?”索市長站在院長辦公室,聽取了醫院領導和參與會診的各科室主任醫師們的結論后不敢置信:“最終結論?”
“是的!”過度勞累休克,導致健康狀況良好的姬從文多臟器快速衰竭從而昏迷不醒,他們無法跟市長解釋這種復雜的醫學臨床表現,隨便一個醫學名詞都能寫本書,可以說上整晚,但他有時間聽嗎,又能聽懂嗎。
“帝國律法的捍衛者,警隊中的精英和急先鋒!你們...”索市長環顧四周,見醫生們不敢看他的眼神,都低著頭看他們自己的腳尖,又有些于心不忍,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要求你們醫院全力以赴,不要讓年輕的英雄隕落!守護他們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要做好的義務和職責,我在這里拜托你們了!”
隨后索瑪被她的父親帶回了家中休息,如果再這樣下去姬從文沒醒來,他的女兒就搭進去了。
土豬姓刁,祖譜中排士字輩,取名為士者,源自道德經第六十八章:“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意思是士謀達明乃報國棟梁之才,刁老頭為小孫子取了個這么有深遠意義的名字,硬是被他那不認識幾個字的母親叫成了土豬,由于順口從那以后土豬的名號就喊開了,很多大人都忘記了他的本名。
他爺爺家的紅薯地就是這小子帶頭去偷挖的,不光挖來烤著吃,他還薅光了幾片紅薯地的葉子來做標記,方便下次直接就能找到那片優質的土特產。
此刻,土豬正盯著棋盤上被逼入死角的炮和馬陷入了糾結,不知道是保炮還是保馬,讓等待許久的狗剩一陣催促。
狗剩姓張,學名張句嵊,取自《輿地紀勝》舊經:“勾踐所都也,又名勾嵊山,其山九層。”為了防止村里不識字的粗漢和農婦們重蹈覆轍而叫錯名字出洋相,他的爺爺特意沒用“勾”字該用了“句”字,但現實殘酷,證明張老頭完全是脫褲子放屁,為了這事刁老頭終于心理平衡,也笑話了他好幾年。
張老頭知道小孫子喜歡吃番茄,每年都會在僅有的十幾步菜田里,專門為他留兩壟地來種番茄,可這小子自己舍不得吃也就罷了,還經常帶花蚊去偷,卻不允許村子里的其他人摘,連玩的很要好的土豬也不行:“你快點!鼻涕都滴出來了,吸回去!”
土豬撅嘴吸了一下鼻子,掛在上唇的兩道淡黃色液體就被他吸溜了回去,他最終還是決定保炮,于是拿炮字棋避開對方的車,丟下了馬:“好了好了!”
刁、張、花三位老頭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著身邊的小孫子們在棋盤上相互廝殺也不多嘴,只是偶爾交談幾句。
花蚊蹲在棋盤邊上瞇著眼睛,看到土豬保炮而不保馬出聲提醒:“逢七必生變數,你不該保炮!”
他這句話讓三位老頭突然來了興致,刁、張二人抬臉看向花老頭,最后又看向花蚊問:
“為什么?你爺爺教過你?”
花老頭擺手解釋:“欸?說好的事我可不會耍賴,仨小子的棋是你教的,再說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下棋,就圖看個熱鬧!”
張老頭打圓場:“嗯,這個還真不能賴花老,你也知道他看我倆下了一輩子棋,他到現在連‘絆馬腿’和馬走‘日’字格都不知道,要不是棋盤上有既定的線圖,他恨不得一馬飛到你老‘將’面前,吐你一臉!”
花老頭聽到打趣,笑道:“哈哈哈...這就是胡謅了,我還是知道怎么走馬,飛相的!”
花蚊仰起臉看向土豬的爺爺:“象棋象棋卦象之棋,是為陰陽之道,取自周易象數理論!”
老頭們眼睛明亮,刁老頭示意花蚊繼續說:“哦?小乖乖,繼續說!”
“棋盤兩方分雙色,黑象化形為虛,是為先天八卦!”花蚊指著面前的棋盤也不客氣:“紅相演物為實,為后天八卦,不同的棋子代表不同的卦象!”
“噢,乖乖!”刁、張兩位老頭難得睜大了眼睛,他們不太敢相信這話是出自一個七歲孩子的嘴中,花老頭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小孫子問:“你跟爺爺講實話,這些是誰教你的?”
“我自己看的!”花蚊覺得理所當然,看向三位湊到跟前的爺爺們,問道:“怎么了?這些不都是周易上說的嗎?”
“嘶...”刁老頭熄掉煙鍋里的土煙,吸氣:“這小子能看懂周易?你花老不知道?”
“我哪知道哇!他整天調皮搗蛋的,沒事就鉆我屋里翻書看!”花老頭喉結蠕動:“我以為他就看個熱鬧,換做是你們的小孫子,你能想得到?”
“這還真是想不到!”刁老頭捏著煙桿,遲疑著又按上一鍋煙絲,狗剩擦著火柴遞到跟前:“刁爺爺點煙!”
“嗯嗯...好小子!”刁老頭夸贊了狗剩一句,又看向花蚊,問道:“再說說看,你還想到了什么?”
“爺爺,我能說嘛?”花蚊看向自己的爺爺,后者點頭準許,他指著棋盤又說道:“先天八卦的順序為,乾坤震巽坎離艮兌!
一卦乾,將帥同天,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乾為天,將帥為兩軍首腦穩居中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二卦坤,棋盤承傳長萬古,坤為地母生萬物!易無極有太極,兩儀四象八卦起;
三卦震,炮若驚雷震四方,震為雷動克山搖!炮車所致撼山搖,地動則城破;
四卦巽,馬馳疾風殺四方,巽為烈風摧天動!征騎迅猛疾如風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南之如蔭,動若驚雷;
五卦坎,兵卒易陷克他鄉!坎為險水東逝,陷陣廝殺只進不退;
六卦離,士謀明達,君士同德以厚德載物!離為火,思想觀體命途運程;
七卦艮,相奔運籌守城邦!艮為山止,風澤中孚天道貞,不動如山城郭定;
八卦兌,車駕順通天應人,民忘其勞心悅廣!兌為順愉而自說,車分割戰場,撕裂戰陣型。
道為陰陽,如此盤紅黑棋子,對局中的來往象征六爻上下往來的剛柔變化,雙方此消彼長順應太極,是為乾坤之道!”
“這小子!”張老頭撓著滿頭白發,不知道對花蚊怎么形容,他眨巴著眼睛看向狗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陷入相同境況的還有其余兩位老頭,他們都忘記了自己叼在嘴巴里的煙嘴。
“你奶奶的!”土豬憤怒的聲音打破了長久的沉靜,他又怒吼道:“不準悔棋!”
花蚊說完后就沒再關注老頭們的表情,繼續看兩人下棋,當土豬用一個必死的馬把狗剩的一車一馬騙過來對其合圍后,他的炮悄悄起底配合著對方拱衛的連環士形成了遠程的“雙炮將軍”的烏龍必殺局。
沒了雙象從中斡旋,遠程炮的威力極大,但土豬的后炮和狗剩剛吃完他一馬的車出于同一橫線上,花紋搖著頭說道:“你輸了土豬!”
“哼!悔棋?睜開你的狗眼仔細瞅!你丟馬保炮想跟我玩釜底抽薪?我不光要你的雙馬,還要把你的雙炮都一起干掉!”狗剩的大車橫移拿掉了土豬的炮棋:“看你就剩一個車和半截炮怎么對我形成威脅!”
“這不是...這不是悔棋?”土豬臉紅,看清了棋盤上的反轉后說了句餓了,就掀翻棋盤飛奔出門。
狗剩翻著白眼也起身,和花蚊一起跟三位老頭道別后出門回家。
“李青山...”張老頭嘆了口氣后說了一個名字,捏著煙桿的枯瘦手指顫抖,他又看向其余兩位問道:“還記得嗎?”
“清念的徒弟!五十年前就是從這走的!”刁老頭沒好氣,指了指西南方向:“跑五朵山上去了,從那以后沒再見過!”
“不知道還在不在!”張老頭語氣有些沙啞,對著鞋底磕掉煙鍋里的殘渣,纏好煙袋別在了布腰帶上:
“十幾年前我聽說清念找了個小師弟,當時那小子跟小蚊子差不多的年紀,本來要收為徒弟,但那孩子說做徒弟不行,做師弟倒能考慮!”
花老頭嗤笑,把煙桿收好,又去收拾棋盤:“這小子(清念,李青山的師父),倒是給他那個死去的師父收了個關門徒弟,不著調!要是叫我一聲師祖,嘿?那還得看我心情答不答應!”
“哈哈哈...”刁老頭心情舒暢,回道:“我答應!”
“小蚊子跟那清玄差不多吧?”張老頭嘀咕,想了一下又更正道:“不對,要比他高!”
“奇怪了,突然開悟了!?”花老頭收好棋盤,看向門口的老槐樹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們該上路了!”
“不留點什么?”刁老頭臉上的褶子少了很多,看向花老頭。
“留啥?你能教你師祖?”張老頭瞥了眼老槐樹上垂下的樹角,輕笑。
“哈哈哈...教不了!”刁老頭起身,滿意點頭:“嗯,以后這兩個孩子跟著蚊子,不吃虧!”
“呵!以棋入道!好!好!”花老頭大笑,自豪:“比那紫云老道入世后以觀云而入道呢?”
“不遑多讓啊,他多老!”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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