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冰域之殤
入冬以來,帝國西疆的西南部連連降下暴雪,自姬從文和索瑪入疆后已經歷過三次,他們也在納赤臺滯留了一個多月。
索瑪說她喜歡這種全身心放松的生活方式,不用考慮周而復始的機械般的工作,白天可以對著漫天的大雪發呆一整天,夜晚可以偎依在火爐旁抱著愛人取暖。
偶有停雪的夜間,抬抬頭就能觸碰到點點繁星,連夢里都有銀河萬里,惺忪的清晨有堅實的臂膀,窗外有潔凈的云漂浮在碧空上,松軟蔚然,要是姬從文也能這樣就好了。
他是從什么時候突然變得憂傷了呢,來到這里之后?他每天盯著一處云霧繚繞的山峰發楞,嘴巴又喃喃自語,回屋時他身上散發出黯然到極點和特有的酸澀味道,不經意間與之對視時,他眼中的落寞和孤獨是那樣的強烈,讓人鉆心的疼,以至于整個房間里都充滿了奇怪的氣氛。
索瑪在姬從文的臂彎里,忽閃著一雙善解人意的明亮眸子,盯著他的下巴,迷戀的數著上面堅硬的胡須,她就這樣癡癡的望著,癡癡的想著,淚珠滑落。
李青山帶著未果在誅仙法陣中巡視,每到一處關鍵位置,他都會認真的解釋緣由和突生異變時的鎮壓方法。
授者精心,所授者盡力,專注中的時間總是偷偷溜走,在不知不覺中過的很快。
未果這十七年來,一直在師父的有意引導下備學伏羲法咒,和道法手印的組合方法,只是沒有配合相應的道訣,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但他一經點播后輕車熟路,早就變成了肌肉記憶,熟捻無比。
李青山欣慰的同時,臉色也越來越凝重,他總是時不時看向來的時候結界的入口處,手中還不停掐算,推演著什么,而每當未果察覺出他的情緒異常,出口問詢的時候,他卻又搖頭不答,只是催促未果用心悟道。
“伏羲道法不光是我道家單一傳承,上古時伏羲大帝子孫眾多,也各有遺傳!人鬼妖本為一家,但隨著大帝離去后,他們間相互征戰,也越發過分和兇狠!
在一次斗的天地變色后,女媧先祖用自身的三魂凝成三方結界,令其不相往來,又用七魄加固完善了伏羲大帝造出的轉生輪回規則!”李青山站在帶有符文波動的卷軸上閉著眼睛,他在感知著冰峰千里的雪域上是否有異常的符文波動,過了好久,他才又接著說道:
“兩人的肉身上特有的印記化成了大地山河,也隱藏了十方殺伐大陣,幾萬年來的時間消磨已經令法陣殘破飄搖,法威在逐漸消散,如果不是陣眼還依然隱秘活絡,這些法陣早就消散掉了!
所以,我們每一代都會選出維護這些法陣的繼承者,其中有七方法陣對應七位大道者,七位大道者又各有代表星位和護身將帥!我們負責的是十方大陣里的第七陣,名曰誅仙大陣!我們與其他六方大陣的衛道者互不干涉,但又道法互補!”
未果看向李青山,還是有些不解:“師父,我有那護身星位和將帥嗎?其余的法陣又有誰來掌管?”
“有啊,前些天我在這給你受箓,告知仙尊時,那一方無字卷軸就是你的箓牒,那里有專門拔付給你的護身將帥,他們會協助你在主持斬妖除邪,救濟困厄時出現,前提是你得會請他們,有專門的道訣和手印!而未受箓受職,就無權遣神役神鬼。
受箓的意義是戒除情性,止塞愆非,制斷惡根,發生道業,從凡入圣,自始及終,先從戒箓,然始登真!”
李青山始終沒有放松對雪域的感知,他已經算出了異變,但就是有些吃不準異變的范圍:
“而其余的三方法陣,則是由擁有無極魂體的大天師掌握!遺憾的是,這三方法陣的具體位置和細節除他本人以外,沒人知道!”
未果想了一下,驚呼:“那就沒人能制衡他嗎?”
“笨蛋!萬物相生相克的淺顯道理還用問嘛!恁以為伏羲大帝和女媧娘創造的運轉規則是用來裝飾的?”李青山瞥了一眼未果,沒好氣呵斥。
“俺是想問,能制衡得了他的人得多大的能耐!”
“魅!幾萬年來,它一直想吞噬無極魂體!”
“為什么?”
“不知道!”
清晨的紅磚煙囪里,升冉起帶著肉香的煙霧,雪花早已隨風遠去,大地褪去虛偽的圣潔,露出姨母般的和煦笑容。
晚春芳香誘人,脫俗清雅,它拽著慵懶的初夏而至,勾動著勝南村小害蟲們的心臟,蟄伏了一個冬季的他們也早就憋的不耐煩,瞅準空隙出巢。
村子的西南角大約一公里處,有一條因改道而廢棄多年的古運河水道,河水常年沖刷兩岸,淤積變厚抬升了河床,已經不能滿足貨船的通行。
河水盈透,隱約能看到水下濃密的水草,正隨水流徐徐舞動,偶有水鳥掠過水面,泛起的波紋閃爍著奪目的光輝。
玩累了的花紋叼著鮮嫩的狗尾巴草,倚坐在河堤邊的柳樹下,正瞇著眼睛看土豬和狗剩在沖淤區繼續抓螃蟹,兩人時而驚呼,或尖叫著亂竄。
他們已經吃膩了村里的蔬果雜糧,還從沒親手抓過水里的東西,于是下河摸蝦就成了他們的新年愿望。
可能是他們的世界里只有一個吃的道理,或許也不以家長們的任何反對理由而轉移其堅定的意志,盡管那個人能把阻止的借口上升到民族大義的高度,甚至冠冕堂皇到新穎高雅的境界,在這幫小子看來都顯得非常不合時宜,甚至是討厭。
“蚊子哥!”狗剩其實比花紋大一歲,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愿意稱呼花紋為哥哥,關于這個問題,狗剩他爹時常很郁悶:老子緊追慢趕,好不容易比你花鎮海早婚兩年,又咬牙努力耕耘,竟然生出個“叛徒”,他此時正半卷著褲腳,頭戴著柳樹條編織的花環,手里捏著一只大青蟹向花紋跑來,興奮大叫:“蚊子哥,土豬說他抓的比我這只大,你給看看!”
土豬也快步跑來,手里捏著一只大黑蟹,只是他抓的這一只少了一條蟹鉗:“我抓的這只大大大!”
花紋指了指大黑蟹,狗剩垂頭喪氣,對著手里的青蟹咬牙切齒:“個頭小,吃又不能吃!摔死你!”
花紋注視著河邊稀疏的蘆葦蕩,不一會起身走向河水邊,對著河底幌動的水草出神,土豬手里的大黑蟹夾到了他肚皮上的肉,疼的哭出聲,狗剩焦躁不安示意花紋趕緊回到岸上,他卻是站在水邊一動不動,也不理會兩人的哭喊,只顧盯著水下飄逸的水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盯著太久的原因,水草幌動間散落的泥污又順著水流緩緩飄走,而后一團青黑色帶斑點的圓柱線條隱約滑過。
花紋顫抖著后退,就在他即將轉身時,離他腳下不遠的水草底突然浮出一顆青黑色的蟒蛇腦袋,它的頭在水下輕微晃動,兩只暗紅色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岸上的他,像兩道刺骨的冰凌透過腦仁。
花紋的身體頓覺如遭雷擊,定在當場…
土豬和狗剩把岸邊能抓到的和身上帶著的,也不管能不能用的上,都一股腦丟向水里,他倆哭喊著拽住花紋就跑。
可兩人力量有限,等實在跑不動了都一屁股坐在地上,狗剩指著村子的方向讓土豬去找大人。
水鳥輕鳧,劃過水面帶起粼粼波光,水面下的水草幌動后,只有幾團濁污還沒被水流帶走,平靜地就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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