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半步天師
隨著未果的解釋逐漸展開,花紋也越來越驚悚,他捂著自己的臉龐,對這副軀體也沒有了歸屬感,就如同真相變成了會飛的鳥一樣,翱翔在殘忍化成的云層里,讓人很難追逐和接受。
花紋在不知情中,還能理所應當的欺騙一下自己,好有個迂回的空間,顯然現在是沒有這種條件了。
“我一定是傷了她的心的!”花紋情緒很是低落,他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了母親兩個字,雖然他現在的記憶里并沒有她的容貌,可就是感覺莫名的自責和悲痛,連呼吸都帶著絲絲痛楚,他帶著顫音嘀咕道:
“如果讓她老人家傷心,我活著就失去了光彩,沒有一點意義!”
“嗯!”聽到花紋的自責,未果依然閉著眼睛,只是微顫的睫毛出賣了他不平靜的內心,他耿直的以為花紋說的ta是師父李青山,又以為這孽徒終于清楚了師父他老人家的用心良苦,所以“嗯”了一聲表示非常贊同。
未果的回答令花紋很不滿意,這讓他想起了在療養院時的耳背老頭們,一個答非所問,一個自以為是,還偏偏顯得很認真的樣子。
“你是不知道,還是沒見到?”花紋不甘心,又追問道,他也不知道對方理解哪去了。
未果又“嗯”了一聲,不知道算是回的哪一句。
“死腦筋!”花紋突然惱怒:
“如果我注定要死,那你為什么非要把我帶這來?”
“我答應過師父!”未果一字一頓,語氣鄭重,對于承諾他一向非常看重,尤其是對師父的承諾。
花紋對這位便宜又耿直的師兄很郁結,能說的和該說的他會毫不猶豫出口,不想說的和不能說的就干脆閉嘴,連善意的謊言都懶得編一下,這家伙簡直就是個不銹鋼直男,連鐵銹都不會生出來。
夜色降臨,屋子里卻不知道從哪透著光亮,使整個房間的光線都顯得很柔和,香爐里還在冒出清香,夜風輕撫弄亂了它徐徐上升的軌跡,也打亂了它特有的形態。
未果很有耐心,長久的沉默沒有讓他感覺枯燥,他習慣了獨自一人修道,以前在五朵山時,李青山經常出去布道,而他就呆在太和后殿的蒲團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鑒于未果見過花紋在另一個空間的樣貌,所以他總是不自覺的還把花紋當成原來的那個小屁孩,哪怕花紋現在變成了俊美的青年,就站在他的面前,也很難改變他這種固有的刻板認知方式。
比如有的人洗漱,總是要把刷牙放在洗臉的前面,這種先后順序也早就在他們的思維里形成了慣性,還固執的為自己的行為賦予合理性。
未果認為,加上病床上躺的那九年,花紋現在的靈魂也才十八歲,或許還要加一年的康復時間,滿打滿算不過二十歲而已,更何況這二十歲里還要減掉沒經歷過社會任何生產,和學習成長的十年,剩余的才是他的十歲心智。
如果把花紋換做其他人,照這么算倒無可厚非,但他卻忽略了花紋的魂體,也忽略了他的輪回的次數,更忽略了他輪回后的年齡疊加,和鬼神莫測的“宇宙觀”。
所以,花紋的魂體一旦覺醒,他所歷經過的風霜和血雨,根本不是未果可以想象的,就算是五朵山道行最高的小師叔祖,也想象不了。
未果在昆侖山冰凰峰觀字悟道,一步入道長后境,并摸到了天師境的門檻,他的氣質和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李青山都咂舌不已:
一朝悟道,半步天師!
夜幕下的泉水湖,倒映著清冷的月光,湖里偶有生物浮出水面,游過時像是把湖面犁出一道淺溝,圓月在上面翻動著。
同一時間,莊園正中央的祖屋客廳里,有個少女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把自己埋在一堆松軟的玩具熊里,只露出一個腦袋,還時不時瞅向大門方向。
這副驚魂未定的可人兒正是老幺未然,她已經掛斷了不下七個逛酒吧的電話邀請,最后索性關上了手機,也省的鈴聲嚇人。
她又把電視的音量調到最大,如果不關門的話,泉水湖里養的鱟都要被震的翻白眼。
十一點鐘,客廳的大門終于有了動靜,看到來的人是三姐后,未然像竄天猴一樣從沙發上蹦起來,光著腳哭著跑向對方:“三姐!”
“怎么了?”老三未天,三十五歲未嫁,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婚族,但其面相顯得非常年輕,跟未然長相極其相似,她皺眉抱住鉆到自己懷里的老幺,大聲問道:
“出什么事兒了?”
“電視放那么大聲干什么?”見小妹只是哭,也不回話,未天就對著感應器畫了個手勢,電視進入關機狀態。
兩人這才回到沙發重新坐好,未然就哭著把今天看到的說給三姐聽,后者卻只是笑笑,并不相信小妹的描述,以往她這個樣子的時候,基本都是錢用光了,撒嬌討錢用的伎倆,她拿起手機給未然的賬戶轉賬,說道:
“喃,我給你卡里轉了五十萬!”
“你,我不要錢!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未然揉著眼睛,帶著哭腔極力解釋著:
“三姐,我說的都是真的,那湖水真的突然豎起來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呵呵…”未天揉著有些酸疼的肩膀,平時協助大姐打理公司夠累的了,回來后只想早點休息,誰有閑工夫扯這閑淡,再加上一聽還是四弟未果的事兒,不管真假她都提不起半分興趣:
“姐信你,早點睡吧,乖!”
“我跟你睡!”未然抱著三姐的胳膊,跟在身邊,像個小孩子一樣。
“多大個人了?”未天甩了甩胳膊,又說道:“上山,下海,竄天,哪一樣你沒干過?平時不是挺野的嘛!”
“我害怕!”未然用力抱住三姐的胳膊死活不松手,未天沒有辦法,只好說道:“好好好,只此一次!”
九年前未果回家后,第一時間去祖屋見了爺爺,他跟往常回家時一樣,悄悄接過護工推著的輪椅,而后者原本還面露和煦的笑臉瞬間僵住,隨著四目相對時,老爺子更是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急忙讓護工推自己回去休息,那模樣就跟提前見到了黑白無常一樣。
同年春節,在金陵市府任職分家出去的大孫子未明感覺爺爺實在奇怪,明明四弟未果就在家里,他老人家卻藏在屋里看照片也不與其見面,直到被未明問的急眼了,他這才跟大孫子說出不見未果的原因:
“這小子給人的感覺太過詭異,連帶著看人的眼神也是,我總感覺在這小子的眼里,就像光著腚沒穿衣服一樣,渾身都不自在!”
老爺子說的這理由,竟然跟家里的所有成員驚人的相似,年少離家的未果沒有過多的時間跟家人相處,再加上他境界的提升和心境上的改變,他看世界的角度也有了本質上的顛覆,所以他們相互間隔閡很大,也越來越難以有效溝通。
未果在回家后的這近十年里,為了減少回主屋(祖屋)的機會,幾乎都是辟谷狀態,免得相見尷尬和兩相生厭。
“你是在想,既然沒了退路,連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能力都沒有,而且還不明白這里的規則,怎么才能改變現狀和尋找突破口?”未果不等花紋詢問,像是看透了對方的心理,悠悠說道:
“你還想問,我憑什么非要救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出手的地方?”
“你你你…”花紋猛然抬頭看向未果,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家伙竟然能看透人心?
“你還想著,既然我跟老頭去過原來的那個時空,就意味著還可以再去,那為什么不能帶上你?你還覺得被自己營造出的沉重情緒掩蓋了理性,差點坐以待斃!想著怎么來套路我?”
“臥槽!有鬼!”花紋從蒲團上蹦起來,指著未果大聲喊道:
“你他娘真六啊!果然能看透人心!”
“哼!”未果突然想起來,以前師父為什么總是能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而自己還覺得莫名其妙,等自己到了這個境界之后,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只是天師境的基本操作而已。
花紋剛活絡起來心思被未果揭穿以后,又迅速萎靡,他此時的心情非常復雜,可又實在不甘心這樣放棄,所謂一念起萬念生,他狠狠抽了自己兩巴掌后才平靜下來,最后看向未果的眼神又逐漸熾熱:“我要怎么…”
“你回不去!”未果好像就等著花紋這么問似的,在后者還沒問完時,他就快速堵死對方醞釀了很久的熱情:
“就算你能回去,他們也都不在世了!這里的時間法則和那邊的不一樣!”
“你從不說慌嗎?!”花紋打心底就不相信未果的話,在他看來說這多只是對方搪塞自己的理由罷了,至于為什么,他還不清楚,這只是一種很強烈的直覺,我有著目前沒有任何辦法去證實的無奈。
花紋就不是個甘心寂寞的人,更不是甘心看到絕望后果的人,他不喜歡欲望腫脹了以后,等它自行消退的那套被動的狗屁理論,那根本不是三賤客之首的行事風格,所以打定主意以后,他決定要換個野一點的路子:
“你走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嗯!”未果不假思索又加了一句:“跟我想的一樣!”
花紋本想著趕對方出去,可想了一下后覺得還是自己出去比較合適,畢竟自己才是客人,想趕走主人顯然有點自作多情了,也難怪人家說“英雄所見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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