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屋的綠環看到林妧醒來，連忙吩咐人準備吃的。

        “小姐你醒了，可是餓了，我已經喊人去準備吃的了。”綠環扶著林妧起來，邊扶邊開口道。

        林妧點點頭，她頭有些痛，還沒有從剛剛的夢境中回過神來。

        一些精致的小吃先端了上來，林妧喜歡吃甜食，綠環知道她的口味，就先上了一些甜食。

        “等會我們去看看外祖母。”林妧吃的動作優雅，賞心悅目。

        晚間的用餐是愉快的，林妧吃的很滿足，想來也是因為這幾日的舟車勞頓。天空不知何時烏云密布，黑壓壓的一片，月光被完全蓋住，密布的烏云懸掛，仿佛隨時都會下雨。

        林妧覺得今晚的天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壓抑，像是要發生什么事一樣。

        繞過精致樓閣，綠環一路陪著她掌著燈，讓林妧不那么害怕。

        “外祖母。”林妧的聲音穿過墻屋，傳到了屋內。

        屋內寬闊，燈火通明，一個諾大紫檀木椅放在屋內窗口旁，地上鋪著色調柔和錦織鍛繡的地毯，香爐升起裊裊香煙彌漫在空中，屋內每一樣物品皆是不凡，盡顯雍容華貴。

        屋內所有人聽到聲音后表情一愣，中間的人喃喃道:“妧兒回來了。”

        林妧走進屋內，她看向外祖母，只見外祖母臉色憔悴，雙眼微腫，整個人彌漫著悲傷之意。

        “外祖母，你怎么了？”林妧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可是發生了什么事，外祖母怎么這個樣子。

        “妧兒……”周氏哽咽喊著林妧，她不知不覺眼淚順著臉龐流下，整個人看起來絕望、悲傷，如一棵朽木即將枯死。

        這股悲傷之意彌漫在整個屋內，林妧此刻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林家出事了嗎？”林妧小心翼翼的開口，這是她結合親人的反應做出的猜想。可她又怕這是真的，她不敢想，不敢信。

        周氏拉著林妧，失聲痛哭，“我苦命的妧兒，我可憐的瑾瑜，明明什么錯也沒有，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都是我的錯，沒有護住她。”

        周氏的哭聲回蕩在空氣中，讓人能感受到她的絕望無力，可此刻，林妧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么意思，外祖母為什么說出這種話，什么叫可憐的瑾瑜，什么是沒有護住她？她怎么聽不明白……

        林妧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忽然，外面一陣雷聲自天邊響起，伴著閃電，似黑暗中的神，卻不是救贖，而是讓人越陷越深，讓人心涼。

        很快，密密麻麻的水滴隨之滴落，落在地上蕩起一陣陣漣漪，可這漣漪是一圈一圈的，像是束縛，讓人掙脫不開。雨越下越大，落在屋頂的瓦片上，順著房檐流下來，像一層薄煙籠罩在屋頂上，更像是悲傷彌漫在人心間。

        看著林妧的樣子，周氏才回過神來，笑笑才剛回來，還不知道這件事，是她失態了沒有控制住自己，可是笑笑從小就聰慧，這件事笑笑早晚會知道。周氏一咬牙，決定跟林妧說實話，畢竟遲早是要面對的。

        周氏猶豫著斟酌開口，這件事讓她說出來無疑是再在傷口上撒鹽。

        “前段時間春闈放榜，本來是個好好的日子，可一群士子聯名集體要面見圣上，說這科舉舞弊，官官相護，達官貴族用錢買換文章，起初有人瞞著，圣上還不知道，可事情越鬧越大，終于是瞞不住了。”

        周氏停頓了一下，“圣上大怒，下令徹查此事，最后查出來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你父親，我們都沒有想到，怎么可能會是你父親，你父親多正直的一個人，他忠君愛國，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可…可所有的證據都只向你的父親。”

        “我父親不可能干出這種事的。”林妧為父親辯解，按宋時野說的話，真兇是另有其人。

        “沒辦法，證據擺在圣上面前，反正…反正圣上是信了，他下令把你父親關入天牢，你祖父向圣上求情，圣上念著過往與你祖父的情誼，便寬限幾日，要是證明你父親不是主使便放了他。”

        “原以為…原以為事情會好起來，我苦命的女兒也不必跟著遭難，可天有不測風云，朝中竟有人寫奏折參你祖父通敵賣國，同樣也是有證據。”

        林妧呆呆的愣住，這怎么可能，她就離京了幾日，怎么會發生這種事，她林妧滿門忠烈，在士子中的聲譽極高，個個是清流，圣上會信？

        “這次圣上沒有多說什么，他不顧朝臣的反對，不顧林家在士族中的影響，直接…直接下令讓林家滿門抄斬。”

        周氏哽咽，這何其可悲，當今圣上真是昏庸無能，不辨善奸，她的女兒，何其無辜，慘死在這政治斗爭中，她的瑾瑜……瑾瑜……

        滿門抄斬

        怎么可能會滿門抄斬？他們林氏一族做錯了什么，父親，母親，祖父，哥哥……都沒了？

        夜空中雨電雷交加，愈來愈強，雨大的像是河水泄堤泛濫不停，一陣風吹來，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風吹得如煙、如霧、如塵。

        不知何時林妧站在了雨中，她的心像這場雨般，永無止境的哭泣，不停……，不息……，她明明只是出去玩了一趟，假的！一定是假的！她不信。

        淚水爬滿了林妧的臉龐，可站在雨中，滿身被淋透，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此刻的林妧絕望極了，她仰天痛哭，嘴里喃喃細語著不可能，要是此刻有人看見必定會說一聲瘋了。

        可無人懂此刻林妧心中的痛，一夜之間，她的家人全沒了，以往溫暖避風港的家煙消云散了。

        “怎么可能！”

        林妧放聲怒喊。

        “蒼天你何其不公，憑什么！憑什么！”

        “滅我林家滿門……”林妧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她蹲下身，身體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仿佛這世上不是只剩自己一人，任憑大雨滴落在身上，刺痛，如她此刻的心情，她仿佛成了行尸走肉，沒了靈魂，因為精神支撐沒了……

        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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