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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129章殘陽似血


緊跟著大太監(jiān)德安,順國公、李宰相、寧德公及吳大學(xué)士快步走進皇帝的寢殿,四人俯身下拜,待被叫起后方抬眼四瞧,見皇族的幾位重要成員也在,幾位王爺也都胡子拉碴、衣衫褶皺,形象比他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定睛再看皇帝,往日里積威甚重的顯宗帝如今面色蒼白、眼窩深陷、發(fā)須塌亂,闔眼斜靠在床頭,呼吸聲時順時滯,羸弱得象張揉皺的舊紙片。

        幾位老臣一見之下不由得心酸,多年的君臣,怎么說也處出些感情,不由紅了眼圈,紛紛懇請皇帝保重龍體。

        顯宗帝緩緩睜開雙眼,虛弱地擺擺手,示意他們住口。而后艱難張了張嘴,嘗試幾次之后才發(fā)出聲來,聲音低啞,卻透著極度的不耐煩,皇帝冷冷地道:“朕……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顯宗帝做皇帝做久了,慣是說一不二,剛睜眼氣還沒搗勻就要發(fā)作立威:“朕……是睡著了,可外面發(fā)生了什么……朕,心里,一清二楚!”說罷眼神犀利掃視屋內(nèi);实垭m在病中,但天威懾人,僅僅一句話,就令在場過半的人小腿肚子要轉(zhuǎn)筋。

        老虎打個盹就被當是病貓?!皇帝冷哼一聲,眼刀又掃了一圈,屋內(nèi)剩下的那一半腿肚子沒轉(zhuǎn)筋的,心也都提了起來。

        “深親王,靜親王……可知罪?”

        “臣知罪!”深親王和靜親王連忙上前一步跪倒認罪,很是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皇上。倒霉催的人在宮里熬了三四天,皇帝醒過來了,他們反而有罪了。

        皇帝又是一聲冷哼,闔眼片刻,似攢足力氣,轉(zhuǎn)又朝向皇貴妃,很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皇、貴、妃……可真是朕的愛妃……當仁不讓的后宮里第一人!”皇貴妃恢復(fù)妃位不足兩年,昔日冷宮中暗無天日里的窒息感又鋪面而來,嚇得她立時跪倒在地,顫聲道:“皇上,臣妾知罪!”

        “知罪!哼!……你們呢?可知罪?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自古皇帝一怒血濺千里,十來個成年皇子見勢不妙,紛紛自覺跪下請罪,同時暗自慶幸兄弟們都在,有難同當?shù)姑故峦刚l也別想跑,即便皇帝想責(zé)難誰了也是法不責(zé)眾不是嗎?!

        不想皇帝卻指了他們中一人:“老四,你是個好的……過來……賜座!”

        宮人太監(jiān)搬來座椅擺在塌尾。朱云勁面無表情起身,頂著身后十幾道灼人的目光走了過去。

        眾人的目光追隨著他走到皇帝塌前,又追隨著朱云勁按皇帝的指示坐下。坐在他們面前!他坐著,而他們跪著!眾人復(fù)又難掩震驚地看向皇帝。這是何意?眾人當中獨他賜座?難道……莫非……皇帝要將江山傳給四皇子?!

        “爾等……不服?”皇帝低啞的聲音又起,卻字字千鈞,排山倒海般擊潰所有人的防線。

        “兒臣不敢!”眾口一詞。

        “臣等不敢!”四位大臣見狀,連忙跪拜主動表態(tài)。

        “不敢?!朕看爾等心毒、膽肥、沒什么不敢的!”顯宗帝又闔上眼,氣息加重,看來是氣得不輕。連發(fā)作的力氣都沒有了的無力感,更令他氣惱萬分。作為皇帝,他絕不允許身邊有任何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哪怕是生死!愈是感到無力掌控,愈是要擊敗這無力感!

        “父皇息怒,醫(yī)囑讓您多靜養(yǎng),少思少怒!”朱云勁不贊成地勸阻。放眼大殿之內(nèi),也且僅有睿義王敢出言相勸處于暴怒邊緣的顯宗帝了。

        醫(yī)囑?那幫子明哲保身、差點沒誤了龍體圣命的狗屁太醫(yī)?全是些庸醫(yī)!若不是老四極力攔著,他一睜眼就砍了他們的腦袋!

        老四是真心關(guān)心他這個當?shù)模荒芎怂男,看著難掩疲態(tài)確一臉堅持的四子朱云勁,皇帝決定……暫先放過他們……也放過自己,來日再議。運了運氣,皇帝轉(zhuǎn)向四位大臣:“休朝三日……三日后睿義王替朕上朝處理朝政……還望眾愛卿鼎立相助!”

        皇帝親囑大臣們協(xié)助睿義王,大位這是屬意給四皇子了?

        “臣等遵旨!”四位大臣領(lǐng)命再拜,躬身退出,心思卻各異。冊立太子乃穩(wěn)固國本之舉,然皇帝登基前曾因先帝立太子之故深受其苦,是以從不提冊立太子之事。早年間也有大臣寫折子上奏請皇帝早立太子,然而皇帝極度強勢,對冊立太子一事不容他人置喙,哪個大臣上奏就被打壓哪個,一來二去就沒人敢提了。十多年過去了,拖至今時今日,幾個皇子羽翼已豐各有勢力,恐怕是難免山河動蕩風(fēng)雨飄搖。

        “你們幾個都給朕緊緊皮!有那圖謀不軌心思的,都給朕好生收回去!否則別怪朕不講父子之情!”言罷,顯宗帝再次不耐地擺手,留下睿義王,象趕蒼蠅般趕走其他幾個兒子。顯宗帝心道一幫子蠢蛋看著就煩,今日且放過他們,回頭再收拾!卻忽略了那幾個兒子面容上閃過的變幻莫測。

        寢殿漸漸人空了,皇帝轉(zhuǎn)回頭叫起自己還跪著的兩兄弟。立威過后,還得安撫,畢竟有事相托,皇帝徐徐道:“朕……去年祭祖時曾給予你倆東西……妥善保管……一旦朕走了……你倆就一同用鑰匙打開……代朕宣讀……”

        去年祭祖時皇帝曾給了深王爺與靜王爺各裝有一把鑰匙的錦盒。深王爺與靜王爺此時方明白,原來皇帝對身后大事早有安排,并托付于他們!可是這兩把鑰匙到底是用來開什么的鎖?交代后事咋就不能說明白點呢?天知道生性多疑的皇帝還有沒有另設(shè)其他的后招?更何況今日皇帝怪罪于他倆護主不利、救主不及?帝心著實多變著實難測!咽回心中各種疑問,讓干啥就干啥吧,讓知道啥就知道啥,不讓知道的也別問了吧,深王爺與靜王爺謹慎作答:“臣弟謹記,定不負所托!”皇帝揮手許他們離去。

        深王爺與靜王爺再三再四地殷殷懇請皇帝保重龍體,方告退出殿,睿義王代父相送。

        寢殿再次回歸平靜,皇帝閉目養(yǎng)神。可憐皇貴妃還跪在那處,走也不是,離也不是,更要命的是她似乎聽到了不該聽的,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最后還是大太監(jiān)德安看不過眼,請示了皇帝,讓她跪安了。

        顯宗帝醒來后第一時間對眾人做出的一番敲打,的確是敲打到位,達到了他預(yù)期效果。然而敲擊過猛,難免就會適得其反。

        皇貴妃被人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自己的惠英宮。六皇子朱云熙出了泰和殿并未離宮,正在殿內(nèi)來回踱步等著皇貴妃。一見皇貴妃回宮了,連忙上前幫著相攙,母子倆相依坐下。

        皇貴妃揮退宮人,流淚道:“吾兒,皇帝只怕是難容咱娘倆了。”

        朱云熙大驚,問她何出此言。

        皇貴妃道:“娘恐是聽著了不該聽的……皇帝預(yù)將傳位給睿義王,囑深親王與靜親王宣在皇帝殯天之日宣旨,還給了兩人各一把鑰匙。”

        “如果那日……四哥即位,又能如何呢?兒子可以放棄對那位置之爭,您依然是皇太貴妃!”

        皇貴妃邊流淚邊搖頭:“兒呀,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皇帝既不避著我說出這天大的機密事,是當我是個死人么?……他終還是將莊和皇后的死算在了我的頭上……當年若非因云海難產(chǎn)死去,為娘只怕現(xiàn)在還囚在冷宮之中……你四哥為莊和皇后所生,當初皇帝為避著宮中陷害將他送養(yǎng)于深王府……你說,一旦你四哥即了位,如果他也認定了莊和皇后因我而去,他會如何待咱們?……再者,你父皇為護著你四哥平順上位,又會對咱們做出什么事來?……可還有你我母子的活路?”皇貴妃越說越感到前途慘淡、無路可走。

        “可……咱們除了受著又能如何?”朱云熙回想起方才在泰和殿時的情形,也慌了神,愁道。

        “莫急,莫急,待為娘想想……”皇貴妃漸漸收了淚,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自己能活命,總要試著殊死一搏。

        ……

        且說幾位皇子出了泰和殿,心中皆不是滋味。同是一個爹的兒子,都是正經(jīng)的龍子龍孫,一樣的日夜苦讀修得滿腹經(jīng)綸,一樣的雄心壯志要做出豐功偉業(yè)來,憑什么就該著是四皇子享受這潑天的榮華富貴?

        宣武王三皇子朱云疇憋了一肚子話,最先沉不住氣,先刺大皇子寧和王:“大哥,皇子里論長您可排在第一個!論代理朝政也該第一輪到您呀?”轉(zhuǎn)頭又刺二皇子寧文王:“二哥,您與老四同為已故莊和皇后所生,論嫡您可是嫡長子!他可是嫡次子!”越過自己不談,又去刺五皇子:“五弟,你是皇淑妃所生,身份也是極高貴了去,又有殲滅西夷的顯赫戰(zhàn)功,代父巡查九省功績顯著,論才干也不輸于他呀!”

        朱云恒心里亂糟糟的,卻不想理這蠢貨,人還不沒出宮就開始大放厥詞,找著給人遞把柄招人收拾呢。正盤算著如何離了他們脫身,聽得后面有人追過來:“西威王,請留步!”朱云恒順勢打住腳步,等追來的人。

        一個御前的小太監(jiān)跑上前,行了一禮,氣喘吁吁說替睿義王送樣?xùn)|西,說著呈上一個包裹。

        在殿里一同侍奉了幾天都想不起給他,反而在他出宮的路上想起給他來?既是在宮中相送,眾目睽睽之下,就是沒什么可不避人的。朱云恒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伸手取了包裹。包裹有兩個巴掌大小,他捏了捏,猜不出是何物,更猜不透給他是何用義?

        這一停,朱云恒便與那幾位兄弟拉開距離。朱云恒握著包裹慢慢朝宮門口走去,邊走邊思量:睿義王此番御前惺惺作態(tài),無疑是在所有皇子中占了上風(fēng),最得圣意,可誰也不是省油的燈?那位置既一天沒宣布,就存在一天的變數(shù)!前些時所有人都被拘在宮中,一旦出了宮可不就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將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朱云恒不由曬笑。

        走著走著朱云恒頓住,再視手中包裹片刻,等不及出宮,他抖開包裹,里面是軟甲、靈巧的暗器、幾塊碎銀和幾張大額銀票!是她,一定是她,特為他預(yù)備的,包裹一準早就被送進了宮……朱云恒不禁將手中的包裹緊握成團,緊到手抖了起來,心也縮到絞痛,一瞬間他的恨意滔天!

        朱云恒渾渾噩噩出得宮門。他的副將朱喜正在?坑趯m門對街的馬車里等著他,一見他出宮,連忙跳下馬車奔了過來,攙扶著他上車。待馬車駛離宮門一箭之地,朱喜抓緊時間開口向朱云恒匯報這幾日宮外的情況:困在湘地的西威王幕僚班底均已順利返京集結(jié)在謝宅、皇帝蘇醒前后朝廷重臣的反應(yīng)、所轄軍隊的部署……最后提到了府里另一個的西威王妃、李妃那邊傳了口信,請爺盡快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朱云恒前面一直閉著眼聽著,聽到李妃的要事相商,他睜開了眼:“有何要事?”

        朱喜由朱云恒的貼身侍衛(wèi)做到副將,熟知西威王府后院那團亂麻,緊要關(guān)頭唯希望西威王能暫時拋開個人喜惡以大局為重,他壓低聲音回道:“提到愿為爺去說動李宰相和夏將軍”。

        “李宰相?……夏將軍?夏子德將軍?”朱云恒挑起了濃眉。

        朱喜點頭稱是。

        夏子德,討伐西夷時他的副帥,目前的夏侯,“南謝北夏”的夏氏一族的當家人,睿義王妃夏妃的爹,要投誠于他?朱云恒此刻真想大笑三聲,他四哥在朝堂上行走,文依賴深親王和吳大學(xué)士,武無非依仗著“南謝北夏”,甚至為此還娶了謝侯的孫女、夏侯的女兒,以為萬無一失呢,當真可笑!他四哥一向嚴以律己、嚴苛對待他身邊的人,前陣子打壓得夏侯及他的夏妃不成樣子,連他都有所耳聞,看看現(xiàn)在夏侯可不就嚴苛出了問題?!

        至于李宰相,朱云恒沒直接和他打過什么交道,何以向他遞枝條呢?朱云恒又合上眼思索:李宰相與李妃娘家李府有親戚關(guān)系,以前這兩府彼此一直互撇得干凈以示清白,如今又怎的走到了一處?也是,李宰相與他四哥同朝為政但政念不和,以前一直有皇帝在中間調(diào)和,若換了他四哥做新帝,李宰相還不得卷鋪蓋走人?!

        朱云恒沒表態(tài)在那兒兀自琢磨著其中關(guān)節(jié),一旁的朱喜瞧著卻很是焦心。朱喜盯著朱云恒的臉色,憋了半天,斗膽發(fā)自肺腑勸道:“爺,雖說您與謝王妃情比海深,但畢竟皇帝給判了現(xiàn)下您二位沒關(guān)系,而李妃卻是您玉蝶上的正妃,與爺一榮俱榮肯定真心實意地為爺謀劃,王爺干大事何拘于小節(jié),先應(yīng)了李妃,回頭等大業(yè)已成,還怕迎不回謝妃嗎?”

        朱云恒睜開眼,上下打量朱喜。

        朱喜那股子勇氣頓時散去,泄氣道;“難倒我又說得不對?”

        朱云恒欣慰地拍拍朱喜的肩:“不錯,你小子出息了,會出謀劃策了,趕明兒在爺這再兼?zhèn)謀士當當!”

        見說動了朱云恒,朱喜忙問:“事不宜遲,爺看何時與那邊相商?”

        朱云恒又合上了眼:“爺幾天沒闔眼,先睡會。你安排吧,越快越好,需謹防有人使詐!”

        “是!”

        ……

        一連數(shù)日皇宮里氣氛緊張壓抑,宮外的大院深宅內(nèi)也人心惶惶,睿義王府沉寂異常。每日間時有太監(jiān)從宮里過府來傳信,管家慶書得了消息斟酌著向府里主持中饋的謝梧玨謝妃稟報,謝妃再斟酌著將得來的消息傳于府里其他的主子,于是府里這些個知情的亦跟著宮里的節(jié)奏心情起起伏伏的:先是皇帝一直昏睡不醒,再是睿義王獨自一人力主用猛藥,后有皇帝得救醒來,再又是皇帝已無大礙,宣布三日后復(fù)朝,再后來又有消息說一切順利明日恢復(fù)早朝,還是由睿義王代皇帝上朝主政!

        謝梧玨聽聞最后一項時總算展了顏,她的夫君終于熬出了頭,以前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酸、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當慶書轉(zhuǎn)述說睿義王無暇回府請謝妃多費心嚴治府邸時,謝梧玨責(zé)無旁貸地應(yīng)下,并讓其轉(zhuǎn)告王爺放心只需專注于前朝政務(wù)。當慶書又轉(zhuǎn)述說睿義王吩咐照顧好謝十二小姐謝梧瑤時,謝梧玨更是滿口答應(yīng)和保證。現(xiàn)下再沒有什么比全力助爺?shù)巧夏亲詈笠徊脚_階更緊要的了!

        慶書告退出去,謝梧玨歡喜不禁,屋里的白菊白芍也跟著慶賀:明天一早,她們的夫君就要站上萬眾矚目的朝堂受人朝拜!一想到此,謝梧玨那顆激動的心就無論如何也安靜不下來。等好容易用過了晚餐,想起爺?shù)膰谕,既?yīng)承了照顧好妹妹,怎么著底下面上都得做得無可挑剔才行。謝梧玨遂帶人親自來到謝梧瑤住的院子,親至問候,展示關(guān)愛。

        坐定,謝梧玨一臉喜氣地把這好消息迫不及待而又神秘地轉(zhuǎn)告給妹妹謝梧瑤。

        謝梧瑤已在睿義王府里住了多日,自得知皇帝病重、所有皇子都進宮侍奉,接著謝廷玉又回了兵營,她倒是也沒再鬧著搬出去。每日里除了從十姐處得到宮里來的消息,她還有自己的渠道得到市井間的消息:前幾天她知道京城的各處城門已加強了布防,后來知道了京城里一些大臣府邸在往城外送家眷,還知道京城外來了新駐軍,新駐軍操晉地的口音,而晉地是宣武王的轄地,后來還知道征西軍各部在大換防大調(diào)動,再后來知道了皇禁軍已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火炮已上鏜,刀劍已出鞘……

        看著十姐隱隱興奮的臉,謝梧瑤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想來睿義王已對他自己的府邸妻小布足了十全的保衛(wèi)防護吧。

        謝梧玨猶似處于苦盡甘來的喜悅情緒中,滔滔不絕地講述著睿義王往日對她的恩寵、她的兒子做為睿義王長子言行事跡種種的可圈可點,以及她為睿義王聯(lián)絡(luò)世家親朋種種辛苦及不可替代的助力,言辭中充滿驕傲自得和舍我其誰,還不時地向妹妹求佐證:“瑤兒,姐姐說得可對?”

        謝梧瑤含糊地應(yīng)著,明知十姐最想聽到她說出那句話,可她如何也說不出口?姐姐是不是皇后的第一人選,她說了不算,再者姐姐做不做得成皇后,還得先看姐夫能不能順利坐上皇位吧?外面暗潮洶涌,大局尚未完全明朗,根本不是得意放松之時,她不得不向十姐潑點冷水:“十姐,現(xiàn)下還不可掉以輕心,再耐心等等!

        謝梧玨被妹妹懟得一愣,強辯道:“這不是當著自己妹妹沒了顧及么,嗯,姐姐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十姐說話從來不無的放矢,謝梧瑤聽后低下頭繼續(xù)看書,沒再言語。

        兩姐妹間又無話可說了,謝梧玨不免覺得有些尷尬,想起來的目的,找話題關(guān)心妹妹:“瑤兒,這兒住得還慣吧,還缺些啥只管問白菊要……”

        正說著,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曈七h沉悶的鐘聲,間隔片刻又是一聲,姐妹倆悚然而立,提裙奔到屋外,站在院內(nèi)仔細聽,院子里陸續(xù)聚集來了不少人……鐘聲還在繼續(xù)……

        大家不約而同駐足望向皇宮方向,天空中殘陽似血,染紅了大半邊的天際。

        “宮中沒有皇太后、皇后……”有人小聲議。

        “宮里也沒有太子……”有人小聲附議。

        “皇子和妃子喪了不會鳴鐘……”有明白宮規(guī)的補充議論。

        “難道是皇帝?”排他法就剩最后的可能了。

        “不可能!不可能!前兒不是說皇帝已大安?明兒還要如常開早朝……”謝梧玨喃喃地道,她剛還得了確切的消息,她剛還在憧憬爺明日上朝代理朝務(wù),怎么現(xiàn)下皇帝就去了?這怎么可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尤自不能相信,她的爺難道就此就登頂皇位了嗎?

        喪鐘還在一下接一下地嗚鳴,是九五至尊駕崩無疑了!

        謝梧瑤失神地望著皇宮方向,他們這些人的命運就這樣別無選擇地被裹挾進了權(quán)力角逐的滾滾激流中,迎接他們的會是什么?要直面血雨腥風(fēng)了嗎?

        慶鈴不知何時來到謝梧瑤的身邊,低聲與她道:“主子放心,奴等一定能護主子安全!”

        慶鈴的話,站在謝梧瑤身邊不遠處的謝梧玨也聽到了,她硬生生地逼自己沒轉(zhuǎn)回頭來。

        謝梧玨閉了閉眼,逼迫自己穩(wěn)住心神,暗自提醒自己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再抬起頭來時,她又變回了睿義王府雷厲風(fēng)行、成竹在胸、行事最周全的當家王妃。謝梧玨環(huán)顧四周,厲聲喝令道:“皇帝駕崩,京師一定已戒嚴。從現(xiàn)時起,府里加強戒備,嚴防死守,沒本王妃許可任何人不得出府。通知管家,速速準備麻衣孝帶,闔府更孝衣、掛白綾、立孝幡!”

        ……

        當晚這一夜,京城里無數(shù)人徹夜難眠。

        謝梧瑤內(nèi)著軟甲,身邊圍著辛娘、鵪鶉、竹子、慶鈴、慶眉和慶秀,裹被和衣縮在睿義王府她居住的小院的一處夾墻里。

        一整夜,她們依稀聽得遠處有戰(zhàn)馬嘶鳴聲、刀槍相擊聲、搏殺嘶喊聲……囫圇熬到天色啟明,外面的聲音都消失了,卻沒人來放她們出去。幾人一起合計該怎么辦,最后決定慶鈴獨自一人翻出夾墻,出去探看外面的情形。

        慶眉和慶秀助慶鈴翻上高墻,慶鈴人去了,卻遲遲不見返回。夾墻內(nèi)的幾人等得心焦,再次合計派慶眉出去,卻被謝梧瑤攔下:“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蝦米,不過是比旁人多了些錢銀,別再為我冒險了,大不了被抓住了我花錢消災(zāi)!”

        不想慶眉和慶秀回道:“您不會被抓,爺?shù)拿睿仁乃雷o您安全!

        謝梧瑤不放她倆離開,幾人在夾墻里繼續(xù)等。

        一直等到日過三竿,慶鈴頭上掛著傷,與大管家慶書一起過來了。慶書帶人打開夾墻,與謝梧瑤傳話:主子爺有令,京城內(nèi)三品以上大臣及夫人進宮哭喪,您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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