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沉思著什么，隨后她起身，打開衣柜，衣柜里面掛著幾套衣服是她的但年更多的空間被大大的小小的毛衣堆積著。

        有給嬰孩穿的毛衣，也有二十來歲的大人能穿的，顏色都是清一色的淡雅。蘇云裳的手放在上面，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摩挲，這個動作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如今卻怎么也抑制不住她內(nèi)心的澎湃！

        她把毛衣按在懷里，滿臉的悲痛。

        她的囡囡和囝囝啊！

        “你怎么了？”

        不知道何時，馬成云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拉過她的手，見她激動得無法言語，語氣不免放輕了許多，

        “你我相識二十三年，除了向珍出嫁，就沒見過你如此激動了。”

        馬成云感嘆了一聲，此刻的蘇云裳，已經(jīng)激動得落下了眼淚，他不敢有別的行為，只拉住她的手，靜靜地等著她平復心情。

        過了一會兒，蘇云裳終于冷靜下來，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一雙擔憂溫柔的眼睛，心里一動。

        這些年，她雖然知道馬成云對她早已超越了對一個照顧孩子的保姆的態(tài)度，他也曾提出讓她做兩個孩子的繼母，但她始終沒有接受他。

        她盡心盡力地照顧兩個孩子，也不過是因為他們的歲數(shù)和她的孩子相當。

        就算全村的人都以為她成了兩個孩子的繼母，可實際上馬成云尊重她，并未有越過雷池一步。現(xiàn)在，他們的房間也是隔著一堵墻。

        “我找到了我的囡囡了。”

        蘇云裳說道，話出口的那一瞬間，她胸腔處積壓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噴薄而出，不禁又低低啜泣起來。

        “是那女孩么？”

        馬成云也備受感染，他把她拉進懷里，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示撫慰。

        從他第一眼看到趙一笑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孩子的眉眼有幾分像蘇云裳。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是蘇云裳失蹤多年的女兒，這世界竟然有這般奇妙的巧合。

        蘇云裳點了點頭，可隨后她又緊張地抬起頭來，手里緊緊篡住他的衣服，

        “你說，她會認我這個母親嗎？”

        “會的。”

        馬成云拍了拍她的肩膀。

        蘇云裳放開他，轉(zhuǎn)過身去。依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沒了，馬成云隱隱覺得失落，不過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蘇冰城突然又轉(zhuǎn)到衣櫥前面，把里面的衣服都搬出來，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為囡囡做的衣服，她看到一定會知道我一直都沒有忘記她的，我…..”

        她還在急急地翻出所有的衣服，一只敦厚的大手抓住她，阻止了她的動作，

        “她一定也很想你的。”

        接觸到馬成云那鼓勵的眼神，蘇云裳的心情平緩了許多。

        “嗯。”

        她點點頭，隨后才一步一步走下樓去。

        院子里趙一笑還坐在椅子上，那件毛衣已經(jīng)被重新放在了竹籃里。小巧的娃娃臉，在陽光的沐浴之下，耀眼十分。

        她手執(zhí)湯勺，不知在思索這什么，半天沒有動。

        林緣踏著細碎的陽光，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她，

        “在想什么？”

        他的手放在她的頭上，摸摸她短發(fā)。

        趙一笑發(fā)現(xiàn)，林緣越發(fā)喜歡摸她的頭了，而且感覺他的動作就像在擼貓。可是，她也想要揉揉他的頭發(fā)，可現(xiàn)在，她得搬一把椅子才能和摸得著了。

        唉，身高真是硬傷。

        “嗯？”

        低沉的嗓音，典型的低音炮，特別尾音還微微上揚，聽起來真是如沐春風，讓人心神一震啊。

        “沒什么。”

        趙一笑搖搖頭，她可不能把剛才出現(xiàn)的念頭說出來，所以急急地低下頭，舀了一勺準備送到嘴里，手腕卻被林緣按住。

        趙一笑抬頭，撞擊了一雙幽深的眼眸里。

        她輕輕地搖頭，低低說道，

        “這粥沒事。”

        林緣放開她的手，然后站直身子。

        此刻門邊正站著蘇云裳，正欲言又止地望著趙一笑。

        林緣最后看了一眼趙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趙一笑讀懂他眼里的意思，不過就是叫她小心一點。

        林緣離開后，蘇云裳走到趙一笑的身邊，一雙暗含水霧的眼睛慈愛地望著她。就算趙一笑再遲鈍，也無法忽略她眼中含著一種濃烈而奇怪的感情。

        她抬眼，大大方方地甜笑道，

        “馬大娘，這粥真好喝。”

        趙一笑的稱呼狠狠地刺痛了蘇云裳的心，她盡力地控制住自己，

        “孩子，你可否告訴我，你左邊大腿是否有一塊胎記？”

        雖然心中已經(jīng)有七八分的肯定，可她還是得問一下。

        趙一笑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蘇云裳會問她這個問題。她仔細端倪，發(fā)現(xiàn)對方眼中的小心翼翼，似乎不似作假。

        “沒有。”

        她搖了搖頭。

        蘇云裳的呼吸頓時一陣窒息，心中翻滾著濃烈的浪濤，趙一笑接著說道，

        “不過我的右邊倒是有。”

        失落，赤裸裸。

        在她失望的眼眸注視下，趙一笑不緊不慢地問道，

        “你到底是誰？”

        “我……”

        蘇云裳嘆了一口氣，心中的失望讓她苦澀難當，不過她還是開口道，

        “我以為你是我的孩兒，我以為是的……”

        話未說完，眼淚先流了，她哽咽著不知怎么說下去，只一雙手摸著眼角的眼淚。

        “我太敏感了，我……”

        趙一笑心里一突，然后就心跳加速。

        她看著眼前這個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突然發(fā)覺喉嚨一緊。

        “對不起，我太失禮了。”

        說完，轉(zhuǎn)身就要往樓上去。

        “等一下。”

        趙一笑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開口道，

        “我左邊大腿確實有一塊胎記。”

        她拉上褲腿，只不過因為她受了傷，身上還裹著布，只留下一半的胎記，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地方？”

        蘇云裳睜大眼睛，欣喜，難以置信，翻滾而來。

        從天堂到地獄，再從地獄來到天堂。她激動地說道，

        “孩子，你真的是我的囡囡，我是媽媽，我……我終于找到你了。”

        趙一笑僵立著，任由蘇云裳把她抱在懷里。

        其實她的頭腦還是一片空白的，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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