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靜靜地相擁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蘇楚楚覺得有些累，一陣困意涌了上來。

        她靠在他肩膀上打了一個哈欠，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他左胸上的紅色血蓮，想了一下，還是說了出口，“傅烈臣，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意外來到這里的，這里是我寫、寫”

        后面的她說不下去了。

        傅烈臣摟著她的手臂緊了一下，“嗯，我知道。”

        “那你真的不怕我嗎？也不好奇我是從哪里來的嗎？”

        “不怕。”傅烈臣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頭發，“無論你從哪里來的，我最怕的是你會離開，不再回來。”

        蘇楚楚眼眶一酸，“我沒有想過離開你，真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的身體為什么會時不時變得透明。”

        傅烈臣手指撫摸著她的后頸，眼眸波動，“楚楚在另一邊，是有個小姨嗎？”

        “欸？”蘇楚楚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問這個，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對，我有小姨，在那里，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她一定很傷心吧。”

        肩膀上傳來熱熱的濕潤感，傅烈臣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兩個人面對面躺著，卻讓他剛抬起來的手頓住了。

        他虛握了一下手指，然后才伸過去，輕輕觸碰了一下蘇楚楚臉上的一滴淚水，“不哭。”

        在傷心的時候，沒有人陪在旁邊還好，忍忍就過去了，一旦有人陪在身邊，越有人哄著，就會哭得越厲害。

        蘇楚楚再也沒辦法忍耐了，淚水就像是洪水決堤一樣不斷涌出來，她緊緊地握著傅烈臣的手，臉上的淚水全部蹭到了他的手心上，就像是要把穿越過來這幾個月的不安、委屈和迷茫全部哭出來。

        “我、我嗝真的很想她，爸爸媽媽不在了，是小姨一個人幸幸苦苦把我養大的，嗚”

        傅烈臣一只手被蘇楚楚握住，只能騰出另一只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他靜靜地聽著蘇楚楚斷斷續續的哭訴，臉上沒有一絲厭煩。

        只是，眼底驀然地閃過一絲痛楚。

        此時的蘇楚楚正哭得昏天暗地，絲毫沒有注意到傅烈臣的異常。

        過了很久，才在他的安撫中逐漸平息情緒。

        “嗝！”蘇楚楚停下哭聲，小小地打了一個嗝。

        她眼睛里還積蓄了一些淚水，迷迷蒙蒙中看到傅烈臣的手濕漉漉的，全都是她的淚水。

        蘇楚楚鼻子發紅，有些不好意思看著他。

        除去知道爸爸媽媽去世那一段時間，這是她成年以來第一次哭得這么厲害。

        “唔我剛剛有點激動了，給你擦擦。”

        蘇楚楚紅著臉，還來不及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就想用袖子去幫傅烈臣擦手。

        但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沒有袖子可言，只好漲紅了臉，用自己的手去擦著他濕噠噠的手心。

        她一邊擦一邊眨了眨眼睛，把藏在眼眶里剩余的淚水擠出來。

        視線恢復清晰后，便看清了傅烈臣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暗色，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蘇楚楚愣了一下，以為是剛剛自己的失態又讓他擔心了，趕忙說道：“傅烈臣，我沒事了，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我既然決定了和你在一起，就不會離開，那件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

        “好。”傅烈臣喉結微動，低聲應了一句，握住了自己的手心。

        “那你不要皺眉。”

        蘇楚楚看他還是顯得很低沉，眼睛還逐漸布上紅血絲，心里一急，抬手就想去摸他的臉。

        手指觸碰到傅烈臣的臉，卻沒有任何感覺。

        “怎么會”

        蘇楚楚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逐漸慢慢變得透明。

        她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一時之間失了神。

        傅烈臣抬起手，手心里還是濕漉漉的，他把手心輕輕地虛覆在蘇楚楚霎時間變得慘白的小臉上，“楚楚，如果你不回來了，那我就去找你，好嗎？”

        “傅烈臣再等等，再等等，等一下。”蘇楚楚想要握住他的手，卻怎么也抓不住，她語無倫次地說著，“等一下等等就會好了，等下就會恢復了，是不是？我今天看到的時候，也就幾秒就好了。”

        蘇楚楚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淚水又開始流了下來，她的手不但沒有好轉，反而從半透明變成了朦朧的狀態，似乎只要一碰到，就會煙消云散。

        “傅烈臣，我不要怎么會這樣，它怎么還沒好？”

        “楚楚，無論你去了哪里，等我，好嗎？”

        蘇楚楚抬起頭看向傅烈臣，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所有的感官機能也開始消退，腦海里又聽到了病房里心率儀的聲音。

        這次的聲音，變得更快了。

        嘀嘀嘀嘀嘀

        “傅烈臣，嗚嗚嗚我好怕”

        “別怕，沒事的”

        傅烈臣緊咬著牙關，看著她的全身逐漸開始消失，心臟猶如有一把鋒利的刀在用力地割著。

        那句‘別怕’也不知道在安撫蘇楚楚還是安撫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永遠看不到她了。

        蘇楚楚已經變成了一種靈魂質的狀態，一股劇烈的失重感瞬間襲來，腦海里全都是混亂尖銳的雜音，她痛苦地捂著耳朵，拼命睜著眼睛想要看清楚傅烈臣的樣子。

        她顫抖著伸出一只手，想要抱住他，“傅烈臣，對不起我我好像真的”

        還沒碰到她想要觸碰的人，聲音便消失了。

        一瞬間，房間里安靜了下來。

        傅烈臣就這么靜靜地躺著，看著旁邊空無一人的枕頭處，一動也不動。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慢慢地伸出手，覆在那殘留著余溫的地方，手臂青筋暴起，手指幾乎要把床單抓破。

        “啊————！！！”

        房間內突然出一聲聲痛苦沙啞的嘶吼聲。

        “臥靠！”

        燈火通明的助理辦公室內，加班到半夜的陳鳴不敢置信地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然后又戴了上去，睜大了眼睛看著電腦屏幕上的信息。

        他第一次忍不住在公司里說了句國粹，手指劃動著鼠標，再三確認了一下看到的東西。

        【周大海，男，已婚，無兒無女】

        往下拉了拉，趙雪梅的信息也是差不多——無兒無女。

        “怎么會這樣”陳鳴的心跳開始加速。

        他之前調查到的信息，明明是寫著有女兒的，而那個女兒就叫周楚楚。

        怎么今晚無意間想進人口信息數據庫看一下，就完全變了一個樣？！

        陳鳴膽戰心驚地又刷新了幾次數據庫，但結果還是一樣。

        他果斷地拿起手機，找到自家老板的名字后撥打了過去。

        嘟嘟嘟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后再撥

        再打過去。

        無人接聽。

        【作者題外話】：最后一虐，之后就要去誘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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