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準備溫泉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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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野的目光和氣場，簡直讓空氣都變得沉悶，整間屋子內的低氣壓仿佛可以將人壓進地面。

        沉默，鴉雀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有一位十分有個性、留著臟辮的分析師鼓起勇氣站了出來，他的神情沉寂卻坦然，道：

        “是我。這份戰術計劃是我寫的。”

        方野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老實說，不關是方野，跟在方野身后的周霆和胖妹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因為他的造型實在是太嘻哈了，看上去就像那些underground的說唱歌手。

        “寫戰術計劃的時候，不含任何私心？”方野挑眉問。

        他的臉上依舊還保持著古井無波的神色，甚至帶著一絲笑意，但那笑容根本沒有一點溫度，比冰川更為寒冷。

        臟辮男看在眼里，但他絲毫沒有猶豫，十分肯定地闡述自己的觀點：

        “我認為，臺上無大小，工作無尊卑，只要能贏比賽，任何能贏比賽的戰術都可以被安排和嘗試。既然周霆先生是職業選手，那就沒有理由特意讓著他，給他優待，而是一切以戰隊勝負為重。”

        一番話說得在理。

        占據了制高點，讓周圍的人們都無法反駁。

        方野挑起眉毛，戲謔地、不懷好意地審視臟辮男，所有人都在等候方野的發落，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沉默，沉默得落針可聞。

        大家都不敢說話，只有胖妹和k9在默默地收拾背包，他們在比賽的過程中也發現了不對勁，也曾懷疑過戰術出現了問題。

        但臟辮男依舊挺直了脊梁，一步不退。

        漫長的一分鐘過去，方野表情終于有了一些緩和，他抬起下巴問：

        “你叫什么？”

        臟辮男硬氣地回答：“我叫肖澄。”

        “知道了，去吧。”

        方野揮揮手，示意解散。

        臟辮男松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分析師們和教練們這才敢開始說話，休息室中開始人來人往，音量終于恢復了正常的分貝。

        “周霆，沒事吧。”方野轉頭問他，“雖然他占理，就算他不想害你，但如此愚蠢的戰術安排，毫無技術可言，也足夠讓他滾蛋了。”

        “算了吧，方野。”周霆眉宇間有些擔憂：“就算他對我有私怨，但我的第一盤法師，贏了，這就是最好的認可，也是對你的答復，不用在乎其他的……”

        “真的？”方野不信。

        “千真萬確。”周霆故作老實地回答。

        方野哼了一聲，留了點體面給周霆，也不戳穿這個小可憐，轉身收拾起自己的手機和充電器。

        周霆這家伙嘴里吐出的話，他真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他知道周霆過慣了苦日子，遇上什么事，都是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他太懂周霆了。

        但他現在也不再多說什么了。

        因為他深知，這就是和周霆最好、最融洽的相處方式，只需要自己悄悄把肖澄這個串子開除就完事了，少跟周霆在這里拉扯，省得周霆等會兒回家了又要瞎幾把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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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比賽已經很晚了，zqg眾人從后門的專用通道上車。

        體育館外，拉著警戒線，還有許多安保和工作人員站在每一個出口。

        十點多，月光還很透亮，警戒線拉得很遠，外面站著一大群熱情的粉絲。

        他們舉著“方野”、“胖妹”的應援牌，他們或拍照，或吶喊，或者揮舞著手中的物件，想要在偶像面前留下印象。

        “快回去吧，”方野揮手，沖遠處還依依不舍的粉絲們喊道，“一會兒公交停了，不好打車了！”

        又是一陣啊啊啊的尖叫。

        “方野太寵粉了！”

        …………

        周霆等著上車，他正刷著微博，微博群組“周霆糊穿地心”中，不少到了現場的粉絲們，正在群里分享剛拍的照片。

        周霆在照片中看見了自己和這輛大巴車，顯然照片拍攝于一秒鐘之前。

        換句話說，在群里分享照片的幾位粉絲，現在正在不遠處的警戒線外拍照呢。

        這讓周霆產生了不真實的感覺，他回頭看了一眼熱情的粉絲們，這才最后一個上了車。

        車上，領隊云朵停下手中的工作，給大家點名。

        她剛才正在編輯微博，今晚的賽訊結果早有工作人員發了，而她只需要編輯明天的抽獎活動。

        清點了人數，她看隊伍一個不少，這才恭喜道：

        “今天這盤贏得很漂亮，咱們下一場比賽在下周，也就是說，大家有差不多七天時間緩沖——但值得注意的是……我先宣布一個好消息！”

        她頓了頓，繼續說：

        “下一場比賽在太廈市，在念動力戰隊的主場，我們要坐飛機過去，鑒于大家最近的表現，方隊請客，咱們提前兩天去順道旅游，太廈市的溫泉可是一絕呀。”

        “真的？”胖妹驚呼，“又旅游？”

        《異界》賽事是雙循環制，每隊都會輪到自己的主、客場，如果是客場比賽，就必須前往對方的場館參賽，而有些戰隊的主場在不同城市，這就需要各隊伍們自行安排交通方式。

        k9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都亮了：“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一件事，云朵萬歲，啊對不起，方野萬歲！”

        “不過，是溫泉啊……”胖妹面露難色，她顯然不喜歡這些，她雖然日常很自信，但穿泳衣的話還是會有一些自卑。

        “不喜歡室外溫泉的人，也不必沮喪哦，我們這次住在太廈市最豪華的溫泉度假村，每間屋子里，都有一個私密的溫泉浴池。”

        “這還算讓本姑娘有點興趣……”胖妹勉強接受了。

        其實，就算是比較一般的溫泉度假村，在每間旅館的陽臺上，一般也都會修建一個小的室內溫泉池，旅客們可以放些花瓣和浴鹽，睡前在陽臺上泡一泡溫泉。

        “二隊去不去？”k9問。

        因為方野總是出錢請大家旅游團建，二隊、青訓隊應該每個人都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當然去，”云朵向他點頭，“包括二隊、包括青訓生，一共40多人呢。算上咱們這些工作人員，60、70人往上都不止。”

        原本zqg俱樂部的教練和分析師團隊也有30多人，但數據分析是一種可以遠程操作的工種，一個戰隊去客場比賽，往往只會帶一位主教練，其他人只需要在基地里遠程工作就行了。

        “哦。”k9放了心，二隊有他玩得很好的伙伴，k9當然期待可以一起旅行。

        “不愧是方總啊，有錢，一個月旅游一次，爽。”胖妹揶揄著他。

        “是啊，我太有錢，一年給你簽字費幾千萬，很肉痛的，不然你退一點給我吧，贊助一下這次旅行，”方野說，“幾千萬耶，人家周霆十年也才這個價。”

        周霆和胖妹的身價本來就是天壤云泥，而且由于工資帽的限制，聯盟中選手們的身價幾乎是半公開的，因此方野有話直說，也沒什么好顧忌的。

        “呸，”胖妹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你私底下塞給周霆多少錢了？你把全部身家都給他了我都不會懷疑。”

        方野聞言，立即咳嗽了一聲。

        k9和小左坐在一旁，十分默契地閉嘴，他們隱隱約約猜到些什么，但總覺得這不是他們該管的。

        只有云朵一臉懵逼：“啥意思？”

        另一邊，坐在后排的廣遠也豎起耳朵，本來他就是方父的左膀右臂，是安插在方野身邊的眼線，自然不能放過每一個情報。

        真可疑！他想，為什么方野要指定和周霆住一起？可疑！

        然而，這一切漩渦的中心——周霆，卻沒有注意到四周的狀況，他正插著耳機聽音樂，刷著微博，瀏覽著超話。

        評論a：“周霆0-4還是贏了，換別人來不也贏了？”（當然馬上就有好事者回復：你好酸哦鍵盤俠，你上去打估計0-100被沈藏星殺穿）

        評論b：沈藏星不過如此，所以職業選手就好好打職業，不要老是想著搞副業。（下方樓中樓中有人陰陽怪氣的回復：但你不可否認，沈藏星是所有演員里——《異界》玩的最好的，哈哈哈。）

        （再有人回復：但沈藏星的演技是真的爛，你都不敢說“沈藏星是所有職業選手中——演技最好的”這句話，因為隨便找一個人都比他會演戲。）

        評論c：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周霆挺可憐的嗎，0-4為了隊伍犧牲，還要被噴，他真的很想上場了，賽后和對方選手禮貌對拳的時候，他還一個個給對手深深鞠躬，這樣子真的好謙卑。

        周霆確實成熟了不少，他不再是那個沖動得比中指的男孩了，現在的他老實巴交的，看上去很有禮貌地給對手鞠躬。

        這一條評論下方就精彩多了，短短二十分鐘不到，就積累了1000條點贊和200多條回復，網友們聊了起來：

        網友a：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現在的周霆真的讓人很喜歡。你看，方野就沒鞠躬吧。

        （其實其他人也沒鞠躬）

        網友b：想鞠躬，做夢？方野一直瞧不起沈藏星哈哈哈哈！

        網友c：聯盟又沒規定賽后握手要鞠躬，別人也沒鞠躬啊。握肯手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沒錯說的就是你沈藏星。

        網友d：樓上不愧是方野粉絲，雙標有一手。周霆比中指就是沒素質，方野不鞠躬就是聯盟沒規定。

        網友e：比中指和不鞠躬本來就不是同一個性質的事情吧？樓上是周霆孝子嗎，這都要洗？

        ……

        周霆贏了比賽，雖然戰績拉胯，但好歹為隊伍做了貢獻，因此他今晚沒有了輿論壓力，很輕松地看個樂子，邊看邊笑。

        方野湊了過來，奪過周霆的手機：“看什么呢，樂成這樣？”

        周霆慌忙把手機屏幕遮住，但是方野手太快，還是給他槍了去。

        “還我！”周霆炸毛了，嚷嚷道。

        “還說你不在意輿情？不在意還天天網上沖浪。”方野一目十行，已經都全部看完了，哼了一聲，將手機還給周霆。

        周霆也哼了一聲：“比賽都贏了，獎勵自己看一小會兒怎么了？”

        方野望著他，頓覺可愛，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k9這時候突然轉身，從前面的座椅上探出頭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但他裝作沒看見：“方總，到時候怎么分宿舍啊？”

        是個好問題。

        k9的本意，應該是想和二隊那位伙伴一起住。

        度假村里單人間和雙人間的價格差距不大，所以往往這種70人往上的大部隊團建旅行，除非允許帶家屬，否則都是2人住一間比較經濟實惠，這幾乎是所有團建默認的規矩。

        周霆也伸長了耳朵，不過他應該猜到了宿舍會怎么分，方野此子，能放過自己就有鬼了。

        “周霆還是和我住一間，其他人，領隊會安排宿舍表。你想改的話，私下找云朵吧。”方野說。

        果然。

        周霆低下頭，插上耳機，繼續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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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輛回基地的大巴車也即將啟行，上面坐著二隊成員、教練團隊。

        因為人數較多，集合需要時間，再加上有人去上廁所了，所以車還停在休息區。

        留著臟辮的肖澄點了一根煙，悄悄靠近柱子后面的人，陸建明就蹲在那兒。

        “來干嘛？”他問。

        “方野懷疑我了。”肖澄說。

        陸建明哼了一聲，滿不在乎道：“放心，方野不會開除你。這沒有道理。”

        “這還沒有道理？我不明白，周霆已經轉了法師，你玩刺客，根本沒有任何利益沖突，你為什么非要陰他？你自作主張改寫了我制定的戰術，害咱們隊差點輸了……”

        “這不還沒輸嗎？”陸建明不耐煩地站起來，惡狠狠地在一旁的綠化帶上啐了一口，問：“你究竟還喜歡我嗎？”

        肖澄的神色有些慌了，他趕忙說：“當然喜歡……”

        “那就繼續按我說的做。”陸建明頭也不回，走向了大巴車，“不過下次咱們得做的隱晦點，今天確實是我的錯，我這樣改……太明顯了。”

        “我真不明白你圖什么。”肖澄嘆了口氣。

        “沒有任何理由！我就是看不慣他，一個可憐蟲，憑什么爬到了我的頭上？”陸建明陰森森地道：

        “我不信方野能一直忍受身邊有個人老是0-4、0-5的戰績，咱們zqg的粉絲們，他們也不會忍著這樣的廢物待在隊伍里，他們遲早會帶起節奏。”

        肖澄錯愕地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絕望。

        他在半小時前領教過方野的厲害，他親眼對視過方野那令人恐懼的眼神，

        方野這樣精明的人，哪里會看不出來今天的事情？肖澄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已經要被方野開除了。

        最讓他痛心的是，等自己丟了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給陸建明帶來一絲一毫愧疚感，能不能給陸建明造成一點影響？

        他覺得不能。

        京華市，四月底的夜晚，晚風依舊很涼，在場館中很暖和，但現在走了出來，穿著短袖已經有些冷了。

        但肖澄感覺自己的后背的汗珠更涼。

        他搖了搖頭，跟在了陸建明身后，從背包中取出外套，披在了陸建明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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